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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会生气季砚礼不爱惜身体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能让这人这么兴奋,这么激动?
季砚礼现在这副模样,或者准确来说,是这种兴奋激动的程度,简直就像从来没吃过糖的小孩,忽然得到了一颗其实很平平无奇的水果糖一样。
从来没吃过糖…
这个形容涌上脑海的瞬间,许柠柚就倏然心尖一跳。
他想到了和季砚礼认识以来,就从没听季砚礼提过和父母有关的话题,想到了现在在的这套大平层,处处看起来都像只有季砚礼一人独居的模样,更又想到了季砚礼刚刚说的,“小时候吃药过量洗过一次胃”…
甚至,许柠柚思绪有片刻飘得很远。
飘回了大一寒假那年。
他曾和季砚礼有过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交集。
那天是那年的除夕夜,一个本该全家团圆的日子。
可许柠柚却因为在家被要求练了整整一天舞,还是没能让他严苛的姥姥和妈妈满意,在受了顿毫不留情的斥责后终于忍不住跑出了家门。
即便知道回家后等待他的会是更新一轮更强程度的斥骂,可在那个当下,许柠柚是真觉得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多待一秒他都会窒息死掉。
当时已近傍晚,正是各家各户该回家吃年夜饭的时间,因此街上基本没有什么店铺还开门,车和人都很少,偶有的行人一个个也都提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
因此,在漫无目的又转过一个街角,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季砚礼的刹那,许柠柚猛然顿住了脚步,甚至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在那之前,许柠柚当然就已经认得季砚礼了。
毕竟季砚礼外形实在过于出众,更因当时一进校的第一场辩论赛,就以碾压姿态赢过了一位大四优秀辩手,而在学校里时常被谈论不已。
可也仅限于认得而已,两人从没有过任何交集。
因此那天迎面遇到的时候,许柠柚其实本没想要同季砚礼打招呼,他甚至不知道季砚礼是否认得他。
可下一秒钟,季砚礼就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视线相对,季砚礼没有讲话,甚至没有礼貌性笑一下,可许柠柚就是知道,季砚礼也是认得他的。
而也是在那一刻,许柠柚惊讶发现,季砚礼右手骨节不知为何破了皮,还在往外流血。
后来的事情很顺理成章却也没什么特别——
那就是在许柠柚家附近,许柠柚对那一片都很熟悉,于是成功带季砚礼找到了一家难得还在营业的药店,帮季砚礼买到了酒精棉球和创可贴,顺便帮季砚礼处理了受伤的骨节。
那天季砚礼从始至终都很沉默,只在最后对他说了声“谢谢”,两人就此在药店门口分别。
当时的许柠柚回家后果然又接收了新一轮的教训,他无暇再去细思这个偶然的小插曲。
而等后来开学再在学校偶然遇到季砚礼,两人偶尔视线撞上,对视一秒,也都好像自然而然就又各自移开视线。
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四这个学期,意外和季砚礼成为了室友。
又渐渐熟悉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
许柠柚现在再回想起那一次偶然的交集,只觉得那一天的季砚礼让他很陌生——
当然绝不温和绅士,可也并不是高傲冷漠,反而整个人眉眼间都像拢着戾气,看起来凶得厉害。
可那天明明是除夕夜,季砚礼又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条街上,还是以那样一副满是戾气还受了伤的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许柠柚想,或许季砚礼有个比自己更不快乐的家庭。
“柠柚。”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把许柠柚倏然一下从遥远思绪中拽回了神。
许柠柚不自觉眨了眨眼,看向此时近在咫尺的人。
听季砚礼问:“又走神想什么去了?”
许柠柚张了张口,却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他确实有不少问题想问,想问季砚礼是否还记得他们当时那次偶然交集,想问季砚礼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受伤,当然还想问一问季砚礼的家庭情况。
可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且最重要的是,许柠柚并不确定季砚礼现在是否愿意告诉他这些。
于是片刻犹豫,许柠柚还是摇了摇头,转而回答:“没什么,就是在想…在想,我以后要监督你。”
似是没想到许柠柚会这么说,季砚礼微微挑了下眉,低声问:“监督我什么?”
“监督你不准吃辣不准喝冰水冰咖啡,”许柠柚语气认真道,“你还要给我做个保证,保证你以后每次胃不舒服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果然,听许柠柚这么说,季砚礼眸底就又晕开了他并不自知的亮光。
好半晌,他才垂眸嗓音很沉问:“真的要这样?不会觉得烦?”
一听到季砚礼后半句,许柠柚就又很想发脾气,可想到自己刚刚回忆起的画面,许柠柚最后只是看着季砚礼的眼睛,非常郑重回答他:“要这样,不会烦,你做不到我才要生气。”
顿了顿,许柠柚又干脆说:“不只是胃痛这一个问题,季砚礼,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什么需求,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季砚礼这人太会藏起自己的情绪了,他可以一直忍着胃痛不说,那许柠柚毫不怀疑,他也同样可以忍着有时不可避免的坏心情不告诉自己。
毕竟之前看来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之前季砚礼真的会到夜店里“抓”自己,后来还把自己玩得那么凶…
许柠柚根本就不知道季砚礼其实格外在意自己去看男模表演。
这人总是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无论是情绪还是胃痛,好像都是到了忍不下去的程度才会骤然爆发。
可许柠柚不想再这样。
既然他们彼此喜欢,那他们合该随时了解对方的身心状态,这样才好第一时间给对方提供照顾亦或安慰。
许柠柚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很对,于是他再次望进季砚礼的眼睛,很直白道:“比如现在,季砚礼,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
今天许柠柚讲的每一句话都太出乎季砚礼意料了,对于季砚礼而言,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之喜,而许柠柚现在离他这样近,讲话时候唇瓣不断开合,甚至温热气息都喷洒在了他脸上,这所有一切都比季砚礼做过的最好美梦还要美妙。
于是这也终于成功击破了季砚礼早已岌岌可危的理智,让他再难克制隐藏,而是黢黑眼眸牢牢攫住面前那近在咫尺的柔软唇瓣,讲出了此时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柠柚,想要亲你,可以吗?”
第57章
许柠柚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原本还沉浸在对季砚礼的心疼情绪里, 完全没想到季砚礼现在脑袋里想的就是这种事情,还这样堂而皇之讲出来!
这人真的…
许柠柚第n+1次感叹,亏自己以前一直把季砚礼当绅士!
耳尖与脸颊原本消退下去的热意顷刻间就又攀升上来, 许柠柚睫毛轻颤, 半晌才小声开口:“这种事情, 直接…直接做就好了,不用特意说出来问我…”
哪里有人亲之前还要问一下“可以吗?”, 许柠柚是真不懂季砚礼的脑回路, 只觉得自己要被问得羞耻爆炸了。
可季砚礼却表现出一副不赞同模样——
“那怎么能行?”他语气听起来竟很义正言辞, “我还在追你, 亲你之前当然要先征求你的同意了。”
顿了一下,季砚礼竟又缓声问了一遍:“所以,柠柚,让亲吗?”
许柠柚羞得已经分不清季砚礼究竟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还是在故意使坏逗他了, 他支着两只小红耳朵囫囵点头, 羞涩的许可从唇瓣间溢出:“让你亲…唔…”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完全落下,就被陡然间凑近的季砚礼封住了唇——
季砚礼眼眸微垂, 浓密睫毛掩住了眸底得逞笑意,亦遮住了愈来愈亮的精光。
其实那一瞬间,季砚礼薄唇覆上来的那一瞬间,许柠柚头脑是完全空白的。
他客观感受率先盖过了主观认知——
只觉得季砚礼真的靠得太近了,好像从来没有这般近过。
近到他能看清季砚礼根根分明的睫毛,近到他能清晰感知到季砚礼肆无忌惮喷洒而来的粗沉气息。
而唇瓣上的感觉当然更不容忽略。
轻柔的, 绵软的,像羽毛一样缓缓厮磨。
季砚礼的唇形看起来薄而近乎凌厉,没想到其实触感这样柔软。
许柠柚晕晕乎乎间, 脑海里不自觉升起这样的感叹。
又过了片刻,许柠柚才很后知后觉般,脑袋里涌出了第二个念头——
季砚礼在亲他。
他真的和季砚礼接吻了!
这个念头腾起的瞬间,许柠柚心跳就又在陡然间加快了两分,心脏在胸腔里活蹦乱跳得过分。
说来也很神奇,他和季砚礼之间的顺序好像不太寻常。
明明比接吻好像更进一步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季砚礼甚至帮他用过嘴…
可在这一刻,仅仅是同季砚礼唇瓣厮磨的这一刻,许柠柚却还是感觉心绪分外激荡。
生理上或许没有那么刺激,可心理上的愉悦感却前所未有。
第一次接吻就像一个标志——
他们把自己献给对方的标志。
他们一同沉沦进所谓爱河的标志。
许柠柚在这件事情上当然毫无经验,他不知该如何深入亦或引诱,只在心脏怦然间恍惚想起,影视剧里主角接吻时候都是会闭上眼的。
于是许柠柚纤长睫毛又簌簌颤了颤,他亦学着在影视剧里看过的那样,轻轻闭上了眼睛。
那一刹那,季砚礼呼吸都近乎滞了一瞬。
许柠柚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模样——
微扬着头,红晕染了一整张小脸,眼睛闭起独留睫毛轻颤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过乖顺,仿佛像在发出某种无声的邀请。
而季砚礼接收到的倏忽间,就清晰感知到脑海里那根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名为克制的弦在此刻发出清脆一声,彻底断裂。
原本因为是第一次,不想表现得太过急躁,更怕吓到许柠柚,因此季砚礼只极尽克制,想要止步于唇瓣厮磨。
虽不够满足,却也足矣抚慰心底饥渴已久的野兽。
可现在,他却再难继续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