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岑康宁很矜持,担心因为自己说饿,郭振就不好意思让他接着收尾。
结果郭振:“什么还行,我刚刚就听到你肚子叫了,走,楼下吃火锅去!”
岑康宁尴尬眨了眨眼,正要说真的还行。
这时下班回家的齐敏敏推门而进。
她身上穿着正装,马尾高高地扎起,脸上也画着精致淡妆。显然已经是完全从刚生产完的状态中转变,重新恢复了律政圈女强人的姿态。
“呀,你们怎么还没去吃饭,老郭你把宁宁要饿坏了吧?”
郭振连忙讨饶:“这就要去呢,老婆你回来的刚刚好,一起去吧?”
齐敏敏放下包,说:“那肯定。宁宁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待会儿要好好感谢宁宁。再说了,宁宁结婚,我还没正式恭喜过他,是吧宁宁?”
“谢谢敏姐。”
岑康宁笑着回应,情绪管理的堪比专业演员,表情全然看不出昨夜还在思考离婚的相关问题。
三人很快下了楼,一开始选择了楼下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
齐敏敏很不满意,认为太清淡了。
郭振说你刚生完孩子嘚瑟什么。
齐敏敏瞪他一眼,女强人的眼神很犀利:“给你脸了,都生完半年还不让我吃麻辣锅,你控制欲怎么那么强?”
郭振被媳妇儿劈头盖脸怼了一通,登时就有些委屈,躲在岑康宁身后小声辩解道:“不是媳妇儿,我这不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为我好难道不能听我的意愿吗?”
齐敏敏气得不轻:“而且我都断奶了,吃点辣椒怎么了?”
郭振终于认输,连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媳妇儿,走我们去吃辣的,吃最辣的。”
齐敏敏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女强人拎着包扭头就进了隔壁一家老重庆火锅店。
岑康宁跟在两人身后,第一次见到这对儿恩爱的小夫妻俩吵架,一开始一声都不敢吭。
可奇怪地是。
刚刚吵得那么凶,等进了火锅店后坐在座位上,很快两人又和好如初。
像是从没有过吵架一样。
岑康宁很好奇:“夫妻俩都是这样的吗?”
正给齐敏敏调料碗的郭振愣了一下:“什么?”
齐敏敏倒是听懂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床头打架床尾和是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岑康宁脸有些泛红,很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齐敏敏道:“没什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呗,宁宁我懂。你别害怕,倒也不是所有夫妻都这样,不过据我观察,大部分夫妻都跟我们差不多。吵也吵,但吵完就过去了,生活中哪有不摩擦的?不过小吵怡情大吵伤身,拌两句嘴无所谓,要是冷战过了夜,那事情就严重了。”
岑康宁想到自己正在跟人冷战,不由觉得心虚。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他跟祁钊又不是真夫妻,冷战怎么了?
但饶是如此,岑康宁还是没忍住问:“敏姐,怎么才能避免后者呢?”
对这个问题,齐敏敏倒是果真好好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岑康宁回答。
“我认为主要是沟通吧,有什么话都说开,别藏着窝着。说开以后,发现大家都没有恶意,很快就过去了。”
岑康宁若有所思。
想到自己因为生气而中断的解释,又想到昨天没听完的祁钊的话。
这时郭振却忽然开口:“狗屁沟通!听我的,滑跪才是第一真理!只要我滑跪的够快,冷战就追不上我。”
岑康宁:“……”
滑跪?
那还是算了吧。
—
这一顿牛油麻辣火锅吃的很尽兴。
岑康宁也许久没吃火锅了,加上中午没吃饭,简直胃口大开。
他与郭振夫妻俩也很投缘。
郭振幽默风趣,齐敏敏性格强势但意外体贴。
临走前齐敏敏还要给岑康宁包结婚红包,被岑康宁哭笑不得拒绝。
“敏姐,这就不必了吧,你们结婚我也没封红包啊?”
“那不是那会儿我们还不认识么,快你拿着,你不拿着我不安心。”
“不不不敏姐,你看这样,我这边儿还没办婚礼呢,等正式办婚礼的时候你再给我行吗?”
齐敏敏想了想,最后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岑康宁终于也松了口气。
心想,反正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办婚礼了。
跟祁钊不会,跟其他人更不会。
岑康宁觉得当年那个算命女生可能说的很对,自己确实是招惹烂桃花的命,虽然追求者甚多,但几乎没一个正缘。
当然他此刻浑然忘记了那女生还说过,虽然有那么多的烂桃花,但他真正的感情线其实还不错,从一而终,能维持到九十多岁的那种。
尽管岑康宁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活到九十多岁。
他这会儿正站在零食店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香草味和巧克力味双球的甜筒冰淇淋。
吃火锅嘛。
味道很重,又烫嘴。
所以吃完就想来点儿冰的甜的压压惊。
甜筒是岑康宁在地铁口买的,买完以后又遇到一家零食集合店,店门口写着新店开业八折优惠的消息。
岑康宁素来是一个喜欢打折的人。
再加上最近兜里多少有了点钱,多少有些飘忽。
他走进零食店,只觉得像是走进人间天堂。
怎么会有那么多一看就特别好吃的零食?
甜的辣的咸的要什么都有,岑康宁拿了个小推车,第一次不看价格就往小推车里装。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着小票单上的三百多块发呆,想:“糟了,好像买的有点多。”
其实不是有点多。
是非常多。
岑康宁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小时候很想吃零食的时候从来没得到过满足。
他连五毛钱一包的辣条都没怎么尽兴吃过,导致长大后稍微有些钱看到零食就走不动道。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他可以买着拿回去慢慢吃。
早上当早餐,晚上当夜宵。
估计也就一个多月,这么多零食肯定能消耗干净。
但岑康宁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当他能在刚吃完火锅的状态下还走进零食店的时候,就该意识到:
如果他能让这些零食活过第二天。
那他当时就不可能走进去。
于是乎,伴随着恐怖电影的番茄色血浆,男女主尖叫,猪肉脯被一片接一片的打开。
原味的,炭烧的,麻辣的。
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与此同时芋泥蛋糕卷,芒果草莓卷,奥利奥肉松麻薯盒子,一个挨着一个的被宠幸。
每一个看着都很好吃,每一个岑康宁都想尝尝。
等岑康宁真正意识到自己好像吃多了的时候,事实上,他已经完全吃撑了。
晚上十点。
岑康宁捂着开始发硬的胃,冷汗像雨水一样地从身上冒出来。
汗如雨下这个成语原来真的半点儿不夸张。
可岑康宁此时顾不得调侃自己,因为胃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把自己吃撑了也这么难受,比饿肚子还要更难受。
他感觉到自己原本狭小的胃和食道已经被撑到快要爆炸的地步,并认为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眼前开始一片一片的出现黑线,岑康宁躺在地上很无奈的想,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撑死。
什么活到九十多岁。
果然是个骗局。
不过人大抵都是有求生欲的,岑康宁亦如是。
他此时已经被撑得说不出话来,但勉强用最后的理智回忆起来,拎着零食回家的时候,健身房有人。
于是顶着一身的冷汗,岑康宁颤抖着摸出手机,然后点开已经一星期没发消息的对话框,用最后的力气,给对方打了个微信语音。
没说一个字。
但在语音接通后二十秒内,祁钊抵达现场。
—
“怎么回事?”
祁钊拧开门以后看见痛苦躺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地像一只虾米一样的岑康宁,波澜不惊的面具终于第一次被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