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稍:“..........”他盯着江自流看了片刻,半晌,竟是直接皱紧了眉头:“江自流?”
他接着又开了口,语气硬邦邦的,神情也很冷漠,看向江自流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陌生人,语气平淡无波,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怎么会在这?”
第104章
江自流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过程青稍连名带姓地唤自己的名字了。
他微微错愕地坐在原地,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程青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程青稍的问题。
他还未来得及回复,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程青稍和江自流循声望去,见蒋凤知站在门口口,无形中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护士站在蒋凤知身后,进来给程青稍换药。
护士估计是个刚进来的小护士,下手没有轻重,也不知道是哪里弄疼了程青稍,竟弄的程青稍勃然大怒起来:“弄疼我了!笨的要死,滚出去,换个人来换药!”
江自流:“..........”小护士哪里见过这阵仗,被程青稍的怒吼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煞白的,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
江自流看不下去,道:“她又不是故意的,好好和人说话。”
“又不是你疼,少那边圣母心发作,换你来试试。”程青稍神情不耐,语气也算不上好,“看到你板着个脸的样子就烦。”
江自流:“.......”他微微瞪大眼睛,像是不认识程青稍一样,错愕地看着程青稍的脸。
这分明是程青稍的容貌,可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如此陌生呢?
然而,更让江自流吃惊的是,当程青稍知道自己额头上落了疤痕之后,举动更是失控到江自流无法理解的程度。
他先是将身边可视范围内所有的物品都砸了个干净,对上前来安慰他的人恶声恶气地怒吼道:“废物,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程青稍冲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额头上的一个长约一指的伤疤,心如刀绞,喃喃自语:“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完美的身体........”江自流走到他身边,想要安慰程青稍,却险些挨了程青稍一巴掌:“滚开!”
程青稍抱着脑袋尖叫起来:“走开!我恨你们所有人!”
江自流:“........”程青稍这样极端且反常的态度让江自流无比诧异,他不得不找到了医生,将程青稍的表现告诉了医生。
医生闻言思索片刻,随即道受过伤的人很可能患有ptsd,患者家属要耐心且细心地陪伴病人才行。
江自流闻言,没有办法,只能在程青稍伤好之后,强行将其带回了家。
程青稍受伤住院之后,拍戏的事情只能往后再拖延,剧组便通知蒋凤知,可能会先拍完配角的戏,等程青稍恢复好了之后,再开机。
可剧组能等,程青稍脸上的伤,却不能在短期内好。
程青稍曾经试图用粉底液盖住脸上的伤疤,但粉底遮住的部分微微隆起,像是蜈蚣或者是虫子在他的脸上蠕动定居了一般。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毁掉的容颜,程青稍面色狰狞,肌肉情不自禁地颤抖,在某一时刻,甚至想把这张脸撕碎,回炉重造。
江自流看他脸色都不好看,轻叹一口气,走到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程青稍,努力缓和着语气,安抚程青稍:“青稍。”
他将手搭在程青稍的肩膀上,低声道:“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他想说自己给程青稍订了他想要的鲜花和蛋糕,但话还未说出口,程青稍就厉声开口,打断了他。
“你能有什么办法!”程青稍猛地转过头来,眉头皱的死紧,眼睛里也都是冰冷的恨意:“你这个废物,废物!”
他伸出手,用力锤了一把,力道大的江自流肩胛骨和胸膛都觉得有些隐隐的痛意:“你不是家里有权又有势吗?!为什么不能用你的资源把我捧红!?我嫁给你到底有什么用?!”
听着耳边不加掩饰的恶言恶语,江自流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程青稍,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会因为一场意外而如此的性情大变,甚至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完全被动地向后退去,后腰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洗发水瓶。
瓶子失去重心,晃动几下后倒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门外的阿姨听到动静,还以为程青稍和江自流又吵架了——毕竟自从程青稍脸上落了疤痕之后,程青稍就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大发脾气,和江自流吵架。
她匆匆地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浴室里的一片狼藉,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片刻后低声开口道:“夫人,别和先生吵架了。”
她说:“先生给你买了鲜花和蛋糕,就放在客厅里,你快去看看吧?”
“...........”听到阿姨的话,程青稍眼珠微动,片刻后,悄然转过头来。
对上阿姨略显讨好的神情之后,程青稍的脸上并无喜意,片刻后,嘴角反而扬起了讥讽的笑。
他像是机器人一般,眼神冰冷,嘴角牵起的弧度一寸一寸地往上扬,毫无感情,声线平直的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像是在冷笑:“鲜花?蛋糕?”
他厉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演戏要做好身材管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蛋糕?!”
言罢,他像是连日来的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猝然爆发,江自流见他快步冲出浴室,来到客厅,当视线落在客厅桌上放着的一大捧鲜花时,眼神一变,随即猛地抱起他,往身后的江自流脸上砸去。
江自流下意识闭上眼,玫瑰花的花刺扎进他的皮肤,带起密密麻麻的疼,令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花瓣因这巨大的力道而脱离叶片,飘散在空中,很快,江自流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他睁开眼,见程青稍站在门口,将手中的蛋糕径直丢了出去。
造型完美的蛋糕狼狈摔在地面上,碎成几瓣,露出里面的蓝莓果酱和如雪一般的奶油,上面的翻糖也飞了出去,沾上了微不可见的灰尘,随即滚到一遍,失去了原本的干净鲜艳色彩,再无人问津。
江自流看着面前这一幕,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中好似有什么理智的弦,嗡的一声绷断了。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大踏步上前,握住了程青稍的手,用力将其按在墙面上,力道大的很快就让程青稍细白伶仃的手腕上浮现出几个指印,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程青稍!”
“干什么?!”程青稍更加凶狠地瞪了回去,“你松开我..........,江自流你想家暴?!”
江自流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如同刺猬一般浑身炸起尖刺、不让任何人靠近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深爱的妻子。
他满心失望,可又无法言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又只能化为无奈,他只能够深深地看了程青稍一眼,片刻后紧抿双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戾的情绪,随机缓缓松开了程青稍的手,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家门。
第105章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地下停车场传来,江自流用车钥匙解了锁,坐进驾驶室,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面色铁青,手指发抖,车钥匙试了几次都没插进锁孔,气的他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喇叭的响声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响了起来,江自流用力握紧拳头,看着发红的指骨,绵密的刺痛传来,他借此得以喘息,狠狠闭眼,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即便知道或许不应该对受伤未愈、从医院回来修养的妻子发火,可当亲眼看见程青稍将花砸在他脸上、甚至连蛋糕也一起丢了出去的时候,江自流还是难免感到了些许愤怒。
一个人就算受到了刺激,会导致情绪失控,可为什么程青稍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行迹大变,整个人都变的如此不对劲?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倒像是........倒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两个人因为程青稍要不要进娱乐圈的事情大吵一架那般剑拔弩张。
江自流指尖扯松领带,向后靠去。
脸上被玫瑰尖刺扎出的细细密密的伤痕还在,可江自流却无暇顾及,只是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直到烟灭,他才启动车子,回了公司。
他名下房产很多,但常住的不多,与其回那些地方,不如回公司。
他没再回到和程青稍一起住了几年的房子。
没多久,江自流听说程青稍又继续回到了剧组拍戏,用厚厚的粉底液遮住了脸上的伤疤,再让工作人员逐帧修图。
江自流实在是被程青稍气狠了,于是便打定主意不在理他,可又架不住程青稍是明星,关于程青稍的消息简直无孔不入,除非江自流瞎了或者聋了,否则不可能听不到程青稍的一点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自流头一次选择了逃避。
他找了件公事,出国呆了几天,直到能够喘息过来,才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在这几天里,程青稍没有找过他。
后来,江自流听说程青稍的新剧杀青了,准备播出。
再后来,程青稍和同组男演员一起逛街买衣服的照片又被爆出,程青稍三个字再度上了热搜。
【救命。。。。。这挽着男人手臂的人,是cqs???】
【十年老粉来鉴定。。。虽然戴着口罩,但看眼睛和背影,确实是他。。。】
【cqs不是和他老公感情很好吗,都有人看见他在片场看备孕指南了,怎么突然又和同组男演员一起逛街了?】
【人设罢了。。。。。我朋友是剧组群演,说cqs拍戏后期经常在片场耍大牌,和别的演员搞暧昧,甚至还和有家室的男演员同喝一杯咖啡,用同一根吸管那种。。。】
【噫,好暧昧啊。。。。】
【金主哥头顶绿的发光。。。。】
【好惨的金主哥。。。。】
【谁来给金主哥花生。。。。】
【预言家一波,感觉cqs和金主哥很快会离婚】
【cqs这几年靠他老公也拿了不少奖了,感觉资源和成绩都能在娱乐圈立足了,可能是想把他老公甩了】
【有可能。。。。】
看见网上这些层出不穷的婚变言论,江自流只觉心累。
和程青稍离婚?
说得容易。
一想到和对方一起渡过的时光,江自流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他只能装作不知道程青稍的那些传闻,只当那些程青稍和外面那些男人暧昧的举动纯属是朋友之间的关系。
自己骗自己。
他彻底在公司住了下来,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好像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开心一般。
一日工作到十一点多,江自流都一直没有吃饭,直到胃中传来饥饿的痛感,江自流才意识到自己该吃饭了。
可他连日来都没有什么胃口,按了按额角,片刻后疲惫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他拨通了生活助理的电话,想让他送一份饭上来,但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江自流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了挂断。
打开外卖餐饮页面,都没有寻找到想吃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江自流胃中痛感更甚,最后实在受不住疼,点开楼下咖啡厅的小程序页面,随便点了一份咖啡和三明治,随即便急匆匆拿起外套下了楼。
寒风呼啸,冷雨淅淅沥沥,如同牛毛那般落在了江自流的外套上,他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按了按腹部,随即大踏步走过人行道,进入了咖啡厅。
马上要十二点了,咖啡厅快要打样,程青稍拿起咖啡,抵在唇边喝了一口。
暖融融的咖啡灌入胃里,暂时缓解了肠胃的疼痛。
培根鸡蛋三明治还躺在纸袋里,随着江自流走路的动作,撞击着纸袋,发出细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