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何铭正立刻反对。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徐燊没得商量地说,“我说了同归于尽前我会先送你儿子上路,你不信可以试试。”
何铭正喘着粗气,死死瞪着他,握着遥控器的手指打颤,但不敢真正按下去。
其实那些菲律宾人和何铭正的保镖也想走,毕竟何铭正真的引爆炸弹,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得到两边默许他们立刻收枪,鱼贯而出。
“不行、不行!”
Vhong挣扎着抗议,但没有人听他的,湛时礼手里的枪压紧他后脑,呵斥他:“闭嘴!”
两边的手下很快下船搭救生艇离开,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何铭正,”徐燊凉声道,“你输了就是输了,不甘心你也得认输。你把Nic劫持来这里也没用,你回不去港城回不去卓盛了,你不如拿着剩下的钱换个地方下半辈子过点安生日子,鱼死网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卓盛是我的!我的!”
何铭正分外不甘心:“我耗费几十年心血一手创立的卓盛,凭什么被他拿走?!你们别想得逞!大不了就一起死我一无所有了我怕什么!”
徐燊冷笑:“就当是还了你当年欠他爸妈的吧。”
在何铭正与徐燊对峙时,湛时礼已经趁着何铭正注意力被转移咬开了手上的麻绳,并且掐晕了他身前的Vhong.
他借着Vhong挡住身形,悄无声息地往何铭正身边挪去,沉浸在悲愤情绪中的何铭正毫无所觉。
湛时礼忽然递了个眼神给徐燊,徐燊立刻会意,脸上没有表露分毫,他继续拿话刺激何铭正:“毕竟,欠了别人的东西总要还的。”
“我没欠他们什么!是他们自己蠢!”
何铭正激动扬起手臂,徐燊手里的枪毫无预兆地转向他,电光火石间扣下扳机,子弹精准穿透了他右手掌下半部,鲜血喷溅而出。
“啊——”何铭正惨叫出声,被击穿的掌部神经使他手指瞬间麻痹失去了握力,指间的遥控器随之脱手滑下去。
这是徐燊的干爹从前教他的,一枪爆头并不能阻止对方最后两秒做出反应,这是唯一的方式,他只能赌一把。
湛时礼在子弹破空而出的瞬间扔开Vhong飞身扑了上去,恰好接住了从何铭正手里滑落的遥控器。
徐燊的第二枪瞄准何铭正的脑袋就要射出,一直被他拎在手里的何文晖忽然似如梦初醒,发疯一般抬手用力按下他的枪,“砰”一声响子弹打在了地上,散开的硝烟味刺鼻。
“把遥控器给我!”
湛时礼刚撑起身后脑倏然被何铭正以枪抵住。
他扑过来时滑出手的枪被何铭正抢先捡起,何铭正的气息粗重忍着剧痛左手握枪指着他,重复:“遥控器给我!”
湛时礼没理他,将手里的遥控放到地上轻轻往前一推,推进了前方沙发下狭窄的缝隙里。
何铭正目眦欲裂。
徐燊一脚踢向何文晖的腿弯,重新钳制住他,枪口压回了他太阳穴。
何铭正呵斥湛时礼站起来,枪压在他后脑没有移开,正面对上徐燊。
徐燊的面色绷紧,眼神愈冷:“交换。”
他推着何文晖一步步走上前,态度强硬。
何铭正的手发着抖,到这一步他只能咬牙同意,孤注一掷。
各自将手里的人推向对方的瞬间,子弹同时出膛。
没有任何躲避的可能,徐燊只看到何铭正洞开的胸口喷溅出的鲜血,湛时礼已经扑上来,用身体为他挡住。
徐燊在短暂的思绪空白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妈妈说的那句“有人愿意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从前不屑一顾的东西,其实他早就得到了。
作者的话
老头手抖枪法不准的
第87章 喜丧
酒店房中,医生将湛时礼被血水染红的衬衫袖子剪开,露出他左臂上那道狰狞的血口子。
徐燊的视线落过去,顿了片刻又移开。
主动让别人在自己手臂划开一刀时他都没哼过声,此刻却有些不忍看。
医生帮湛时礼的伤口做处理,他一抬眼看到徐燊这个略不自在的表情,轻道:“Seren,闭眼。”
徐燊反而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眼神里带了警告的意味。
“还好,不怎么疼。”湛时礼的嘴角隐约有笑。
徐燊的语气生硬:“是痛麻木了吧?”
湛时礼不否认:“也许吧。”
徐燊转开眼,他其实有些生气。湛时礼扑过来为他挡下那一枪时他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反应,直到指尖触碰到血的温热,低头看去,才意识到是湛时礼的手臂在流血。
幸好当时何铭正是左手握抢的射击姿势,枪法毫无准头可言,子弹擦着湛时礼的手臂过去,没有贯穿,即使这样,这道瞬间灼烧出的枪伤也足够狰狞骇人。
那之后蔡立豪带人冲进来,事情结束。
徐燊的那一枪也没有打中何铭正的心脏,人倒下去时还有气,那俩父子和Vhong最后的下场他没再过问,带湛时礼先一步乘直升机离开。
在飞机上湛时礼晕了一回,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在徐燊简单帮他包扎伤口时,他靠着座椅像睡过去了一样。徐燊喊他没有反应,焦急去拍他的脸,一遍遍重复叫他名字,湛时礼耷着的眼皮终于慢慢动了,迷茫睁开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了短暂昏迷中。
那个时候徐燊突然拥住了他,手臂收紧埋首在他肩窝里很久没动,仿佛要将所有后怕和庆幸都刻进骨血。
湛时礼抬手回抱住他,也只说了一句“没事”。
回想起徐燊当时的反应,和之前在船上的冷静决绝全然不同,也和这会儿明显在跟自己赌气的态度不同,湛时礼觉得有趣:“燊少爷脾气确实大。”
徐燊没再理人,和医生说起湛时礼刚才突然昏迷的事,提到他之前出车祸曾经脑震荡过。医生建议他们去医院拍片子做个详细检查:“可能是枪声冲击导致的,也跟他的情绪有关,如果拍片显示没什么问题,多休息几天就好。”
徐燊的眉头蹙着,不是很放心。
坐着的湛时礼突然伸手过来,缓缓抚平他的眉心:“真没事。”
徐燊拉下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别乱动。”
伤口处理完毕,医生叮嘱了注意事项后离开。
湛时礼手臂上是枪伤,他们不想惹麻烦,没打算去这边的医院。
徐燊有些担忧,让人订机票,下午就回去。
简单吃了点东西洗完澡躺上床已经快凌晨四点,徐燊却没有睡意,靠着湛时礼轻轻抚摩他包扎起的手臂,小声说:“又多了一条疤。”
湛时礼掀起眼皮看着他:“燊少爷很嫌弃?”
“是挺嫌弃的,”徐燊撇嘴道,“别再有下次了,我说了我不要你这条命,你自己好好留着。”
当时扑上去时湛时礼其实没想那么多,并非冲动那只是他的本能反应。指间捏着徐燊那枚幸运金币轻轻转动,他说:“你送我的这个很有用。”
徐燊深吸了一口气:“你别岔开话题,你不会次次都这么走运,懂吗?”
湛时礼问他:“真有这么担心?”
徐燊拿回那枚金币,抛起又接住,摊开掌心,是正面朝上。
“这次问了什么?”湛时礼努嘴。
“问你刚问的问题,”徐燊抬起眼,“它回答你了。”
湛时礼的目光动了动:“嗯。”
“所以,”徐燊道,“命你自己好好留着,不许给我,听到了吗?”
湛时礼看着他,眼底神色是徐燊最熟悉的那种偏执:“不好。”
只有这一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徐燊泄了气:“好吧,我说的话在你这反正是没分量了——”
“Seren,”湛时礼打断他,“你觉得是?”
徐燊将金币扔到床边柜上,在沉默之后说:“之前他们一个个都跟我说报应,我没当回事。其实报应什么的倒不一定,是人都有报复心,你说的,结仇太多了不是好事。”
“终于知道怕了?”湛时礼的目光很深,“Seren,我也说过的,要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就好。”
“不要。”
徐燊直接拒绝:“你不要,我也不要 ,要不我们俩以后改邪归正,都做个好人吧?”
湛时礼的眼里浮起一点十分微妙的情绪,沉在眼瞳深处,许久之后转变成近似揶揄的笑意:“我们俩,做好人?”
徐燊问:“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湛时礼的眉目舒展,显出眼里几分愉悦,“燊少爷想做好人,我奉陪就是了,就是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要怎么做。”
“……”徐燊被他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难得一次生出了名为尴尬的情绪。
他俩天性逐利,尤其坐到现在的位置后,更不可能放弃手中得到的东西,彼此是唯一能让对方妥协的例外,所以注定都做不了好人。
湛时礼抬起的手拨了拨徐燊的耳钉,慢慢揉到耳边那颗痣上:“做不了好人,以后多做点好事也可以。”
反正扮慈善家为自己树立一个道貌岸然的公众形象,本来也是商人的必修课。
徐燊贴近过去,一阵闷笑。
“行。”
湛时礼没受伤的右手揽着他躺下,贴住他额头亲昵蹭了蹭:“睡觉吧。”
徐燊可惜道:“本来说好了昨晚做饭给你吃,最后也没成。”
“等回去再做,”湛时礼说,“留着机会给燊少爷表现。”
徐燊再次笑了,躺进了他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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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间是傍晚,出门前收拾行李,徐燊将他那把枪拆解、卸匣,分装进枪盒内。
湛时礼盯着他的动作,问他:“枪怎么带过来的?”
徐燊看他一眼,解释说:“我请的保镖都是国外的雇佣兵,有好几个国家的持枪证,所属安保公司跟这边的大部分国家都有合作,之前就把我这把枪放在他们名下跟这边相关部门报备过,由保镖带过来的。”
湛时礼手指摩挲过枪管上刻的徐燊的名字:“不麻烦吗?为什么一定要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