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准没有回答关于梦境阶梯的问题,只慢悠悠骑着马,欣赏着沿河景色,懒散道:“等见过一次昼夜转换,我们的疑惑就能解开大半了。查尔斯和乔治对类似的情形都没有清晰的记忆,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所以保守起见,我们最好在早上六点前停止行程,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观察、度过。”
方既明当然没有异议,迭声赞同。
正说着,一声巨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旋即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震荡蔓延,桥面都随之摇晃。
“天哪!”
“是爆炸……肯定又是独立军团那些可恶的家伙!”
“别乱看了,快回家!”
桥上的行人慌乱起来,四处奔逃起来。
一些马匹受惊,全都被骑手勒紧缰绳,死死控制在原地,勉强没有让这场面乱上加乱。
宁准第一时间向着爆炸处看去。
那看起来并不是常规的爆炸,而是由一艘行驶在海利尔河上的货轮狠狠撞击在一栋临河的奢华建筑上,引起的一场自杀式袭击。当然,看情形,货轮上好像没有人在,只载了货物,而那些货物应该都是□□和易燃物。
“这次袭击的是码头工会……独立军团简直和他们死磕起来了,他们搬到内城,都还不放过……”
“还不是那些工会挂羊头卖狗肉……”
路边胆大看热闹的人们传出一些低声的议论。
没等几分钟,巡防的浮空艇到来,救火会和护卫队也都赶至,疏散人群,封锁区域,开始灭火。
火势慢慢被控制住。
浮空艇的扩音器传来冰冷的男声,通报全城。
“即刻起,海利尔城全城戒严,搜捕独立军团的恐怖分子,戒严持续至下次黑夜到来!城内官方魔法阵将全部开启,请所有居民尽快返回住处,减少外出!”
“即刻起,海利尔城全城戒严……”
浮空艇盘旋城市上空,循环播报起来。
突如其来的戒严,让黎渐川定下的赶路计划被泡汤了。看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必须要在海利尔城耽搁一个黑夜。
遥望着浮空艇,黎渐川心底暴躁的情绪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断上涌,大脑也被这烦躁与怒火冲撞了,莫名传来抽痛。
他按了按额角,身体在马背上忽然不稳地晃动了下。
一只手立即伸过来,握住了他的胳膊。
宁准声音响起:“怎么了?你的脸有点红……”
黎渐川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确定道:“好像……发烧了?”
“这怎么可能!”
方既明完全无法相信。
他在基地里听说过黎渐川的恐怖,以黎渐川这样的身体素质,就算在大雨里泡一天,也绝不可能会发烧。
宁准压下心头的情绪,冷静地观察着黎渐川。
很快,他想到什么般,手指轻轻点在黎渐川的眉心,似是在感知什么。
几秒后,他收回手,沉声道:“你的精神体内有两种力量在冲撞……先找地方住下,你需要休息。”
说着,他把自己马匹的缰绳交给方既明,自身则跃到黎渐川的马背上,挤到他身前,替他握住缰绳,纵马向前。
黎渐川没有阻止。
他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搂住宁准的双臂上。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放松一点注意力,身前的青年都将会被他压进怀里,碾碎骨血。
一种从来没有感知到过的,随时都会破笼而出的疯狂,在侵蚀着他的精神。
第352章 三六九等
三人在内城找了一家较为偏僻的旅店落脚。
宁准使用瞳术办理入住时,顺便从旅店老板口中问到了可以办理假身份证明的地方。
任何地方都是有光也有暗,海利尔城自然不能免俗,甚至还拥有相当繁荣的地下黑市。黑市里有不少可以办理身份证明的商人,只要不遇上事,用魔法或差分机检验,那么这份身份证明就和真的没什么两样。
方既明看出宁准想要单独处理黎渐川的问题,所以刚办好入住,就自告奋勇去黑市办理身份证明。
宁准简单叮嘱两句,任他离开,然后便扶着渐渐有些走路不稳的黎渐川上了楼,挤进了两间房中的一间。
这家旅店的房间都很狭小,房门一关,黑暗弥散,封闭空间内的禁锢和局促感就都分外明显。
宁准去摸墙上的壁灯。
但手刚一伸出,就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哥?”
宁准静了会儿,轻轻出声:“你还清醒吗?”
没有得到回答。
宁准微微侧了侧头,一股灼烫的气息靠近过来,沉沉压在身后,像敞开爪牙圈占领地的恶兽。
混乱不堪的粗喘落在颈侧,一半被衬衫领口遮挡,一半烙在一片白皙的皮肤上,激起微微颤栗。
那只攥着瘦削手腕的手掌,向上艰难地挪动了一寸,包住手腕上方比自己稍小一点的修长的手掌。
它引着它按过来,带它摸索,力道重到干涩。
沾了汗的指尖变得有些黏腻,慢慢滑过锋利的眉,挺拔的鼻梁,和唇边刺人的胡茬,最后停在脖颈。
青年的掌心柔软,被带动着,紧紧碾在男人的喉结上。
喉结躁动难安,急促地滚动着,仿若陷落在无比干渴的荒漠。宁准被这一阵阵传来的滚动扰得掌心酥麻,下意识想蜷缩起手指。
可黎渐川却猛然收了力。
他低垂着头,握着宁准的手掐紧了自己的脖子。
“把我绑起来……我可能、真的是疯了……妈的!”
他沉冷的嗓音像震碎的冬冰,透着无比的压抑与癫狂。
宁准闻言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反抓住黎渐川,一边用力掰开他的手掌,一边推着他倒去床上。
黎渐川像是不满躺下这件事,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宁准在力量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下被掀翻,猝不及防间,只能扯着他跌坐到一旁的沙发椅里。
但宁准很快就吃一堑长一智了,他把黎渐川更深地压进沙发椅里,不等他再反应,就翻手从魔盒里取出了一件奇异物品,以精神意识操控着,命它扯来床单,撕开缠绕,快速地拧成一根粗绳,往黎渐川身上套去。
黎渐川还要再挣。
但奇异物品更快。
宁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按着他,将他困在自己的身躯与沙发椅中间,任他的额头、肩膀、膝肘撞在身上,也咬着牙,不让自己再被掀开。
即使已不够清醒,可对上宁准,黎渐川仍潜意识地不想真正伤害他。
只这一点错神,床单就已倏地收紧,将他牢牢捆在了椅子上。
这场迅疾的大战结束。
黎渐川喉间发出嘶哑的粗喘与低吼,像是已失去人性。
他肌肉绷起,床单刺啦撕裂,带动着沙发椅砰砰作响,也要碎裂一般。
宁准动用控场类奇异物品,加固了这层束缚。
“嗬——嗬——!”
黎渐川挣扎,仿若困兽。
宁准知道他挣不开,不再理会,只脱力般伏在他身上,平复呼吸。
缓了一阵,宁准抬眼,瞧见黎渐川额上的汗水正顺着发丝滴落,洇湿衬衣,便伸手去擦,同时低声道:“哥,不要急,保持你最根本的精神世界,牵动意识,慢慢梳理你的力量……”
“你体内的X能量还是太多了,后摄入的魔盒力量增强后,势必要打破你身体和精神体内原有的平衡。现在,它们在撕扯,在交战,等到分出胜负,就没事了。”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给你这么多碎片,可这个副本实在难得,错过了,我们恐怕再也遇不到能这样掠夺力量的机会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要多帮一帮那些魔盒力量,加快这场雾性的战争的结束。这件事情只能你自己做,我不能帮你。”
“但其它的事……”
宁准轻轻笑了声,然后膝盖猛地向下一压。
黎渐川闷哼一声,蓦然扬起头,像头难驯的野兽般,冷酷凶狠地瞪向宁准,仿佛即刻就要扼住他脆弱的咽喉,将他吞吃入腹。
宁准同他对视着,眉眼在暗夜里越发诡艳。
“唉,哥的声音好大,我不想给别人听,哥说该怎么办好?”
他苦恼地眨着眼。
他像是世间最温柔的情人一般,征询着黎渐川的意见,但却一点等候对方回应的打算都没有。问完,就自顾自地摘下领带,绕过男人的唇齿和脑后,系出一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件事,他满意地打量了下,又扯住男人的头发,逼迫他露出喉结来,低头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刚才就想亲了……”
他发出愉悦的喟叹。
低语余韵犹在,他却已如一条融化在高热里的美人蛇般,顺着男人的胸膛缓缓滑了下去。
黎渐川并非神智全无。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只是无法将自己的反应完全控制在正常的、合理的范围内。
精神的暗面侵蚀着他的心,令兽性肆虐。
就如此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准潮湿的脸庞,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安抚般揉揉青年的脸颊,或坏心眼地抓紧他的黑发,吻红他的眼尾,给予恶劣又温柔的回应。
可事实上,他既没有伸出手,也没有弯下腰——它们都被束缚住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踏出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