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则一脸鄙夷和羡慕混杂。
刘波目送跑车远去,又望向裴将臣阴云汇聚的一张脸,在心里啧了一声。
裴将臣之前本朝着正门而去,中途接到梁幼芳的电话,说遇上了交通堵塞,会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一些,担心迟到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裴将臣便提议梁幼芳改道走侧门,可以节省十来分钟的时间。他自己则坐着庄园里的通勤车去侧门接人。
没想女友没有接着,却给他看到了贴身小秘书和外人私会的一幕。
对方是谁不好,偏偏是梁禹昌这狗货!
闻书玉脚一迈就上了车,一看就和梁禹昌已经混熟了。两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哪里有上次拉偏架,帮着裴将臣揍人时的仇?
裴将臣脑中的警钟敲得咣当直响,人都被刺激得有点晕。
他朝张乐天斜睨过去,一看这小孩惊惶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知情。
“你书玉哥和那个男人,这样来往多久了?”
张乐天夹起了尾巴,哆嗦道:“也就最近……书玉哥空闲时间多了些……就经常和那位梁先生出门玩……”
原来闻书玉口中的“朋友”,居然是梁禹昌?
裴将臣的脸狰狞地抽了抽。
他终于意识到,他想方设法和闻书玉保持距离,却给了闻书玉空闲和外头的野男人鬼混!
自家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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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梁禹昌先带闻书玉吃了一顿美味的私房菜,又坐在露台上眺望着都市夜景,喝了一壶消食茶,然后开着他崭新的跑车,把人带去了郊外的山上兜风。
说起来,梁禹昌从小到大交往过几十个男朋友,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认真走过心。
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暂停了,和蓝颜知己们的联系也断了。
闻书玉洁身自好,梁禹昌也跟着他一道清心寡欲。约会了大半个月,也就偶尔走运能摸一下小手罢了,亲嘴儿什么的想都别想。
要换成别的男孩儿,梁禹昌肯定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闻书玉仿佛天生来克梁禹昌的,那一股若即若离的气质死死吊住了梁禹昌的胃口。再加上和裴将臣别苗头的想法,让梁禹昌对这事欲罢而不能,不知不觉投入得越来越多。
梁禹昌研究闻书玉的喜好,精心策划每一次约会,都快把人当成了祖宗。
比如闻书玉喜欢厨艺,梁禹昌便将首都各个私房菜馆子的信息搜集了起来,带着闻书玉一家家挨着吃过去。
比如闻书玉不爱社交,梁禹昌便不带他去参加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的派对。
梁禹昌也不得不承认,自打和闻书玉约会以来,自己的生活健康了许多,还真有一点为爱洗心革面的味道。
但今天的约会,梁禹昌是铁了心想和闻书玉“深入”一下的。哪怕吃不到肉,也要亲个嘴、摸个遍才行。
野外兜风是梁禹昌哄男孩儿上床时一个百试不爽的法子。
他会把车开到山顶,那里有一处位置极好的观星台,他们可以躺在敞篷车里看星星。
山风温柔,星空浩瀚,苍茫的天地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相信在那样的气氛下,闻书玉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拥抱和亲吻。
自己脸皮再厚一点,手段再多一些,顺利的话可以直接把人在车里给办了。
想到身边的俊秀青年一会儿会衣衫不整地躺在自己身下,任自己为所欲为,梁禹昌浑身热乎乎、轻飘飘的,把跑车开出了飞机的效果。
闻书玉的兴致也挺高的,问咖族亚:“禹昌,你这车能让我开一会儿吗?”
“没问题!”梁禹昌立刻把车停路边,两人交换了座位。
闻书玉摸着方向盘,面色平静,可眼底却是亮起了遮不住的光。
一贯沉静内敛的人流露出来的兴奋,好比千年蟠桃树结的果,百年的铁树开的花。
梁禹昌的心火呼呼地烧着,瞅着闻书玉白净修长的脖子,下意识砸吧了一下嘴。
晚饭虽然吃得很饱,但他还是馋上了眼前的这道白玉粉蒸肉。
要是今天能顺利把人给办了,把这辆车送给闻书玉也未尝不可。
闻书玉不大熟悉车况,起初开得并不快。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落在梁禹昌的眼中,更是招人疼。
“别这么紧张,放开点。”梁禹昌鼓励他,“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一直到海边,路况都很好,晚上也没什么车,最适合飚一飚了。”
“好!”闻书玉听话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只听轰地一声,车就从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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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摆脱了地心的引力,张开了一双无形的翅膀,义无反顾地飞扑进了夜色之中。
狂风击面,树影后退,前方黑漆漆的大地迎面朝他们扑过来。
再没有什么浪漫的星空和夜色,只有近在眉睫的生死考验。
梁禹昌可算体会到了平地飞升的感觉。这当口,别说绅士风度,就连军火世家的派头也都统统都抛在了脑后。
“慢慢慢……慢点!”梁禹昌吓得都有点结巴。
闻书玉面色严肃,眼睛却是在笑。
那璀璨的快意被压抑了太久的个性,终于寻到了机会,得以挣脱束缚,尽情地释放出来。
闻书玉俨然一名久经沙场的灵魂赛车手,面对盘旋的山道游刃有余。跑车完全处于他的操控之下,如被驯服了的猛兽。
梁禹昌说的没错,这条通往海湾的路非常适合飚车。
这里弯道多但是车道宽阔,路面平坦。尤其下了山进入海湾路段后,宽阔的道路上根本没有几辆车。
随着一脚刹车,车在路口减速转弯,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漂移。
碎石崩落山崖,车轮擦着路沿而过。梁禹昌的魂都快被甩飞出了悬崖外。
还不等缓过气,闻书玉迅速换档,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又继续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等……等一下!”梁禹昌大叫。
闻书玉置若罔闻。
车速越来越快,青年的神色也越发轻松,浑身都透着一股酣畅淋漓之意。
高山如影,一侧则是浩瀚的大海。车如离弦之箭,蓝色的车身映着月光,流星一般划过漆黑的夜。
唯独梁禹昌的惨叫声有点煞风景:“慢点!快刹车!啊要撞上了!啊啊啊——”
闻书玉猛地将方向盘一转,车敏捷变道,同前车擦肩而过。
“祖宗呀!你是我的祖宗!”梁禹昌都快哭出来了,“求你了,开慢点——”
引擎咆哮,车爬上了陡坡,毫不减速地朝坡下一头扎了进去,车身飞而起。
梁禹昌的惨叫被风一阵卷走了。
最终,闻书玉踩下刹车,车急停在了海湾尽头的一处码头前。
前方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明月高悬,洒下万顷碎银。
海风徐徐而来,海浪千百年不变地冲刷着礁石。
闻书玉走下了车,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里的景色真好啊!”
梁禹昌点了点头,然后扶着车头,哇地一声把晚饭给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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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书玉回到裴家的时候,已近深夜。
小楼的灯火已全熄了,庭院里只闻夜虫有气无力的鸣叫。
今日负责守大门的特勤是新来的刘波。闻书玉和他心照不宣地互相点了点头,推开了门门。
刘波轻飘飘地抛来一句:“大小姐心情不好。”
闻书玉脚步略顿了一下,继续朝屋里走去。
屋内的主灯已熄灭了,只有夜灯因感应到了闻书玉的动静,随着他的脚步而逐一亮了起来。
经过二楼主卧门前时,闻书玉特意将脚步放得更轻了一些,让厚实柔软的地毯吸去他的脚步声。
可主卧的门还是掐准了时间打开,一道光挟着一个人影投了出来,把闻书玉逮了个正着。
“回来了?”
冷淡、似乎很平和地一句问话。
闻书玉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朝那个站在门口的高大青年欠身致意。
“臣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裴将臣靠着门框站着,一手抄在睡裤口袋里,卧室里昏黄微弱的灯光给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勾勒出一条金边。
“在看明天访问儿童科学中心的演讲稿。有些地方你写得不合适,我正在修改。”青年语气冷淡,背着光的脸上表情模糊。
工作没有让上司满意,这得反省。
闻书玉立刻说:“哪里写得不好,您和我说。我来改就好了。”
“你?”裴将臣轻哼,“你忙得过来吗?”
闻书玉愣了一下,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
“对不起,臣少。我以后会注意,不会让私生活影响了工作。”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只让裴将臣一肚子的烦躁更加膨胀。
“臣少,把稿子给我吧。”闻书玉走近了两步,“我回去就修改,明天早上就能把改好的交给您。”
屋内的灯光照在了闻书玉的身上,裴将臣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后脑传来针扎的刺痛。
疯玩了半个晚上,闻书玉出了一身汗,乌发鸦翅般贴在额角。那羊脂白玉般的脸颊上散布着薄薄的红晕,双目水波荡漾,如湿润的春夜。
裴将臣还闻到一股陌生的古龙水气息,紧接又注意到闻书玉穿着一件明显大一码的男士T恤。
一种领地被外面的豺狼入侵的愤怒,轰地一声在裴将臣的脑子里炸开!
“跑哪里搞得这么一身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