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黄光远困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岑康宁没理,拎着行李箱拧开了门,将行李箱推了出去。
客厅里并排坐着李宝娟和黄军。
夫妻俩一个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一个脸上多少带着些愧疚。
“小宁。”
黄军看到岑康宁手中的行李箱,叫住了岑康宁,愧疚地问他:“怎么这么着急就搬走?这不是还没正式结婚吗?”
李宝娟偷偷掐了黄军一下,说:“你懂什么?早点去早点培养感情。”
岑康宁笑笑:“娟姨说的对。”
他没想解释自己只是把行李搬去宿舍。
曹帅走后,宿舍空出一个床位,正好拿来放岑康宁的行李。
黄军还有些讪讪地,搓着粗糙的手掌:“小宁啊,其实……”
“其实家里还是很舍不得你的。”李宝娟打断黄军的抒情,语气冷静:“不过你也大了,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在家里多住几天倒是不碍事,万一婆家那边不高兴怎么办?”
“他们不会不高兴的。”
岑康宁感到自己僵硬扯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冷嘲热讽:
“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儿,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高兴。”
“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宝娟好像觉得自己被影射了,不太高兴。
但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黄军拽住了。
黄军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对劲,身为一家之主的他不能让人在家里吵起来。
于是他说:“算了,那小宁就先搬过去吧。走,叔叔送你。”
岑康宁自然又是拒绝。
他说自己已经叫好了滴滴,还用了优惠卷,取消的话优惠卷就浪费了,而且还会罚两块钱。
黄军一听要罚钱,立马表示那就算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岑康宁点了点头,笑着跟夫妻俩说再见。
然后他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看上去似乎非常寻常地走出了黄家那道红色的防盗门。
吱呀地一声后。
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寻常,就好像每个岑康宁离开这里去学校的周天傍晚一样,天色昏暗下来,小区里吵吵闹闹,到处都是小孩儿疯跑还有老人扎堆打麻将。
岑康宁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可以称作是悲伤的情绪。
但没有人知道,十六年前,当岑康宁第一次站在那道门前,心里想的其实是,我又有家了。
就如同十六年后,同样也没有人知道。
岑康宁做出嫁给一个陌生人的决定,仅仅是因为看到对方提供的合同条款中显示,他将获得深夜留宿权。
岑康宁不后悔,真的。
且不说深夜留宿权对当时正在麦当劳过夜的他真的很具有诱惑力;只单单说得到一份P大图书馆编制这件事,他也完全不亏。
工作那么难找。
生活如此艰难。
他想轻松地活着,有错吗?
没错吧。
岑康宁告诉自己。
没人规定岑康宁必须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赚钱。
并且那份长达20页的婚前协议岑康宁也仔细看了,如果它果真具有法律效力的话,岑康宁就不是亏不亏的问题了,而是赚多少的问题。
P大图书馆事业编制。
两百平平层居住权,单独的卧室套间。
祁钊甚至还愿意给他一个月五千的生活费补贴作为精神损失费。
这些条款每一个拿出来在婚姻里都是堪称王炸的条件,竟然梦幻般地一齐出现在同一个合同里。
岑康宁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他头上呢?
但很快他意识到,既然落在他头上了,那就证明他值得。
过去二十二年来的辛苦仿佛终于在他使用电子签名时画上句号,岑康宁心想,管它呢,他就同意了,怎么滴?
反正只是想要编制的关系。
大不了就离。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结婚而得到的编制,离婚还能保留吗?
作者有话说:
能不能捏?[狗头][菜狗]
第12章
岑康宁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于是立马发微信给祁钊。
祁钊这次没有秒回,可能是在做实验,也有可能是在开组会。
五分钟后祁钊给他转发了个聊天记录。
岑康宁才知道原来他是去问P大主管人事的副校长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岑康宁顿感压力,因为他忽然意识到,P大的副校长,那可是正厅级领导。
正厅级什么概念?
等于说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或者说省级单位的正厅长。
岑康宁这辈子都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么大的领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工作问题竟然能得到对方的亲自解答。
虽然对方说了跟没说一样。
“一般情况不会,特殊情况说不准。”
岑康宁揣摩着这番话的含义。
不等他揣摩个结果出来,祁钊给他翻译:“意思是我不走就不会。”
岑康宁:“!”
岑康宁:“那大佬你会走吗?【星星眼】【崇拜】。”
祁钊:“不会。”
岑康宁唇角弧度才刚刚上扬,祁钊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要走就带你一起。”
岑康宁:“……”
这就是大佬的自信吗?
想了想,岑康宁给他发去一张T大的食堂截图,斟酌语言道:“我听说,T大食堂挺不错的,好吃不贵。”
城市的另一端。
P大副校长办公室内。
祁钊冷静放下手机,看了年逾半百的副校长一眼。
“怎么了?你媳妇儿说什么了?”
副校长被看的莫名其妙。
“没事。”
祁钊抬抬眼镜,道:“他只是希望贵校食堂能改进一点。”
副校长:“……”
—
岑康宁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传成了这样,更不知道自己还没上班就在领导眼里人设变成了爱吹枕头风的祸国小娇妻。
他拎着行李箱轻松上了公交,然后又倒地铁。
回学校的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直到辅导员一通电话打过来。
“岑康宁,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交三方协议?”
“这个……”
岑康宁沉默了会儿。
这年头,大学生毕业就业形势差,到底还是影响到了辅导员。大一时脾气还很温和,说话犹如春风拂面的辅导员,被上级催就业率催三方的压力逼成了春雷滚滚。
“咱院可就你没交了,你是不打算就业了还是怎么的?我跟你没仇吧?啊?岑康宁!”
大嗓门没开扩音都聒地岑康宁耳朵疼。
岑康宁身边几个路过的大学生更是像没由来被踹了一脚一样,赶紧加快脚步远离。
岑康宁将手机拿开几分,倒也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