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反应平平”又是给脆弱的安念一个刺激:“你干嘛不说话,你什么意思,觉得我面目全非小肚鸡肠吗,夏知乐,你是不是后悔了?”
夏知乐终于怒不可遏:“你当我是你吗,我上午开大会写病历抢救了两个危重病人,下午又连续做了三台手术,我累的眼皮都睁不开!谁像你啊,往办公室一坐轻轻松松的跟作家聊**,还有空喝奶茶玩游戏!”
夏知乐扔下安念,摔门而出。
从前的安念温柔知性,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夏知乐太累,前所未有的累。
以前跟林鹤宁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工作强度比现在还严重,但每次回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怎么现在害怕回家了呢?那个本该是社畜打工人唯一的幸福港湾,现在却犹如洪水猛兽,让他避之不及。
夏知乐想起有一次和现在差不多,一天下午五台手术,其中两台是高危病患,一台是极其复杂的手术,他又紧张又累,回到家时两条腿跟面条似的软。他给林鹤宁打电话,没说累,只问林鹤宁下班没有。
后来夏知乐睡着了,再醒时,林鹤宁端着一碗红烧牛肉面从厨房出来,他难以置信问林鹤宁什么时候来的,他咋不知道,林鹤宁心疼的揉揉他脑袋,说你太累了,我叮当咚咚当当鼓弄锅碗瓢盆都叫不醒你。
他被逗得直乐,说谢谢葫芦小英雄给我煮泡面。
那是夏知乐这辈子吃过最最好吃的泡面。
林鹤宁温和成熟,从来不会跟他闹,不会吵他不会烦他。
——你摸着良心说,你喜欢我吗?你有我爱你那样爱我吗?我对你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吧!
——他比你温柔,比你懂事,我愿意天天煲汤给他喝,我就是喜欢他!
夏知乐鼻子一酸,眼眶火烧火燎的疼。
第30章
莲花碎尸案的一审开庭时间将近,因为嫌疑人的爹是云州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受到广泛关注,这些天网络上一直在讨论。
小微无聊时看了一些,网友们义正言辞,本身就对资本家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小儿子深恶痛绝,更何况小儿子追求女学生不成就杀人碎尸,手段残忍,行为恶劣,令人发指。
中午在正规场合跟辩护律师马怀见面,马律师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还有兴致等庭审宣判结束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林鹤宁在心里翻白眼,办完公事说完场面话,叫上小微就走。
小微开车时说:“看马律师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有什么杀手锏藏着?”
林鹤宁只说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小微:“师父,他跟您三战三败,这次八成也有一雪前耻的私人情绪在。”
林鹤宁心想早看出来了,马怀那只笑面虎劲儿劲儿的,笑里藏刀的模样看得人浑身难受。
小微问林鹤宁是不是回去,林鹤宁点头,本是闭目养神,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时也到家了,不知是不是想马怀这个对手想的,浑身难受的感觉居然具现化了。林鹤宁揉揉钝痛的太阳穴,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去厨房,胃里空的难受,打开冰箱应有尽有,全是顾匪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填满的。
新鲜的肉类和蔬菜,有蛋有奶还有吐司面包。
林鹤宁正撕面包包装袋时,他爸林有余打来电话,说下个月初回国,问他最近咋样。
“挺好。”
“儿子,你声音听着蔫蔫的,生病了?”
多亏林有余提醒,林鹤宁这才感觉脑袋有点热,好像真感冒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不跟您说了,我躺会儿去。”林鹤宁挂上电话立即去找体温计,一量,三十七度二。
没有过三,不算发烧,但在临界点也是体温过高。
若是平时林鹤宁才没这么矫情,不发烧到三十九度不吃药,当然这是不对的,切勿模仿。眼下的林鹤宁格外积极,先冲感冒灵灌下去,只求别发烧别生病,毕竟他奶奶的明天可要开庭了啊!!
躺沙发上祈祷的时候,顾匪发来视频。
林鹤宁诧异道:“你在哪儿呢,闹哄哄的?”
顾匪把身后的环境照给林鹤宁看,原来是商超,跳楼大减价:“陪我妈薅羊毛呢!”
顾匪再给人群中排队领鸡蛋的徐芬丽一个镜头:“刚才排队送洗衣液,轮到我妈时刚好没了,我妈觉得错失一个亿,跟我念叨老半天。”
林鹤宁笑得急了,咳嗽两声。
顾匪:“嗓子不舒服?”
林鹤宁欲言又止。
他从来不是那种会喊苦喊累的人。
简小西曾说过他,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该服软得服软,尤其是在男朋友面前要适当的露出软弱的一面,这样才能激发对方的保护欲。
林鹤宁听得直皱眉头,虽说道理是有的,但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性格使然,要在对象面前撒娇卖乖嗲里嗲气,林鹤宁实在做不来。更何况,他有个幼稚的玻璃心爹,以至于从小到大当习惯了“照顾人”的角色,而非“被照顾”的角色。以为长大了找个男朋友,可以做一做被宠爱的小孩子,结果夏知乐也是个幼稚的,比他还孩子气。
顾匪截然不同,是林鹤宁从未接触过的成熟。
他甚至不用说什么不用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踏实可靠。
林鹤宁罕见的,前所未有的想软弱一下。
不由自主的想卸下那身坚硬的壳,也放心大胆的言过其实一下,让对方宠宠自己。
“有点难受。”林鹤宁冲着屏幕软软的喃喃。
顾匪当场呼吸一滞:“你怎么了?生病了?我现在就过去!”
林鹤宁想到顾匪会风风火火,但没想到这么猴急猴急。
突然想起顾匪是陪徐芬丽一起逛街的,顿时有种自己很心机跟婆婆抢儿子的既视感。
林鹤宁哭笑不得,让顾匪别着急,结果后面的徐芬丽听到声音问怎么了,顾匪说:“林鹤宁好像生病了。”
徐芬丽:“什么?那你还愣着干啥,快去看看啊!现在就走,快快快。”
“妈,您不领鸡蛋了?”
“诶呦还领个屁鸡蛋啊,小林要紧!啊,我去好像不太方便吧,还是你自己去,我接着排队领鸡蛋!晚上给你们做鸡蛋羹吃!”
顾匪:“……好。”
林鹤宁:“……谢谢阿姨。”
*
顾匪来的很快。
“吃饭了吗?”
林鹤宁点头,指了下桌上的面包。
顾匪没说话,只是把面包拿走放回冰箱,顺便从里面拿出鸡蛋青菜和鲜面条。
林鹤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匪说“就吃干巴巴的面包吗,倒是煮锅粥或者下碗面条啊”这样的话。
十多分钟后,顾匪端着一碗面到茶几上。
有绿叶青菜和金黄色的煎蛋,还码放了一排火腿肉,因为放了西红柿,酸酸的很开胃。
顾匪从不说这种废话,比起心疼的抱怨“你咋不会照顾自己呢”,顾匪更会用实际行动做出“没关系,我来照顾你”。
面汤太热,熏的林鹤宁眼眶酸胀。
顾匪说:“你体温没到三十八度五,也不能吃退烧药,等会儿躺被窝里发发汗。”
林鹤宁点了点头,他寻思自己根本不是那种矫情的小男人,怎么此时此刻愣是有点软软糯糯的,委屈巴巴的?
吃完面条,又在顾匪的督促下连面汤都喝了,五脏六腑暖烘烘的。
林鹤宁头晕的很,懒得动,直接躺沙发上了。
顾匪走过来,叫他一声。
林鹤宁闭着眼睛哼哼。
忽然,身体一轻。林鹤宁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他居然被顾匪抱起来了。
林鹤宁本能的勾住顾匪的脖子,倒不是怕摔,而是被抱着的人配合的话,抱人的人也能抱的轻松一些。
当然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第二秒,林鹤宁就被自己的“瞎操心”逗笑,干脆放松全身,跟晒咸鱼似的往顾匪怀里一瘫。
顾匪走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从沙发穿过大客厅,走上通往二层的旋转式楼梯,再走进卧室。
当顾匪要把林鹤宁放床上的时候,林鹤宁实在没忍住,伸手戳了下顾匪身上令他垂涎三尺的腹肌。就这么轻轻一碰,顾匪当场破功,双臂一软,林鹤宁直接滚到床上。
小伙子你不要太敏感啦!
林鹤宁笑出声,伸手再戳,真结实。再戳,哇,是想象中的硬度!
顾匪看他跟好奇宝宝似的,笑着往前站了站,将从前没当回事如今引以为傲的腹肌崩紧,“好玩吗?”
“玩够了就睡吧,你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林鹤宁枕着胳膊说:“睡不着。”
顾匪坐到床边:“我给你唱首歌?”
你还会唱歌?林鹤宁刮目相看,忙不迭点头。
顾匪清清嗓子,林鹤宁竖耳聆听。
顾匪的嗓音铿锵有力,高亢嘹亮:“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期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林鹤宁:“……”
给准备睡觉的人唱澎湃激昂的军歌是不是有点毛病?
林鹤宁非但精神了,还想给顾选手鼓掌爆灯再来一首!
唱完了,顾匪低头看目光晶亮的林鹤宁,红着耳根问:“困了吗?”
您老觉得呢?
林鹤宁笑得合不拢嘴:“好听,安可安可。”
顾匪想了想,开口唱起了有些耳熟的曲子,好像是最近播出的哪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林鹤宁心说您这不是会唱流行乐嘛!
曲风是小清新的,抒情的,顾匪记不住歌词,到后来只能哼哼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