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真掉头回去,方才那个路口本来就要变道。
岑康宁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车不疾不徐在马路上行驶,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半小时后,他开始感到一丝困倦。
岑康宁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还没到吗?”
“大概还有一小时。”
祁钊说。
岑康宁又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都要挤出来:“好远哦,没想到爷爷住的这么远。”
“确实。”
祁钊对此深有同感。
他曾经因为路途遥远对老爷子提出过抗议,建议他为了所有人方便住在市区里,最好住在祁钊隔壁的小区。
结果被老爷子大骂一顿——
“你一年就回来看我一次还嫌远?!”“嫌远别来了,我也懒得见你,臭小子!”
老头子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大。
祁钊无奈,只能选择妥协。
“要不要睡会儿?”
祁钊提议。
cyber这款车的车背可以一百八十度放平,甚至岑康宁想的话,直接放倒后排也行。
但岑康宁摇摇头:“就一个小时,不睡了。”
不过他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祁钊:“钊哥你累不?”
“还好。”
祁钊说。
岑康宁却仍然看着他,本来困倦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整张脸写着期待。
这是……想到什么捣乱的点子了?
祁钊正猜测着,岑康宁已经迫不及待开了口:“开了一个小时你肯定累了,要不,换我来开?”
只是这样?
祁钊略有迟疑,但还是说了“行”。
车开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祁钊下车,两人更换了座位。
坐在赛博皮卡驾驶座上。
岑康宁这下子终于困意全无。
说句实话就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辆车,岑康宁也不例外。
很早,早到第一次见到这车的时候,岑康宁就想过自己开车是什么样子。
一直以来他也有在偷偷观察祁钊如何开车。
所以自觉对车上的各种按钮与功能都非常熟悉。
岑康宁想象中的自己,应该像是《头文字D》里的藤原拓海那样,开着AE86,在秋名山上潇洒地飞驰飘逸。
又或者是范迪塞尔的多米尼克,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外,最好手里再拿着一根儿烟。
然而想象是一回事。
现实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岑康宁是大学期间抽空拿到的照,因为听说以后干他们这一行的人没驾照不行,岑康宁愣是从本就不充裕的生活费里掏出三千块钱,咬牙学了一本驾照,细数下来距今已有三年。
三年有多久远?
看岑康宁现在的开车技术就知道了。
他上了驾驶座以后,整个人兴奋不已,结果第一次准备踩电门就被祁钊叫停。
“安全带。”
岑康宁:“……失误,失误,第一次开车有点儿激动。”
祁钊没说什么,只是细致地替岑康宁把安全带绑好,然后轻轻摸摸他的头发。
“没事,你再调整一下座椅。”
岑康宁当然也知道要调整座椅,因为每个人身高不一样,坐在座位上视线也不一样。
要想开另一个人常年在开的车。
上车后第一件事就得调座椅,调后视镜。
因为这事儿曾经岑康宁还被教练骂过,嗯,骂的狗血淋头,岑康宁记忆尤新。
不过这事儿过后也有好处。
好处就是岑康宁调后视镜很有……
滋——
玻璃水冒了出来。
“很有问题。”岑康宁在心中郁闷地补充道。
一上来就连续两个错误,岑康宁有点儿挫败了,他颓然地松开方向盘,嘟哝:“太久不开车,我好像有点儿生疏,要不还是算了。”
他以为祁钊也会这么认为。
毕竟待会儿还有正事,今天并不清闲。
可祁钊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随后把他的手放在屏幕中的某个按钮上:
“按这里调整,重新试试。”
也许是祁钊的语气太冷静,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岑康宁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按照祁钊的指导,开始缓慢地调整座椅与后视镜。
这一次很快。
他看着后视镜里清晰无比的视野,惊喜:“成功了!”
“好,现在准备出发,向右打方向,轻轻给电。”
祁钊说。
“嗯,行。”有祁钊在身边,岑康宁莫名地就多了一份底气。这个男人的情绪实在是太稳定了,以至于岑康宁也跟着变得冷静。
所以他没兴奋太久,很快在祁钊精准地指导下,把这辆赛博皮卡平平稳稳开上了车道。
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感受着车子在自己的控制下加速,变道,转弯。
慢慢地,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
凉爽的风也从车窗外吹了进来,吹在岑康宁的脸上。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
一切都很好,唯独就是有一点——风怎么把他好不容易弄好的造型给吹乱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岑康宁立刻按下按钮关闭车窗。
可惜,为时已晚。
副驾驶座上一直情绪稳定的某人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终于想起刚刚某人趁着教学调后视镜的时机打开车窗的岑康宁:“……”
以后谁要说祁钊是老古板,他就跟谁急!
哪里古板了?
分明是白切黑。
可惜岑康宁没带发胶,所以造型的事也就只好作罢。倒也没有特别生气,因为驾驶的快乐很快冲淡了造型的重要性。
头发在风中飞舞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车在空荡的山区小路上肆意地开也很爽。
岑康宁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一有钱就先买车,开车的感觉真好,好到他甚至开始后悔让钊哥退订。
不过开着开着,他就开始有点儿好奇:
“钊哥,我们这导航对吗?”
“对。”
祁钊笃定道。
岑康宁:“可是,我看着我们好像要开进山里了。”
“就是山里。”
“……”
半小时后。
岑康宁下了车,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青山白云,一时竟无语凝噎。
“五年前我爷爷退休,就搬到了这里。”
祁钊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了一个退休大佬不甘寂寞的后半生。
“他在这边儿种地,养鱼,继续教学生。”
“任谁说都不回去,去年开始已经退休返聘,年纪大没办法行医了,就成了当地好几所小学的生物老师。”
岑康宁看着眼前的重重叠叠的山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不愧是祁老吗?
为国为民辛苦了大半辈子。
八十岁了,竟然还不愿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