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刚从小树林里出来的傅长风和郁鸣看到此情此景,懵逼了一瞬。
他们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同长大的默契。
他们果断加入人群,一边排队,也一边帮起忙来。
“我这里有多余的缓释胶囊。”
“我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了,可以帮忙搬人。”
“小鸣来啦!”
“傅哥我们这有个Alpha失去意识了……”
郁鸣本来就是荷塘小区里长辈们的眼中宝,他一加入,顿时如同定海神针般,荷塘小区的食客们顿时心定了。
而傅长风在夏令营里也是颇有威望,老师和学生们都愿意听他的。
于是,在两人的联手下,小吃摊的秩序逐渐回归了正常。
很快,越来越多的食客吃上了麻辣烫。
这是个普通的夜晚。
远处的风已经裹挟上了冬日将近的寒意,天上的明月很亮,洒下银光。
现在是凌晨四五点的时间,万籁俱寂,夜风温暖地吹拂过每个人的发梢。
城市另一边的菜市场。
已经有不少人披星戴月地来出摊了。卖芝麻酱的赵老板把一罐罐芝麻酱在摊位上摆开,但质量最好、最粘稠的那一批,却是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一个箩筐里,用布掩起来。
“老赵,你又给简老板留了最好的几瓶啊?”旁边老板一边把新鲜的菜摆开,调侃道,“简老板好几天没来了,说不定不摆摊了呢。”
老赵摇着蒲扇笑了笑:“不管他来不来,都得给他留着啊,万一他来了呢……老李你不也是?”
简老板那么喜欢芝麻酱,万一他来了却买不到,该多伤心啊。
老赵斜眼扫了一眼老李的摊位,只见他也偷偷地把最新鲜、最掐尖儿的那一批青菜拨到了一边,挂上‘不售卖’的牌子。
老李挠头笑了笑。
除了他们俩,整个菜市场的大部分老板都是这样,你家留一扇最嫩的排骨,我家存几块上好的五花肉,都殷殷等着简老板来买。
老赵家的两条大狗今天也久违地跟来出摊了,在摊上这嗅嗅那嗅嗅,毛茸茸的头蹭着摊主们的掌心,逗得人一阵笑。
迎着逐渐亮起的晨光,大家时不时暗含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菜市场,逐渐有顾客上门,又是忙碌的一天。
西边城郊的废弃工地上。
月光也同样银白。
穿着蓝色工服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他的样貌朴实极了,一张脸晒得黑黝黝的。男人抱着根油条细细啃着,每一口都啃得很珍惜,那油条其实已经凉了,不复刚出锅时的热腾香脆,但依然好吃得紧。
“老马,今天要给简老板送这么几只鸡,”男人一边吃,一边抱着电话小声说,“你先把鸡用开水烫了拔毛,等我回去之后,去骨……”
电话那头传来怒骂:
“鸡鸡鸡,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的破鸡!我在这辛辛苦苦跟阎王爷打工跟包工头讨债呢,你倒好,早跟你说养鸡种田犁地是没有前途的——”
那骤然爆响的怒骂把中年人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油条掉到了地上。
他连忙俯身把油条捡起来,拍了拍灰,才再次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脸上有了些委屈的神色。
……搭档不支持自己的梦想,怎么办?
市中心鎏金ktv的门口。
ktv的夜,总比别处的要晚一些,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许多包厢里却隐隐传来歌声与哭嚎声。
大厅的侍应生第不知道多少次澄清了“我们这里不卖水果捞”后,心累地关上了大门。
这几天,鎏金ktv这边多了许多徘徊的‘幽魂’,大家双眼无神地在ktv附近游荡,嘴里念叨着“水果捞”三个字,时不时露出痴痴的笑。
汪小富身上戴满了金链子,在第一百零一次翻遍了附近的小吃摊没找到简老板身影后,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无助大哭起来:“妈妈说钱能买来幸福,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却再也不会感到幸福了呢……”
他身边,扎着干练高马尾的霍欢同样沮丧地坐在地上,捂脸流泪:“妈妈说我是小公主,想要什么,都会有人自动捧到我眼前,但我只是想再吃一次水果捞而已……”
再吃一次水果捞。
再感受一次那清爽香甜,清新的果味伴着粘稠丝滑的酸奶,在齿间流淌的感觉。
简老板,你到底在哪里啊……
荷塘小区里,不少小朋友已经被迫早起开始洗漱吃早饭,赶早班的学校大巴了。陈烁烁和几个小朋友们,一边哈欠连天地穿衣服,一边泪汪汪地念叨着“月亮神兽……月亮超人……麻辣烫。”
和汪小富与霍欢一样,他们也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疑问:
简老板,你到底在哪里啊!
简老板在龙腾夏令营门口摆小吃摊。
在这远离都市烟火的一隅,在这天气转凉的秋夜,小吃摊上灯火融融,人声鼎沸。
——宋兰珍和徐丽君头挨着头,抱着那份大鸡排,吃得津津有味,满足地摸着肚皮。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炸鸡这种年轻人的玩意儿,没想到这么好吃。”宋兰珍感慨道,“人老了啊……”
“宋姐,你不是最时髦了吗?”徐丽君促狭地打趣她,“在我们卫校报道那天,你烫一头大波浪长发,戴着红耳环走进来,把我们班男生迷得不要不要的。”
旁边宋时夏也在吃炸鸡排,闻言歪着头,兴冲冲问:“奶奶以前是这样的?徐奶奶,你再多讲讲!”
宋兰珍不由地有些脸红了。
她推了一下徐丽君:“别说了,都多老的人了,半截入土了。”
徐丽君却是掏出了钱包里珍藏的老照片,上面两人都还是青春年少的模样,宋兰珍穿着大摆波波裙梳着高马尾,徐丽君穿着喇叭裤烫了个爆炸头,两人看着镜头比耶,笑得青春洋溢。
后来,她们一起来了A市,打拼,买房,结婚生子,但一直扶持着彼此,有过磕磕绊绊的争吵,但从未走散。
年轻的时候一块儿打工赚钱,老了也能一块儿跳广场舞唠嗑。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地吃了一大口炸鸡,多年的默契,让她们同时感叹出声:“绝!”
她们相视一笑。
——校长老许和执勤老师们窝囊地缩在一起,头挨着头吃起了麻辣烫。
“好吃……”“唉,不得不说,是挺好吃的呜呜呜。”“校长,咱们这抓翻墙的计划,还继续执行吗?”
有人忍不住问。
老许两鬓斑白,他看向周围学生那一张张幸福的脸,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十年,创立夏令营已经二十年了。”老许嘟囔道,“第一次看见这群小朋友们这么快乐的表情。”
那时他还是个愣头青,从海外回来,老许妻子早逝,膝下无子,创立夏令营的初衷,就是想让学生们快快乐乐地结识朋友,过个无忧无虑的暑假。
但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新闻报道,阴差阳错有不少学生被名校录取,这个夏令营的方针,不知何时变了。
全封闭,高强度,功利性……
“也许是时候返璞归真了。”老许吸溜了一口毛肚,眼神黯淡,“我不是个称职的校长,这么多年,都走错了路。”
老师们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后,他们拍了拍校长的肩,安慰道:
“返璞归真就返璞归真!”“是啊,我们陪你。”“什么时候都不晚……对了我们工资还是照发的吧?”
老许:“……”
其他老师:“。”
问得好。
——宋景安和陆凌依偎在树下。
他们已经吃过麻辣烫了,此时一人手里抱了一份炸鸡。
“要藏好了,”陆凌警惕地左看右看,抱着炸鸡排,“有很多人没吃到的呢,可能会来抢。”
宋景安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和机敏的眼神,被萌到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景安就觉得,陆凌看着像是冷静自律的学霸,其实——
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还吃草。
一开始他只是想靠近这个小仓鼠,多看看他,碰碰他,和他拥抱……一眨眼,孩子就已经三岁大了。
宋景安咬了一大口鸡排,随手说:
“老婆,你不是不吃肉吗,这鸡排要不要让给我嗷嗷嗷嗷嗷嗷——”
在说出‘让给我’这三个字时,宋景安的眼里倒映出了陆凌的脸。
……你见过仓鼠变身霸王龙吗?
“遗言这些就够了吗?”陆凌微笑着活动起手腕。
旁人看见这情景,会心一笑:“哎呀,小情侣,结婚七年了感情还这么好,打是亲骂是爱~”
宋景安:“救救,救救!!!”
——姜沃龙,林凤,崔虎三人组蹲在地上,摆开了龙门阵。
左手一碗麻辣烫,右手一份炸鸡。
香得嘞!
崔虎闻着左边不断飘来的麻辣烫香味和右边那香酥浓郁的炸鸡香味,小小的脑瓜里,逐渐有了一个大胆而可怕的想法。
“大哥,二哥,我想……”他露出渴望的眼神。
“三弟,无需多言,”姜沃龙按住了他的嘴,眼神同样坚定,“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凤:“人这辈子,不就活几个瞬间吗?开干!”
下一秒,他们三人默契地拿起右边的炸鸡,浸入了左边的麻辣烫里!
所有食客:“?????”
大家呆呆地看着这邪恶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