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我不知道啊,你跟我说高铁的事儿不是暗示我接你吗?”
罗棋:“当我没说。”
桑越:“那不行,你说了。”
罗棋:“不用接,明晚见。”
桑越:“哦,好吧。”
大黄和苏苏带着一兜子药回来,桑越本打算去越界把晚上约的调酒师面了,大黄脸色难看:“医生说了不能喝酒,你没听见吗?”
桑越耸肩:“是你没听见,医生说的是不宜喝酒。”他语气不太好,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苏苏拉了大黄一下,低声说“你少说两句”,大黄不合时宜地犯倔:“你让他们来,我和赵阳去面。”
桑越看他:“我想要什么风格你知道吗,酒吧一切细节都是我定的,你面有用吗?”
大黄咬牙:“酒吧的钱大头是我出的,越界不是我的酒吧吗?”
桑越面无表情:“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黄亦超,你挺牛逼的。”
苏苏赶紧开口:“桑少,你别生他的气,他就这个驴脾气,刚刚去拿药的时候还一直很担心你,他是心里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儿让你受伤,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桑越摆手:“我心里有数,我和他的事儿不会怪到你头上,苏姐,你不用往心里去。你俩处了挺久,我心里也拿你当一家人,你有事我绝对办,我的伤是我自己没处理好,我不怪任何人。”桑越把视线又放在大黄身上,“但是黄亦超,我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没数吗?苏苏被他妈畜生占了便宜,你觉得我会不帮她?还是你觉得我会跟你说不就是被摸了一下不至于?还是你觉得我出面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你们受委屈?我当时跟张树生说我不要道歉,你摆那副脸给谁看,给我看?你觉得我真不要他的道歉,让苏苏白他妈被他摸一下?”
赵阳轻轻拍了拍苏苏的肩膀:“苏苏,出去等吧,让他俩单独说。”
苏苏很着急的模样,想替大黄解释:“桑少,他没有这个意思,你俩是发小,你比我了解他,他就是性子倔,认死理。”
桑越笑了笑,看苏苏:“苏姐,你先出去吧,我了解他,你放心。”
苏苏临走拧了一下大黄的胳膊:“你说两句软话,桑少胳膊还吊着呢,为了我们受的伤。”
赵阳和苏苏先走了,桑越终于忍不住从兜里摸出来烟:“走吧,去门口。”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上,花坛里全是烟头,桑越赶紧给自己点上一根,这才觉得心里冷静不少。大黄闷着头不说话,桑越看他一眼又觉得心烦,把烟叼进嘴里又给了大黄一巴掌:“你他妈到底什么驴脾气,我以前就纳闷你和苏苏感情那么好怎么天天动不动就分手,现在我是知道了,要是我跟你谈不用三天就能踹了你。”
大黄憋屈得很:“我没不相信你,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我能处理好。我自己女人受了委屈,我找你来帮我平,那我算什么?”
桑越听愣了:“我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封建的一面?”
大黄拿了桑越一根烟,点上之后也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很真诚地问:“这封建吗?”
桑越翻白眼:“苏苏比你聪明,一瓶子就抡那傻逼脑袋上了,你没看见吗?在你身边忍着没哭,我去了给我苏姐委屈得眼泪直接就下来了,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原因,你遇事太倔,用你的方式解决你得吃亏,她担心你,不敢委屈也不敢害怕。你好歹为她想想,别只顾着自己。”
大黄没说话。
桑越又说:“你拿苏苏当你的女人,没问题,她的事你二话不说冲上去,也没问题。但你没考虑苏苏的情绪,这种事发生,她生气害怕委屈,现在还得担心你过激出格,她的情绪只能先咽下去。你今天就算把SYT砸了,把那畜生杀了,出的到底是你黄亦超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便宜的气,还是她苏谣被男人占了便宜的气?”
大黄愣了愣:“好像有点听懂了,又有点没听懂。”
桑越评价:“大男子主义,傻逼。”
大黄指自己:“我吗?我一直觉得我是妻管严。”
桑越无奈:“苏苏知道你很多想法不是刻意的,所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心里得有数,既然是苏苏受的委屈,就把她的委屈放在第一位,别把你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大黄使劲嘬了一口烟:“你让苏苏出去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桑越把烟头按在花坛里:“嗯。”
大黄看他:“那你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你气我。”
桑越厌蠢症都要犯了:“你让我不爽我直接就骂了,骂也骂完了,还让你跪下来跟我道歉吗?你什么逼样我能不知道?就跟你说一句,以后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听懂了?”
大黄撇开眼:“你心里过了,我心里没过,你他妈手吊着,我看着不爽。”
桑越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我自己看着也不爽,实在不行你把胳膊砍了让我爽爽。”
大黄骂他:“草,傻逼。”
桑越笑:“行了,翻篇,老子还要当一个月残废,有的是你献殷勤的机会。”
桑越说完往停车场走,大黄两步追上来:“桑越,真没不信你,我知道我跟你说了你一定当你自己的事办,所以我才没跟你说。”
桑越给他一拳:“说了翻篇,听不懂人话?”
大黄赶紧点头:“翻篇,翻篇。”
第38章 没有加你为朋友
大黄和赵阳亲自开车把桑少送回家,说什么也不许他这几天去酒吧了。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一百天桑越是无福消受了,三四天总得休息好。桑越觉得两人小题大做,实在不行就不喝酒了,他人总得去酒吧里看着吧,酒吧开业在即,老板人没踪影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怕大黄愧疚,大黄也确实说得有理,越界也是大黄的酒吧,桑越懒得争辩,索性吊着他的残废右手当几天甩手掌柜了。
一个人在家忒无聊,左手在胸前吊着,吃个外卖上个厕所都费劲。
越在家窝着越无聊,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多,赶紧给罗棋发消息:“打卡,门禁时间在家。”然后拍了一张客厅的照片,却没想到罗棋一个视频打回来,不是,这人被什么上身了?今天又是主动报备又是主动打视频呢,要是放在以前桑越乐还来不及,但今天吓得桑越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人活着还是少撒谎,撒了谎就得圆谎。
桑越看了一眼视频邀请,又看了一眼自己吊着的手,脑子飞速转动,反正谎言是要被戳破的,今天还是明天都一样。但也有一点微妙的区别,罗棋是个有什么话不爱说出口的人,被骗都会不爽,隔着手机屏幕桑越不好解释,也难哄。
桑越脑子转了一大圈,摁了拒绝。
罗棋:“?”
桑越:“我他妈洗澡呢。”
罗棋:“洗完打给我。”
桑越:“不是,你查我岗啊?不信我在家啊,我不都拍照片了。”
罗棋:“不能查?”
靠。
桑越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又痒又难熬。他今天到底为什么下意识撒谎,好不容易罗棋愿意放下他那身段跟自己主动示好,桑越太想说“能,当然能了”,他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手上的石膏给拆了,跟罗棋接通这个视频。
桑越这会儿能理解所谓“冷脸男”的威力了,冷脸男的魅力不在于冷脸,而在于冷脸男不冷脸的时刻。
桑越把语气放软:“能啊,怎么不能,我立刻擦干出去跟您视频,罗老师。”
发完消息,桑越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别别扭扭地把脖子上的纱布取了,左手慢慢往下放,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打个视频,镜头不往下放罗棋也看不见,打完视频再吊回去就成。还特意打开水龙头往自己头发上泼了点儿水,制造一个刚洗完澡的假象,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桑越往脖子上搭了个毛巾,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
我草,衣服。
桑越的衣服换起来估计费劲,现在穿了件白色加绒卫衣。不是,平时浪得不行羽绒服里面都穿短袖,今天穿他妈什么加绒卫衣啊?这卫衣怎么也不像刚洗完澡会穿的衣服啊。
桑越没办法,狠了狠心又费劲把衣服从脑袋上拽下来,只保留了左手的袖子还堆在石膏上,光着个膀子看了半天,就当没来得及穿衣服。
左右检查了半天,桑越自觉没什么问题,给罗棋拨回去视频。
罗棋睡在爷爷奶奶家,背景是桑越只在年代电视剧里见过的土炕、木窗和变了色的木柜,灯光昏黄,甚至看不太清罗棋的脸。桑越瞬间有些惊讶,虽然桑越没去过农村,但是短视频、新闻上也见过一些农村,总觉得现在的农村也挺先进的,而且那天看罗棋堂妹家里也挺气派的。
桑越刚想开口,罗棋已经出声:“怎么不穿衣服。”
桑越瞬间紧张起来,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这不刚洗完澡吗,怕你怀疑我应对查岗不积极,衣服都来不及穿。”
罗棋似乎笑了一声,轻微的气流从听筒传出来,让桑越松了口气。
桑越便问:“你老家……条件这么艰苦啊?”
罗棋说:“爷爷奶奶的老房子,他俩不愿意装修,说住惯了。而且这间屋子平时没有人住,临时收拾的,看着乱了些。”他把镜头往旁边一转,桑越看见一个白色的取暖器,取暖器倒是看着很先进。
桑越心里放松下来,下意识想点根烟,手机都放在桌子上了,又反应过来点了烟就没有手拿手机了,暗骂一声当残疾人的经验太少,这种事都能忘记,又老老实实把手机拿起来,小心翼翼调整镜头,只露出来脑袋和一点肩膀。
桑越肩膀上还有被绷带压出来的红痕,桑越自己完全没心思注意这种细节。
罗棋沉默地盯着镜头看了一眼,问:“今天酒吧很忙?”
桑越清了清嗓子:“忙啊,最近面试调酒师呢,喝了一天,昨天也喝了一天。”
罗棋挑眉:“今天看着不像喝了一天。”
桑越又紧张起来:“我能喝呗,昨天喝习惯了,今天酒量见长。”
罗棋顿了几秒,语气有些沉:“肩膀,被什么勒的?”
桑越:“啊?”他迅速看了一眼镜头里的自己,果然肩膀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痕,桑越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胳膊加上石膏的重量,那绷带刚吊上的时候还有些宽度,慢慢就皱成细细的一根了,隔着衣服被勒疼也不是很明显,导致桑越完全忘记这件事。
心虚的人下意识反应都是躲,桑越立刻把镜头往上抬,只对准自己的脸:“没有啊,被包带勒的吧。”
罗棋盯着屏幕:“你还有包呢?桑少,我怎么没见过你的包?”
桑越反驳:“你没见过我的东西多了,我怎么没有包了,我一个富二代包多点也不行啊。”
罗棋笑了:“勒成这样,包里装砖头了?”
桑越语气有点急:“你干嘛总怀疑我啊,又怀疑我不在家又怀疑我肩膀,我都打视频证明我在家了,用不用我再把包拿出来给你看看?”
视频通话沉默了几秒。
罗棋按了挂断。
桑越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衣服也懒得穿,用这幅很狼狈的模样点了根烟。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好好的一天,罗棋主动报备主动查岗,剧情应该他妈的这么发展吗?一根烟没抽完,桑越叼着烟拿手机,给罗棋发消息。
桑越:“我没别的意思,你查我岗我挺开心的。”
罗棋:“你觉得没必要的事情我不会做。”
罗棋:“我说过,门禁可以取消。”
桑越一个视频打过去,罗棋接了,没人说话,桑越把镜头往下挪,拍自己的胳膊,用很无奈的语气:“下午大黄出了点事,我去跟着一起解决,打了一架受了点伤。你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跟你撒谎了,但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你撒谎了,我没想到你今天给我打视频,想着反正你明天也回来了,到时候当面跟你解释道歉骗你的事情。”
桑越一口气背台词似的把所有词说完,半天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把手机拿起来,看罗棋的表情。那边光线实在昏暗,衬得罗棋整个人相当阴暗,看得桑越十分心虚。
桑越清了清嗓子:“罗老师,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呗,我一时脑子短路,骗了你一次还骗你第二次,而且谎言如此幼稚恶劣,我都认错了。咱们好不容易亲近一点的革命情谊,别因为这个疏远了,行不行?”桑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过话。
罗棋语气很轻:“怎么受的伤。”
桑越有点不想说:“就那点破事,有个孙子他妈的喝酒犯浑占了大黄女朋友便宜,那我们几个能坐视不管吗,你说呢?”
罗棋又问:“几个人受伤。”
桑越莫名心虚,先挑了胡远的伤势说起:“我和大黄还有大黄女朋友每人给那孙子开了一次瓢,我估计他最少也得脑震荡,而且他再重的伤只能自己吞了,不会报警也不会报复,你放心。”
罗棋语气重了不少:“我问你,你这边的人,几个人受伤。”
桑越张了张嘴,声音小了不少:“大黄也受伤了啊……”
罗棋:“有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