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西道:“听附近商户说,他已经发了快半个月寻猫启事了,而且不仅在那里发,别的地方也发,人流多的时候到处打听,人流少了就自己到处找。我有点懵,他这犯什么神经?”
林鹤宁没说话,只是盯着传单上的猫照片出神。
两天后的周末,林鹤宁正在网上给顾匪挑衣服,安保处突然打来电话,说夏知乐急着见他。
早对这段恩怨情仇有耳闻的安保经理说:“您要是不想见,我就命人撵他走。”
林鹤宁说:“不用,我这就过去。”
或许是没想到林鹤宁会见他,忐忑等待多时的夏知乐一看见人,既难以置信又惊喜万分的猛然站起。
林鹤宁走下电梯时,刚好能直线看到等在大厅的夏知乐。
林鹤宁差点没敢认。
夏知乐穿着明显一周没换、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西装裤裤脚都沾到泥点子了。至于他的面容,两天没刮胡子,更因休息不足而眼泛乌青,眼底挂着两个厚重的眼袋。
林鹤宁正诧异,就见夏知乐欢天喜地的朝他跑来:“鹤宁,鹤宁,我找到了!”
夏知乐一把抓住林鹤宁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座椅边上,椅子上放着一个猫包。
林鹤宁心里微沉。
夏知乐迫不及待的打开猫包,把里面那只黄白灰三花公猫小心翼翼的抱出来:“你看,是丘比,是咱们俩的丘比!”
夏知乐深切刻骨的复盘过了,终于找到症结所在。
一切的隔阂跟裂痕,都是从丘比丢失开始的!
这只猫是见证他们爱情的使者,是上帝的祝福,他把猫找回来了!
快看呐,他找到了!
丘比回家了!!
林鹤宁被晃得一阵恍惚。
他看向因为失而复得所以惊喜欲狂的夏知乐,那欢愉的笑容中透着满足,透着希望,透着刻骨铭心的讨好和患得患失的卑微。
“喵~”
林鹤宁目光落下,伸手将猫抱过来。
夏知乐险些喜极而泣。
林鹤宁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猫柔软的脊背,说道:“夏知乐,它不是丘比。”
夏知乐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
他勉强支撑的肩膀骤然垮塌下去,整个人显得单薄不堪:“我,我……”
“我很努力的找了。”夏知乐声音哽咽,双手掩面,浑身颤抖。
“鹤宁,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找了,可是我找不到啊,我怎么也找不到它。”
第36章
接下来的几天夏知乐过的浑浑噩噩,工作时心不在焉出了差错,刚好被“就等着他犯错”的科主任骂的狗血淋头。
夏知乐也不在乎了,随便吧。
那天,他抱着猫离开。
林鹤宁什么都没说,既没安慰也没打击,只是把他买来的猫还给他。
过了几秒钟,林鹤宁说:“把你手机给我。”
夏知乐唯命是从。
他看见林鹤宁点进相册,把他们二人的合照以及林鹤宁个人的照片全部删除。
夏知乐有种被乱箭穿心的痛感,惊呼“住手”,可已经来不及了。
林鹤宁把手机还给他,只字未语,却展颜一笑。
一如初见时的笑容。
沐浴在温柔阳光下的清俊美少年,历历在目。
夏知乐养了这只替身猫,取名丘比,偶尔叫它沙拉酱。
终于熬到周末,夏知乐给猫戴上牵引绳,领着它外出散步,从正午走到日落,再到天黑,猫已经累的不想走了,他就抱着猫走。
回过神来时,夏知乐猝不及防,他竟迷迷瞪瞪的来到他们曾经避雨的地方了。
也正是在这里,林鹤宁跟他表白的。
他说:你喜欢我吗?我也挺喜欢你的,要在一起吗?
他回答:只要我吃得起泡面,就绝对不让你吃清水挂面。
他发誓:我还要赚好多好多钱给你花,一辈子对你好。
他抱着他在雨幕中旋转,他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春雷是阵阵烟花,所有的雨滴都是为他们闪烁的光圈。
夏知乐跌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猫,失声痛哭。
*
顾匪把一盘红烧茄子端给林鹤宁:“怎么改吃素了?”
林鹤宁又又又联想到那份“炸货”,一言难尽的道:“不要问,你会怕。”
顾匪很听劝,见林鹤宁吃得差不多了,去端清爽解腻的柠檬红茶给他喝。
充满电,林鹤宁精神满满的回检察院。
以前午饭都在食堂解决,奈何嘴巴越喂越馋,只要时间允许的话,林鹤宁宁可跑来顾匪店里吃饭,大不了牺牲下午休时间。
回到办公室,手机响起,林鹤宁也没管是谁,随手接听:“您好哪位?”
对面没声。
林鹤宁狐疑的看眼屏幕,确实还在通话中:“您好?”
就在林鹤宁以为出故障打算挂机的时候,对面传出女声:“鹤鹤。”
林鹤宁怔了怔,对方叫他小名,可他不认识这声音:“你是谁?”
五秒钟的静默,女声说:“我是你妈妈。”
林鹤宁陷入刹那间的怔鄂:“?!”
女人似乎怕林鹤宁听不懂,又解释道:“我是温栀。”
林鹤宁握着手机的五指收紧,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对那个二十多年没叫过的称呼很陌生。
他的亲妈跟初恋情人远走他国后,就此音讯全无。
小的时候需要妈妈的爱,每天日也盼夜也盼,希望一觉睡醒妈妈就回来了。后来不得不接受妈妈抛弃他,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他就退而求其次,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打个电话也好呀。
可是连电话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冷酷无情,六亲不认。
再后来,他啥也不期待了,对温栀的态度就是,哦,生物学上的妈。
然后没了。
林鹤宁一时算不清这是多少年后的第一个电话,原来他早就不记得温栀的声音了。
其实他也想从这份声音里找一找过去的儿时记忆,试图隔空在脑海中临摹出母亲的样子,可惜失败了。
无论是模样还是声音,全都忘了。
估计走在大街上站对面都认不出来吧!
林鹤宁在心里嘲讽的笑了笑。
“鹤鹤,恭喜你又赢了。”
林鹤宁嗓音清冷:“赢得不是我,是法律。”
温栀沉默了几秒,道:“张望春已经委托我作为他儿子的二审辩护律师。”
“……”林鹤宁并不意外。
徒弟输的狗血淋头,当然要师父出马挽回律所颜面喽!
“跟我说这个干嘛?多年不联系,现在打这通电话是来宣战的?准备捍卫温派的尊严,为马怀雪耻?”林鹤宁笑出声,懒懒的靠上椅背。
“我倒是想跟你法庭对决了,可程序不允许。”
首先二审的检察官不会是他,其次,就算是他,因为那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也要回避。
诶,蛮可惜的。
林鹤宁真想在法庭之上挥舞“屠刀”,大义灭亲!
多年不联系,不来往,没啥可说的。
林鹤宁不想问温栀和初恋和和美美的是不是早生了二胎三胎四胎,温栀想问林鹤宁过得怎么样又有点难以开口。
双双沉默,林鹤宁说:“没事我挂了。”
“鹤鹤。”温栀叫一声,顿了几秒,道,“交女朋友了吗?”
林鹤宁:“没有。”
“是么,你也不小了,该……”
“我有男朋友。”
“?”
林鹤宁挂了电话。
以为能多出许多惆帐,但居然没有。
他只拿着黑屏的手机发了几秒钟的呆,就想投身工作看卷宗了。
忽然,手机震动,收到条短信,以为是无用的垃圾,结果随眼一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