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虽然当了很久的gay,可他有大黄这么一个钢铁直男的发小,直男跟男人相处的方式他太了解了,他妈两个男的打着视频不说话,睡着了也不挂,在直男看来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恶心的事情了,大黄宁愿跟男的亲一口也不愿意干这种事儿。
罗棋真是直男吗,看着也不太像啊。
桑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在罗棋也算小半个公众人物,性向百度大概是搜不到的,桑越打开本地社交平台,搜罗棋的名字——“罗棋抄袭”。这四个大字给刚睡醒的桑越砸懵了,下意识点进去。
大概意思是罗棋处女作引起不少关注,但之后的小半年之后没有再画画,于是网上开始有罗棋处女作抄袭的说法。按理来说,出道第一幅作品就有这样的关注度,谁都会抓住机会多产出,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商业价值。
小半年后,罗棋发表了两幅新作,抄袭的争论自然消散。可更大的抄袭风波也正是这时候来的,罗棋在这两幅作品之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再也没有画过画。
“还以为是打脸,没想到是实锤,简直笑死人了。”
“罗棋画风和前几年小火一把的Sode很像啊,我不相信罗棋敢说自己没看过Sode的画。”
“没看过是不可能的,人在圈子里肯定都看过啊,罗棋难道要说自己是个天才打娘胎就会画画,没学习过也没参考过,提起笔就是画啊,哈哈哈哈哈!”
桑越又去搜这个所谓的Sode,看不懂。
搜了半天,桑越搜出来一肚子气,他最清楚罗棋这两幅画是从哪里来的,最清楚罗棋这两幅画想表达什么,罗棋想要通过这几幅画传达出来的东西这群畜生一点儿也没接收到,还被冠上抄袭的名号,纯畜生。
光生气了,桑越都忘了他为什么要在社交平台搜罗棋的名字。
桑越往下翻,把罗棋的名字当关键词,能搜出来的东西不少。两年前有个名为“X”的人发了这么一条:“去罗棋老师的画室看了画展,商业作品比较多,很可惜老师很少产出自己的东西,有句话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看来是这样的,他在诉说什么的时候接收到的是抄袭的污水,如果是我,我也会对表达这件事情倦怠。”
你算哪根葱,你还了解上了。桑越对“X”发了顿莫名其妙的脾气,手点进“X”的主页。
本地人,男的,年龄写的22,不知真假。
X:“不过今天最幸运的还是见到了本人,站在二楼拿着一杯美式往下看,睥睨众生的表情,明明画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他而来,他却完全置身事外的一种超然和无所谓。梦想中的长发忧郁冷脸男,我的xp一辈子都是搞艺术的长发男,忧郁和冷脸是风味绝佳的调味品。”
X:“加了助理,平时画室也可以去参观,好耶!”
X:“洗手作羹汤ing。”
X:“冷脸男真的很冷脸,在一楼跟助理唠了一个小时也没让我上楼,攻略难度max,但我就好这口儿。”
X:“三顾茅庐。”
X:“草,五顾茅庐。”
X:“冷脸男去死。”
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罗棋的动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桑越没忍住,给“冷脸男去死”这条点了个赞,爽,还有这么爽的剧情呢?桑越几乎能想象到,X死皮赖脸去了画室好几次,小季都没让他上楼,或许最后也是上去了的,但罗棋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什么样的话桑越太清楚了。
桑越真想回复一句:“啊?罗棋的二楼这么难上吗,我第一次去就上去了啊,还跟他一起吃火锅了呢。”太贱了,桑越也是要脸的,没真的评论这么一句。
刷完本地平台的桑越心情大好,没给罗棋发消息,估计这会儿他正忙于堂妹的婚礼,也没时间看手机。早上大黄发消息,说今天不来了,桑越刚醒就问他干什么去,直到起床大黄也没回复。
桑越随手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昨天面试喝了一天,今天桑越把面试时间调到下午开始了,喝一天真不行。赵阳昨晚说干脆一起吃个午饭吧,卓清沅最近接了个问题贼多的患者挺忙的,都不在家吃饭了。本来定的是烤肉,现在少了个人,桑越跟赵阳说算了,俩人没什么意思,等大黄一起吧,咱俩中午随便吃点得了。
赵阳问:“大黄不来啊?”
桑越回:“不他妈知道啊,跟我说不来,打电话也不接。”
大黄这人话多,一句话能拆成三句说,跟他在一起没有冷场的时候,他最痛恨不说话的人,偶尔桑越都会想,要是让大黄跟罗棋住一起不用三天就能把大黄给憋疯。
刚刚桑越的心思全放在罗棋身上,又是抄袭又是X的,看见大黄的消息没走心。这会儿又去看,就冷冰冰的五个字:“今天不来了。”要搁以前,后面肯定跟了好几条消息,为什么不来,临时有什么别的事,还非得吐槽几句类似于“我草烦死了有事不早说临时才跟我说,真他妈不想去,我是孙子啊还得随叫随到”这种话。
电话也不接,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能有什么大事?家里破产了?苏苏又跟他闹分手了?
下午一点面的调酒师桑越认识,“SYT”的“头牌”路易,非要说的话曾经还跟桑越有段故事。
也算不上什么故事吧,有段时间桑越经常去SYT,桑越是在朋友圈刷到的,说SYT的路易是真神,跟他聊五分钟天之后让他调一款盲盒,他一定能调出来你喜欢的口味。这话放在这儿,没人能不好奇,桑越坐在吧台跟路易聊了五分钟,一句出格的话都没有,路易给桑越调了一款“东方日出”,满杯冰块,红石榴汁和柳橙汁,奶盖上插了一片橙子。
桑越喝得脸都绿了,不可置信地看路易:“饮料?”
路易耸肩:“无酒精。”
桑越气笑了:“你骂我呢?”
路易挑眉:“桑少,喝酒伤身。”
桑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路易:“酒吧。”
桑越:“什么意思。”
路易:“脸都红了桑少,喝了多少,我不喜欢当最后一杯,明天来找我,我要当你的第一杯。”
后来……也没有后来,桑越一眼就能看出来俩人撞号,他对路易从来没那个心思,路易也不是什么上赶着的人,示过好,放过信号,没回应他也就收了心思。说实话,桑越挺欣赏路易的,所以路易在微信跟他要地址桑越直接就给了。
十一点多,桑越收拾好准备出门跟赵阳碰面,突然收到路易的消息:“桑越,面试晚点儿呗,黄少在SYT打架,再不消停老板要报警了。”
桑越心里骂了句脏话,火速回复:“马上到。”
第35章 你开个价
大黄不是轻易跟人起冲突的性格,可能因为从小到大都被这群发小叫大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便真的有些像某种中华田园犬,有种意外的忠诚和可靠。
跟桑越一起去酒吧,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桑越是个风流少爷,给桑少开最贵的酒,玩最花的活,而对大黄总是态度不明确,看不出他有钱没钱,看不出他是不是第一次出来玩。
桑越开他玩笑:“你有钱给自己买块表不行么?”
大黄毫不在意:“我有钱就是有钱,还用得着买块表装逼啊,我又不爱戴那玩意儿。”其实大黄挺抠的,只对兄弟和女朋友大方,秉持着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浑身上下凑不出什么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价的奢侈品,不像桑越,买个项链将近十万,买完了觉得不好看,随手一扔,早忘了扔哪儿了。
桑越油门踩得生猛,车上喊智能助手给大黄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一个接了。又给赵阳打电话,问赵阳跟SYT的老板熟不熟,赵阳也往SYT走呢,说不熟,又说SYT比野马早了太多年,老板性格不怎么和善,有点儿瞧不起人的意思,自觉酒吧开得早,后来的新酒吧都是乘了他的风,也就知道个名字和差不多的年龄,张树生,估计四十多了。
桑越听得烦:“他傻逼啊?真拿自己当人物了。”
赵阳语气也不怎么好:“SYT是本地第四家酒吧,前三家都倒了,就他发展到现在,狂有狂的道理。”说完又问,“你不熟?SYT这种店,你以前常去吧。”
桑越皱眉:“去,跟老板没怎么见过,他妈都入土了,有代沟,跟调酒师和营销倒是挺熟的。”
SYT门面大,自开业以来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并了好几家别的门头,翻新过三次,现在搞得跟夜总会似的。桑越开的柳笙的车,没人认识,风风火火下来,门口围了几个保安,有一个大老远喊:“不好意思先生,现在没营业。”桑越也不管,一脚刹车下去,车往大门口一甩,开了门就往里冲。
没见到人就听着声儿了,大黄在包间里扯着嗓子喊:“报警,我说了不准报警吗?你还不报警是什么意思,你怕什么?老子先动手打人都不怕,你怎么不敢报警?你要是不报警我亲自……”
桑越火急火燎推开门闯进去,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先一巴掌糊在大黄脑袋上:“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
大黄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转头看见桑越。
大黄脸上带了伤,看着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不严重。苏苏和另一个女生在旁边,两人状态还行,脸色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不服和生气,苏苏站在离大黄很近的位置,一伸手就能拉住大黄的位置。
桑越一到,苏苏憋了许久的眼泪猛地滚下来,小声跟桑越说:“桑少,你来了。”
桑越看了苏苏一眼,没接话,伸手把大黄往自己身后拉。
对面情况比大黄惨得多,发生了什么也很明显。
地上有啤酒瓶子的碎片,一个穿着墨绿色衬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脑袋,一脸血,显然是被啤酒瓶开了瓢儿。好在人醒着,看着神志清醒,桑越松了口气,往前站了一步。
路易也在,桑越进来的时候还抬手跟桑越打了个招呼,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欠揍模样。路易身前的就是SYT的老板张树生,土死了,大冬天穿皮草内里的皮衣,皮衣边缘露出来一圈儿的毛,脖子上挂一金项链,都几几年了,还搞这幅穿搭,傻逼,看得桑越烦死了。
桑越开口:“有事好好说,动什么手。”
沙发上捂着脑袋的男人语气激动:“是谁动手的啊?是他妈我动的手吗?”
大黄一嗓子在身后:“我动的,怎么了?”
桑越问苏苏:“苏苏,你说。”
苏苏忍了眼泪,她声音有些抖,但语速很快:“昨天我朋友生日定了这里的包厢,喝到后面大部分人都醉了,我那时候头也很晕,门突然被打开了,他说他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过来敬我们一杯酒,我们几个都没在意,喝了他几杯酒,喝着喝着他就站在我身旁了,我感觉有人蹭了一下我的屁股,但是没怀疑他,以为是别人不小心碰到的,再然后他就搂我的腰,我骂了他几句让他松手,他说刚刚摸我的时候我不是很爽吗,现在装什么纯洁。”
苏苏的朋友在身后拉了一下苏苏,意思可能是有的话不用说这么详细。苏苏咬着牙:“混账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有什么可避讳的。”
桑越气笑了:“是啊,谁说的谁自己害臊呗。”
张树生终于开口了,他笑得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眼睛看不见现场的一片混乱似的:“哎呦,你看这事儿,我以为是谁的朋友呢,上来就砸我的场子,这不是桑少吗,早说这位是桑少的朋友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是吧?”
苏苏顿时气得拔高了分贝:“你骂谁呢?”
桑越也笑了,甚是和善地跟张树生握了手:“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抬举我桑越了,可能是我兄弟平时太低调了,要不我给您介绍一下吧。”桑越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把大黄那张想咬人的脸露出来,“这位,黄世凭的儿子,黄世凭您总该认识吧,倒腾房地产的,您家几套房子啊,说不定您就住他家地皮上呢,这不是缘分吗。”
这话出来,张树生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黄世凭?凭风地产的黄世凭?
他他妈的是黄世凭的儿子?他真是黄世凭的儿子怎么不早说?至于搞成现在这幅局面吗?幸亏没报警,要是真报了警惊动黄世凭,事情不一定发展成什么样,张树生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路易,方才他想报警的时候是路易拦住他,说这位是桑越朋友,先把桑越叫过来再说。看来路易知道他的身份,那就不会有假。
张树生的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了,他很快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捂着脑袋的男人,男人也是一脸无措,他哪里知道自己随便摸了一个美女的屁股就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
于是桑越笑得更和善了:“哦,被占了便宜的这位,黄少女朋友,俩人谈了挺久了,估计结婚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了,您要是感兴趣,到时候给您也送张请帖啊?他黄家家大业大的,想必是不缺您这口喜酒。”
张树生表情变得很快,SYT在他手上这么多年经营得越来越好,他身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自然是极强的,张树生顿时笑容满面地看向大黄:“黄少,这事儿不早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说着,张树生眼风瞥向沙发上的男人,男人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张树生又说,“这是我侄子,不知道这位是黄少女朋友,那天喝酒犯浑冒犯您了。小远,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
胡远牙都快咬碎了,他站在张树生身旁,眼睛看着地面:“对不起。”
大黄看着他:“你跟谁说话呢?”
张树生用胳膊肘顶了胡远的背一下,胡远忍着憋屈看向大黄,眼神里满是不服:“不好意思黄少,是我眼拙。”
桑越这时候出声:“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摸的是我苏姐的屁股呢?跟他道什么歉啊?”
胡远顿时抬头:“你让我跟女人道歉?”
桑越点头:“我挺欣赏你的态度的,做人就是得有原则,那这样吧,你不用道歉,打人这事儿我们也不道歉,我兄弟给你这一下我报销,你开个价,这行吧?”
大黄皱眉,想说什么被桑越拦住了。
张树生有点儿听愣了,赶紧打圆场:“桑少黄少,这话太见外了,是小远混账,这一下就当是帮他长长记性,我这边一句话都不说,这事儿就算了。”
桑越笑了:“还是开个价吧。”说着,桑越弯腰从地下捡了一个空瓶子,转身交给苏苏,苏苏下意识接了,用眼神问桑越:什么意思?桑越低声说:“别怕,听我的。”然后又跟张树生说,“他不想道歉,你开个价,我苏姐受的委屈得自己找回来,苏姐,动手。”
苏苏眼疾手快,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抡圆了胳膊手里的酒瓶子“砰”一声就砸上了胡远的脑袋。下一秒,桑越直接扯了苏苏的手腕把她拉在身后,果然胡远被这一下砸蒙了,但马上反应过来,操着难听的脏话,带着一脸血跨过来,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往前抡,桑越下意识抬起胳膊,硬生生用胳膊挡了一下。
沉闷的一声响,胳膊不够硬,酒瓶子没碎,但这攒足了劲儿的一下恰好砸在桑越的关节上,桑越咬着牙没出声,胳膊软绵绵地垂下去。
疼得眼前一黑,几乎耳鸣,好半天桑越才抬头看着胡远,眼神像刀子:“这下扯平,那就不算,除非你今天给我老老实实站着挨打,不然这事儿没完。张树生,我让你开价,你听不懂?”
桑越将视线狠狠定在张树生身上。
第36章 麻痹一切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