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起听完直接蹦起来打他的头:“你莫名其妙!”
陆琮微微一笑:“我心甘情愿。”
齐叶在旁边默默挂掉了电话,说:“我有事先走。”
陆琮可能是抑制剂打多了影响了脑子,从那天以后,他说话就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除了当着林想起的面,以几乎是宣誓的口吻说出除了他以外不和别人结婚的话,他之后也总是守在林想起的病房里,一有时机就问林想起:“和我结婚吗?”
林想起每次都要被他吓个半死,慌里慌张地说:“你不要说怪话!我只是答应给你信息素安抚,不要扯到那些事。”
陆琮:“不拒绝,就是同意。”
林想起:“我拒绝。”
陆琮:“不敢看我,就是说谎。”
林想起艰难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音节:“我拒——”
陆琮直接打断:“你讨厌我吗?”
林想起愣了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嘴巴已经脱口而出:“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陆琮理所当然地说,“琰琰,我也喜欢你。”
林想起“啊”的大叫一声,捂住耳朵:“唐医生,唐医生!陆琮好像易感期到了,他神智不清!”
陆琮走上前,稍一伸手便抱住了他,低头亲了亲他通红的耳朵,说:“琰琰,真正想拒绝一个人,就不要给他机会抱住你。”
林想起:“……我,我只是跑得没你快!”
陆琮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扣住林想起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他。
对林想起而言,陆琮的性情好像是一夜之间就变了。
完全不是过去那个少言寡语沉默隐忍的他。
以前的陆琮,别说是“结婚”这种敏感的话题了,他甚至从来不敢问林想起以后会不会和谁恋爱,恋爱以后会不会和他关系疏远。
而且之前林想起的病还没痊愈时,陆琮要亲林想起,都会找好各种各样正当的理由,好给林想起拒绝的余地。
可是现在,林想起已经不再需要陆琮的信息素了,他反而更频繁地要亲林想起。
没有征兆,没有借口,两个人一对视,陆琮便吻他。
可怕得很。
偏偏林想起拿这样的陆琮没有办法。
而且,他似乎对这种性情的陆琮,也不算很陌生。
现在的陆琮,和之前没打抑制剂就标记他的时候,给林想起的感觉如出一辙。
倘若说过去的陆琮,是一台程序精密的电脑,他算力强大,功能完善,无所不知,十项全能。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太完美而让林想起无从给予回馈。
那么现在的陆琮,就是一头野兽,他从蛰伏中苏醒,饥饿难耐,他冲动他疯狂他压迫感十足地朝着林想起扑来,眼神里全是对眼前垂涎已久的猎物满满的欲望,和急不可耐地挣脱束缚的迫切。
这样的陆琮,在林想起面前完全透明了。
于是林想起终于惊讶但又意料之中地发现,原来那些过去他在陆琮身上始终看不透的情绪,都与自己有关。
可是,林想起是缩头乌龟。
在他还没有想明白以前,他又一次想要躲回自己的壳。
也许陆琮说得对,他最擅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样才可以什么都不回应。
直面问题会让林想起恐惧。
一个问题的答案往往只有“正确”和“错误”两个选择。
林想起在这方面很笨,他审题不认真,逻辑不严谨,注意力不集中,还容易胡思乱想,所以极有可能找不到正确的那个答案。
但只要逃避,不断逃避,暗示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题目,那他就不会有出错的机会。
于是分化期结束后,确认信息素不再外溢了,林想起偷偷摸摸收拾东西,提前一天从医院自己跑回了家。
……
林想起以为不告诉陆琮,陆琮就不知道。
然而,到家没多久,林想起从自己的浴室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陆琮施施然坐在他的书桌前,撑着手肘,好整以暇看着他。
林想起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退回到浴室里。嘭的一声关上门。
陆琮的声音在门外轻飘飘响起:“我叫了外卖。”
林想起不说话,躲在里面装没听到。
陆琮又说:“忌口了好几天,不想吃好吃的了?”
浴室里响起了拖鞋轻轻挪动的声响。
陆琮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并没有强行打开门,语气放缓,像哄小孩:“有椰子冻,要不要?”
“哪家的啊。”林想起隔着门小声问。
陆琮说:“好像叫什么‘巷里的狗子’,我记得你喜欢去他们家吃。”
林想起噗地笑了一下,但又觉得这个气氛笑起来有点不合适,就假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说:“别人叫巷子猫咪。”
陆琮勾起嘴角:“哦,我记错了。那还吃吗?”
“吃……”林想起谨慎地说,“只吃东西,不说话。”
陆琮从善如流:“好。”
林想起这才推开门,他看到陆琮往后退了半步,给他走出来的空间。
林想起对陆琮还是很信任的,他相信陆琮答应了他不说话,就不会食言,于是给了陆琮一个欣慰的眼神,径直走向了椰子冻。
他从小就爱吃椰子的相关产品,从椰奶椰子糖到椰子冻还有椰子片,以前还以为就是单纯地爱吃,直到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林想起恍然大悟,原来是英雄惜英雄……哦不对,是椰椰相惜。
陆琮果然很识趣地没有再说怪话,只安静地守在旁边看着他。
林想起眼睛大肚皮小,两个椰子冻,他想一个人独吞,结果第二个刚吃了一口,他就开始两眼呆滞。
陆琮忽然低下身,凑近了。
林想起抬眼,迷茫地看着他:“嗯?”
陆琮一口咬走了他勺子里的椰子冻。
林想起早就吃不下了,借机把整个椰子推给他:“你吃吧,我分给你。”
陆琮看出他那点小心思,也并不揭穿,一副荣幸之至的样子,笑说:“好,谢谢琰琰。”
林想起这几天的紧张和尴尬,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他想,他和陆琮之间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太复杂的关系。他们只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很好了。
恋爱,结婚,这些事情,林想起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太敢去想。
关系的改变意味着很多事情都需要改变。
而变化就是不稳定的。
这世界上一切的圆满都离他很远,林想起追求的不过是得过且过的快乐。他不想冒险去做这种改变。
等陆琮把他吃不下的半颗椰子冻搞定,林想起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在心里打了很久草稿的话。
他说:“陆琮,你真的很好。所以……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一辈子都这么好,就够了。
不改变,就不会出错。
哒的一声轻响,陆琮把塑料小勺放下,但没有看林想起,也没有回答。
他很沉默,却又不像是难过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也像在等待时机……
林想起莫名有些紧张,抿着唇,不知道陆琮会说什么,因此心跳很快。
他会同意吗?
如果按照过去的陆琮那样温柔体贴的性格,他一定会同意。
因为陆琮从不拒绝林想起,也不舍得让林想起为难。
只要林想起摊牌明说了,陆琮就一定会答应他。哪怕有些事情就那样囫囵过去了,陆琮也不会追究。
可是现在的陆琮,多少有些不同。
他更加直白,更加坚决,也更偏执。
林想起觉得,陆琮有很大可能会拒绝。只是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吓死人的话。
心跳扑通扑通的同时,腺体也开始跳动。
陆琮缓缓抬起眼,张了张嘴。
他要说话了。
林想起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双手抱着拳放在腿上,暗自等待着答案。
“痛……”
林想起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琮慢腾腾地勾着脖子,手隔着颈环按住了腺体的位置,他的声音低哑得有些无力,说:“好痛。”
林想起这次听清了,心头一颤,猛地站起来,去摸陆琮的颈环:“痛?怎么会,是不是腺体发炎了?”
他还记得唐鹭雨提过,这种金属颈环属于暴力压制,根本不是医用产品,只是因为陆琮的情况特殊,所以才给他戴。而陆琮此前在腺体处注射过抑制剂,效用还没过,被长时间压迫腺体,就容易发炎。
陆琮像是累了,虚睁着眼,无力地倒在林想起肩上:“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心软,还是用易感期的事来逼你帮我,想用这个理由让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
林想起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心里有些急:“你别说这些了,什么逼不逼的,我本来就愿意帮你的啊!你不要说话,先缓缓,我问一下唐医生这个颈环怎么解。”
“琰琰,对不起。”陆琮贴着林想起的颈侧,嗅着他身上刚刚沐浴后的清香,“可我没有办法。”
林想起:“什么没办法?哎呀,等等,我给唐医生打电话,你的手不要放在那里,好痒。”
陆琮的手搂住了Omega细瘦温软的腰,手指不安分地游走。
“你……”林想起噎住,刚好唐鹭雨的电话打通了,他只好先和唐鹭雨说,“唐医生,陆琮突然说腺体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