也没在意小胡走没走,桑越赶紧检查自己发过去的视频,不想被罗棋听到那句话,虽然他已经相当眼疾手快地按了结束,可不得不做贼心虚,他在罗棋那儿还是个直男呢,小胡这死动静一听就跟直男不沾边。
反反复复看了几次,桑越确定背景音太吵根本听不清其他的东西,这才放心。视频发过去已经两分钟了,就四秒的视频,罗棋没回。那是来还是不来啊到底?应该会来吧,昨晚可是罗棋主动问这件事的。
桑越没时间一直纠结这件事,今晚他是主角,第一天来捧场的除了路过的纯路人剩下的全是认识他的了。一桌桌喝过去,差不多喝完都将近十点了,喝得桑越头晕脑胀,走到吧台的时候脚步发飘,赶紧招呼吧台的调酒师:“给我来个酸奶,卧槽,喝死老子了。”
一只手推过来一杯酸奶。
桑越看了一眼手的主人:“谢了啊。”
路易挑眉:“不用谢,老板。”
喝酸奶的时候桑越又拿出来手机,罗棋还是没回消息,这他妈什么意思啊?这一圈酒喝得桑越心不在焉的,一会儿看一眼手机,一会儿看一眼门口。
一杯酸奶下肚,身体也没觉得好受点,脑子甚至因为后上来的酒劲儿更晕了。桑越皱着眉给罗棋拨过去一个电话,就响了几声,“嘟”一声,桑越很是懵逼地看手机——“对方已拒绝”。
桑越又发消息:“你干嘛呢!”
罗棋:“忙,不过去了。”
桑越:“好吧,我今天可能凌晨才回家,开业第一天,我肯定要在的。”
罗棋:“第二天不用在?”
桑越:“好像也要在。”
罗棋:“嗯。”
桑越:“你生气了啊?”
罗棋:“没有,说了以后没有门禁了。”
桑越:“那你为什么不来。”
罗棋:“忙。”
桑越:“忙什么呢,打个视频看看。”
罗棋:“?”
桑越:“你能查我岗,我不能查你啊。”
罗棋:“你们直男玩得挺花的。”
第47章 搭配得太丑
这句话对桑越的杀伤力实在不大,他又不是直男。
桑越借着酒劲儿拨过去一个视频,响了几声铃,对面接了。罗棋的脸被灯光照得花花绿绿,桑越怀疑自己喝多了,越看罗棋那边的背景越像是越界。
桑越猛地抬头,今天越界人太多了,他从吧台前的凳子上下来,整个人身形都晃了一下,确实喝得有点多。穿越人群的时候一直有人叫他,喝酒总是喝不够的,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海量,能在酒吧里嗨通宵,“桑少”、“桑老板”,有更熟悉的朋友喊“越子”,各式各样的声音往桑越耳朵里钻,混着酒吧里的音响,桑越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
穿过无数盛情的邀请,桑越在酒吧门口看见罗棋。
粉色和蓝色的灯光打在罗棋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
大衣长度到小腿,浅棕色的休闲裤和深棕色马丁靴,上半身是那件桑越熟悉的羊绒衫。不冷吗?桑越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罗棋冷不冷,外头温度只有个位数,今天虽然没下雪,可罗棋的大衣没有系扣子,把单薄的羊绒衫露出来,今天没有穿透羊绒衫的灯光,所以看不到罗棋的腰线。
他拿着一把黑色的伞,正在抖落伞面上的雪花——哦,下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桑越一晚上都无暇关注天气,也没注意客人来时身上是否落了雪。
罗棋眉头微微皱着,估计是因为不习惯嘈杂的环境,桑越很想笑。其实这时候笑还挺不合时宜的吧,桑越这么觉得,但他想到了罗棋平时生活的环境,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又不爱跟人说话;画室更是像个棺材,大白天都不拉窗帘。罗棋总是形单影只,又裹在十足的安静里,可是今天他不得不从他的壳子里出来,到这个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兴奋,音乐的鼓点盖过心跳的酒吧里。
桑越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往后靠在身旁沙发的椅背上。
等到罗棋终于将伞收好,一抬头就看见桑越。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没有任何一个人往前走一步。罗棋站在原地,桑越靠在沙发上,音乐太吵,桑越抬高声音:“不是忙吗?”
罗棋抖了抖伞:“路过。”
桑越仍然笑:“哦,罗老师,从画室回家还要路过大学城啊?你路过得也挺费劲的吧。”
罗棋动了,他没接话,身旁的保安接过罗棋的伞,妥善放在伞架上,罗棋点头道谢,经过桑越身边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自去了吧台。桑越还靠着沙发,在罗棋身后笑了会儿,转身跟上罗棋的脚步。
酒单对罗棋来说不陌生,这酒单就是罗棋设计的。
当初做酒单的时候罗棋便对其中一款酒很感兴趣,酒名为“狐狸”,基酒为葡萄酒,其中加了橙汁,到此为止都是最普通的成分,可后面出现了“咖啡”、“奶盖”、“海盐粒”。桑越坐在罗棋身边的时候罗棋用一根手指示意调酒师他要点一杯“狐狸”。
路易靠在吧台抽烟。
他刚刚拒绝了新的客人,笑着打趣说“再摇手腕都要脱臼了”了,罗棋点单时桑越撑着下巴坐在吧台,路易嘴里叼着烟,抬手按了一下站在罗棋身前的调酒师的肩膀:“我来。”
“狐狸”是路易的酒,路易从不在乎自己的思路被谁学去,为了躲清闲甚至愿意主动教别人他的酒该怎么调。他调酒的动作娴熟而懒散,眼神时不时落在罗棋的脸上,视线从罗棋脸上划走时好似不经意地轻轻瞥一眼桑越。
然后路易跟罗棋搭话:“看你眼生。”
罗棋挑眉:“很少玩。”
桑越敲敲桌面:“咳。”
路易嘴角嗪着笑:“桑少,嗓子不太好?”
桑越不好说什么,用眼神示意路易:就你话多。
路易完全接受不到桑越的信号似的,继续跟罗棋介绍这款酒:“看过《小王子》吗?许多姑娘喜欢这一款,好入口,酸、甜、苦、咸,和爱情的味道差不多。”
罗棋接话:“看过。”没有别的话。
路易开门见山:“单身?”
罗棋回答:“单身。”
桑越憋不住了:“我让你来捧场的,我是让你来找对象的啊?”
罗棋偏了偏头,往桑越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弯了个弧出来。
路易刚发现似的,语带惊讶:“哦,老板,你俩认识?”
桑越翻了个白眼:“滚。”
三个人都安静下来,这款酒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路易把杯子推过来,果然看起来很像狐狸。橙棕色的酒液上面是奶白的奶盖,像是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罗棋捏着酒杯细细的柄,没喝,而是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烟。
吧台上摆着好几个烟灰缸,透明的烟灰缸里铺了一层打湿的纸巾,很细心。他伸手,跟桑越要烟。
桑越看他:“你最近瘾挺大啊。”
罗棋回视:“还行。”
桑越把烟盒推过去:“有心事啊?”
罗棋嘴里咬了一根烟,又看桑越,用眼神说:火。
桑越摸了摸兜,发现自己的打火机没在兜里,估计刚刚不知道落在哪桌了,这会儿肯定是找不到了,打火机这种东西一旦离开自己的手就变成了“公共财产”,打火机虽然不便宜,桑越也不至于心疼,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我没火。”
罗棋看他:“你火呢?”
桑越答:“估计落哪桌了,无所谓。”说完桑越敲敲吧台,对路易说,“火。”吧台准备了点儿打火机,在酒吧丢失打火机的概率太大,抽烟找火的人太多。
路易挑挑拣拣,递过来唯一一支不防风的打火机。
桑少这辈子都不会产生给别人点烟的意识。罗棋看了面前的打火机一眼,身旁的人毫无动作,罗棋拿起打火机,拇指轻轻摩挲了半天开关,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眼睛自己点燃嘴边的烟。
打火机不太好用,越界买的打火机都是防风的,这支估计是哪个顾客落在吧台的,罗棋按了几次都没打出火。但他没觉得烦,按第四次的时候像是随口提起一般:“落在哪儿了?”
桑越没听明白:“什么?”
罗棋:“打火机。”
桑越回头看了一眼,今晚越界几乎坐满了,每个桌都喝过,就算打火机还老老实实躺在桌子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桑越说:“酒吧开业,今天都是来捧场的,喝了一圈儿,忘了随手放哪儿了。”
罗棋没说话,手里的打火机也终于蹿出来火焰,火苗颤颤巍巍,显然是打不出火了才被主人扔下。烟雾从罗棋嘴里扑过来,桑越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就算资深烟民也会下意识躲避别人的二手烟。
罗棋开口:“那我来得挺不巧的,桑老板今晚很忙。”
罗棋声音不大,酒吧环境太吵,桑越没听清他说什么,光听见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桑越对罗棋这个语气太熟悉了,估计没说什么好话。但他仍然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左耳贴近罗棋:“什么?”
桑越左耳有三个耳洞,这件事罗棋一直都知道,桑少挺招摇的,一般情况下有几个耳洞都要挂满。偶尔家里的洗手台上有桑越摘下来忘记收的耳钉,叮铃哐啷好几个,罗棋装作没看见,洁癖犯的时候会把耳钉们都收到洗手台上面的隔板上,防止被溅到水。
今天桑越最上面的耳骨戴了一颗纯黑色的耳钉,看不出材质和品牌,中间的耳洞是一个紫色的恶魔之爪,最下面是耳坠,摇摇晃晃垂下去一枚重工的银色十字架。罗棋对色彩敏感,觉得桑越审美太次,左耳只有三个耳洞,非要凑齐三种颜色,颜色和颜色之间也不是很搭,乱七八糟。随着桑越把耳朵靠过来,那枚银色的十字架跟着晃了一下,引得罗棋的视线也跟着晃。
罗棋忘记自己刚刚说什么了,他把三个耳钉全都审判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桑越最下面的耳洞上。十字架太重,扯得他耳洞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窝。
罗棋半天不说话,桑越便偏头看他的眼睛。
两人的脸这时很近,桑越没往后躲,亲眼看见罗棋的视线不知什么地方挪回来,笑了笑:“罗老师,你看什么呢?”
罗棋也没有半分慌张:“看你的耳钉,搭配得太丑。”
桑越下意识伸手摸自己耳朵,他都忘了他今天戴了什么耳钉,要说穿搭桑越还有些发言权,项链手链什么的也能跟穿搭配起来,但他耳洞太多,要把所有的洞全部跟着穿搭搭配,实在工程量太大,桑越懒得那么细致。摸了半天,想起来今天戴了什么耳钉,桑越几乎有些怀疑自己,他又把脑袋转过去,给罗棋看耳朵:“真不好看?我觉得还行啊,这颜色不搭还是款式不搭?”
这次是桑越主动送过来的。
罗棋沉默半天,伸手碰到桑越的耳垂。
两人没人说话,桑越脖子僵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罗棋挑眉,从这个视角看桑越,只能看见他的半截下颌线,这样把耳朵送过来,显得很乖。
于是罗棋拨了拨桑越那个垂下来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确实很重,桑越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拽着一起晃,他能在音乐的鼓点中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桑越张嘴:“怎么,这个很丑吗?”
桑越看不到罗棋的表情,听见自己耳侧很近的位置罗棋开口说话:“视觉重心在这里,银色重工,上面可以选两个黑色,小巧些的款式。”
桑越没动:“你帮我买呗,你也不缺这点钱。”
罗棋捏住晃动的十字架。
桑越瞬间觉得自己也被捏在罗棋手里。
罗棋说:“我说要给你买了?”
桑越梗着脖子:“买不买啊?”
罗棋松了手:“不买。”
第48章 给我点根烟
罗棋向来说到做到,说不买就不买,起码现在撬不开他的嘴。他人已经坐正了身子,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尝了一口路易的酒。
桑越就坐了一会儿,今晚这个场合他肯定还是躲不开交际,这么一会儿已经好几个人过来叫他,桑越拒绝了几次,知道躲不开,清了清嗓子问罗棋:“那个,你坐会儿?我这儿……咳。”
罗棋挑眉:“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