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玉皇大帝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殷闵应该是听见了。
于是最后一次,他直接冲进去把敌军将领给砍了。】
千年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游击一词却不难理解,许多懂兵之人沉思片刻,不由目露赞赏:“锐则避之,困则扰之,夜则惊之,去则蹑之*,好好好,殿下此计甚妙!”
而随着天幕的话音落下,一幅画面也随之浮现在众人眼前,昏暗的夜色下,一边是点燃着灯火,不断有士兵举着火把巡逻的驻扎军队,另一边,则是一群不知何时摸到附近的青州军,等到画面放大靠近,众人也纷纷看清了穿着铠甲,身下又骑着一匹神骏战马的为首之人是谁,可不正是过了五年时间,气势越发成熟深沉的殷闵!
【“将军,三更天了。”
耳边传来下属的提醒,方才一直手持着望远镜观察着敌营布防的楚王立刻回过神来,缓缓道:“的确是时候了,告诉周韬那边准备好配合。”
说着一把利落的提起手中的长枪,紧接着眸中浮现出一抹凌厉之色,隐含着杀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将士们!随我杀过去!”
军队再次陷入了青州军的偷袭。
得到这个消息的窦德章在营帐中霍然站起,拍桌怒道:“这群人又来了,到底有完没完?!”
昏暗的烛火中,他背着手左右踱步,只觉得头痛至极,当初朝中几个同僚都视这件事为麻烦事,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之前还不以为然,认为这些人是自己能力不足才害怕,以为这是个能够往上升迁的机会,毕竟郑鸿有多少能力他还不清楚吗?这么多人马还打不过?结果到了青州这边才知道现实情况有多么棘手,朝廷甚至连青州情报都没有收集完全,现实情况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根据潜入城中的细作来报,郑鸿根本就不是这青州真正的主事人,严松清辅佐的也压根不是他,这二人居然同时效忠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据说那人名为冯预,前几次偷袭后营就是这个人在领兵!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窦德章只觉不好,可眼下的事却还要应付,他穿好铠甲拿起武器就从快速帐中走了出去,开始指挥麾下的兵卒迎敌。
可就在这时,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却犹如闪电般迅疾的于一片喊杀声,兵器交接声,人群攒动声,战马嘶鸣声中跃众而出,脚下不知踏过了多少片哀嚎声,就这么准确的于数里之外锁定了才刚出现的窦德章本人!
敌人究竟是何时摸清了主帅营帐的位置?!
窦德章骇然失色,只见漆黑战马上稳稳坐着一个身姿英挺的青年,夜色下,那人的模样虽不清晰,但面上杀人时喷溅到的鲜血却平添了不少凶煞之气,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光,须臾间,绑缚着的红缨早已吸饱了血的长枪便近在咫尺!
快!太快了!
无论是对方冲入重围的速度,还是出手的速度!
周围一张张大惊失色的面孔仿佛成为了一幅幅褪色的画像,顷刻定格在这一瞬间,窦德章瞪大眼睛,伴随着肉体被扎穿的刺痛,周围的画面开始急速倒退,随着后背传来“砰”的一声,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却是——
“窦德章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不过刚打了一个照面而已,窦德章竟然就被杀了?!
周围人纷纷心惊肉跳,然而一击将敌军主帅杀死,又把尸体死死钉在了临时搭建的瞭望台的柱子上供人观瞻的始作俑者反应却平淡至极,转头就又将写着“窦”字的帅旗拿下。
营外不知何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与战鼓声,随着声音望去,甚至还能看见满目充盈着的火光,万众瞩目间,楚王眸光湛然,手中旗帜高高举起,随着夜风被吹拂的猎猎作响,竟令周围的敌军丝毫不敢进犯,接着沉下声,一字一句,再一次重复起了那句话。
“窦德章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跟随楚王夜袭敌营的士兵们也纷纷出声响应,声音响彻天穹。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对外,有不知多少敌人正气势汹汹的攻打过来,对内,主帅的尸体都已经被当腊肉挂了起来,象征着军心的帅旗也落在了武艺非凡的敌军将领的手中。
自此,朝廷的军队战意尽失矣!】
第35章
才刚打了一个照面, 居然这就死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知道对方有能力, 可谁也没想到楚王居然这么能打!
天幕下的众人无不震惊, 但回想起方才楚王英勇的模样, 似乎又不怎么震惊了,便是他们, 面对这样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冲杀过来, 前后总共也没有几个瞬间, 这让人又怎么反应的过来?更何况那个姓窦的似乎本也不是什么名将。
许多懂兵的人却是一眼看出了楚王此举的妙处。
众目睽睽之下取走主将性命, 又夺走代表军心的帅旗, 此举是为打击朝廷军的士气, 一旦成功, 哪怕当时楚王没有其他准备, 杀了人转头就跑,恐怕当时那些缺乏人来发号施令的兵也没有心力去追。
提前叫人在营外准备好,在适时的机会敲起战鼓, 点燃火把, 则是为了令敌军心绪大乱,兵法也曾说过, 夜战一定要使用火光和鼓声, 就是为了令人无法判断出具体兵力,自乱阵脚。
几方因素综合之下, 结果也自然毫无悬念, 这一场仗, 可以说赢的极为漂亮,哪怕外人也绝对说不出什么贬损的话来。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楚王手里拿着的那个小东西, 对方战前曾拿着这样东西向敌军营帐的方向看去,难道是什么便于观察的东西吗?
殷闵暗自思忖,未来的他这是顺手把望远镜搞出来了啊。
此时还不知在何处的当事人窦德章苦着一张脸,天幕上的他是奉朝廷的命行事,应该不至于被陛下问责,但亲眼看着自己被穿成串,这种经历也真是头一份儿了。
一片赞叹声中,天幕继续道。
【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人看着厉害的简直都不像是人干的了,毕竟哪怕是老鹰冲进鸡群里也要挨一顿群殴胖揍呢,人海战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然厉帝为啥那么自信。
但咱们要是再仔细那么想一想,这件事其实也没多么出乎意料,首先,古代和现代的治安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人性生来就潜藏着恶,所以才需要道德观念和法律去加以约束,就是如今这种到处都是监控的情况下,都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当法外狂徒。再看看网络上,说什么毁三观话的人没有啊?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但现实中我们能见到几个?不就是仗着没有相应的完善法律施以惩戒,对面的人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他吗?
所以放到古代,这种类似情况当然也就更严重了,而且咱们之前也说了,好多山头说不准都有土匪呢。那么咱们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下去,殷闵在外面浪那段时间,身边也没有一大堆护卫护着他,当时世道还那么乱,就这他居然还敢一个人到处走,而且偏偏还越乱越喜欢往哪儿扎堆,并且没有被谁劫财劫色了,一直毫发无损的,咱就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两把刷子,还不是一般的刷子。】
殷闵:“……”说什么劫色?这也太不正经了!
其他人少有注意到这等细枝末节的事,听着天幕的话则不由跟着点头。
“说的太对了,我之前就寻思发生了水灾后世道肯定更乱,殿下就这么乱跑,那人说要跟着保护他也没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是啊,现在看来是咱们草率了。”
“这要遇到匪徒,该担心的反而是对方吧?”
这话不由让人冒起冷汗,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土匪胆敢劫楚王的道,只要对方想,怕不是也要被钉上城门。
【不过说到这里,UP主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啊,殷闵这人属实也挺鬼畜的,咋这么执着穿串呢?和周韬见面,先给了对方一箭当见面礼,和窦德章见面,把人串成串儿挂腊肉了,而且就说你这个手劲儿,离老远把人串墙上了,这力气也太大了,咋没寻思让龟孙也尝尝呢?
再到和后来的吴文远打了照面,直接一箭把人给射成海盗船长了,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家老吴本行确实是海盗来着,缺了一只眼睛还更贴人设不怕被人说ooc了,还不快说谢谢太宗陛下?】
徐州,靠近海岸的一处城池,当事人吴文远:“……”
天幕用一副调侃的语气说起这等发生在自身的悲惨事,这令他险些没指着天幕大骂出声。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皇帝狐疑:龟孙?难不成后世出了什么不肖子孙?
殷闵再度无语,一种寻常的攻击方式而已,怎么就鬼畜了?这不挺好也挺干脆利落的吗?
【不过除此之外,历史上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无不是史书称颂的猛将,而且这件事能说道的可不光是他个人的勇猛,以少敌多也很牛逼啊!因此当这场战役的消息逐渐传开来之后,直接震惊了当时的朝廷以及不少人,这个时候殷闵的真实身份还没有彻底曝光,于是冯预这个假名就走入了千家万户,正可谓,一朝锋芒展露日,天下谁人不识君*?
但不少人都很疑惑,这人谁啊?这么有能力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不合理,有猫腻,于是就派了不少细作来探听消息。】
殷闵手中摩挲着杯子,被怀疑才是正常,毕竟一个刺史,一个总兵,在朝中都算是位居前列的官员了,就这样两个人不寻思自立门户,却效忠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是个人听了估计都要去想这人有什么筹码。
天幕随之再次展现出一幅画面。
【“青州胜了?”
位于徐州的一处城主府内,日前还在与朝廷的军队僵持的吴文远看着属下送来的消息,不由声音微微上扬的道。
他的谋士也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严松清暂且不提,这人几次三番遭到周贼构陷,许是对朝廷大失所望才至如此,但郑鸿……能够瞒过朝廷将青州纳为己有,他必然也是出了份力的,为何不干脆想办法自己自立门户,反而跟随在一个一文不名的人麾下任其驱使?”
哪怕这个冯预如今展现出了极强的实力,但光是能打又怎么可能令堂堂一州总兵和刺史甘愿臣服?想要当领头羊,身份上怎么说也不可能只是一介平民,不,这人据说操持的还是贱业,听起来更幽默了,仿佛权贵主动向不相干的平民下跪说要孝顺对方一样。
吴文远听了谋臣的分析也神情严肃的点头:
“这人的身份必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派人去查!”
类似的话同时也在其他各处被提起,不少细作就这样纷纷涌入青州,与此同时,才将投降的战俘都妥善处理好的楚王总算是清闲了下来,被外甥女缠着要指点对方武艺。
“夫子难道没教过你扬长避短的道理吗?习武也是同样,你力道不够,招式就越要注重速度和精巧……”
演武台上,楚王提着杆枪,直接利落的虚晃一招就将宋珂绊倒,随即深沉威严的睨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了下半句话:“只知一味学我,你还想长进?嗯?”
宋珂一个姑娘家被绊倒也不恼,只利落的拍拍屁股爬起来,嬉皮笑脸的挽住楚王的一只胳膊道:“还不是舅舅您太厉害了嘛,直接将敌军将领钉在柱子上,光听起来就足够震惊了,到现在城中还流传着您的威名呢,可惜我当时没能亲自到现场去看。”
楚王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道:“慕青呢?他不是一直爱跟着你?”
宋珂道:“表弟也不可能总跟着我啊,您忘了?他还要读……”
“谁在那里偷看!”
她话还未说完,却见楚王陡然目光如电般锁定向远处的洞门外,发出一声暴喝道。
门外那人见自己被发现,连忙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跪到地上不住请罪:“主君恕罪,奴只是无意间路过此处,绝不是有意窥探。”
楚王没有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只冷着脸上下打量着这人,又简短询问了一番,忽然间,他说道:“张开嘴,然后把手伸出来。”
那人不明所以,却不敢违抗,只能依言照做。
楚王只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直接转过身,向一旁的随从吩咐道:“押下去吧。”
态度平静异常,就仿佛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那人大惊失色,刚想要开口求饶辩解,结果却被利落的捂住了嘴,宋珂倒不怀疑她舅舅的眼光,却忍不住好奇道:“舅舅,你怎么看出来他有问题的啊?”
楚王一边走一边答道:“他的口音是没问题,或许的确曾是青州本地人,但牙齿有腐烂脱落过的迹象,这是经常在海上航行的人才会得的病,大拇指根部,手掌侧边等均有茧,总之这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奴仆。”
宋珂一听,顿时大为佩服。】
许多人看的也不禁佩服:“殿下还真是观察入微,有几个人能一个照面就注意到这等细枝末节的事?”
“即便注意到了,不懂医术的人多半也没办法认出这种病的来历。”有人叹道,想要出人意表,也得有知识在脑中啊。
武德司的人却是一眼便注意到了吴文远和其幕僚的长相,有记忆力绝佳又懂画的人当即便绘出了两副图像,这些日以来他们的工作量可以说是直线上升,一连处理掉了不少人,如今不用皇帝吩咐,就已经先一步知道该怎么做了。
住在皇帝赏赐的郡主府当中的冯默言却是一眼便注意到了自己女儿未来的模样,看的目不转睛。
思及天幕之前曾经说过的话,她抱起还懵懂的女儿,笑着说道:“也不知这一次你还能不能继续够为你舅舅效力了。”
【细作是派来了,也想千方设百计的混入府,结果转头就被当事人发现给押进监牢,属实也是够冷幽默的了,而从这里我们也能够看出,殷闵还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可以说是允文允武。
但即使如此,殷闵也根本不可能总躲着不见人,而且相比起其他草台班子培养的那些不够专业的细作,朝廷怎么说也是官方组织,还是有点底子和能力的,因此他的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出来——殷闵本来是还想拖一拖的,毕竟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在厉帝那里拉仇恨的程度,被集中火力炮轰就不好了。
可惜,这种事情倒底没办法准确掌握,而消息一经传回朝廷,果不其然,厉帝当庭大怒!】
随着天幕的话语,相应的画面浮现出来。
【“陛下,武德司正使称有要事求见!”
金碧辉煌的奢华宫殿之中,宁朔帝正环抱着妃子卧在榻上欣赏底下的歌舞,时不时还与旁边侍候的其余女子等嬉戏调笑,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住的是新建的宫殿,端的是荒淫无度。
却在这时,守候在殿外的太监躬身走了进来,说是武德司有事求见。
已经半醉的皇帝眼神迷蒙的看了过来,不耐的说道:“什么事啊?还能有比朕欣赏歌舞重要?若只是赵邺大惊小怪,小心朕治了他的罪!”
武德司正使赵邺缓步走进殿中时,听见的便是这句话,他十分平静的就当没听见,只目不斜视的越过一众妖娆舞姬,接着对上面的皇帝拜了一拜,随即说道:“陛下,青州细作来报,说他们发现了冯预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