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晔芳那一刀,险些刺中了康沛娴——
被谢放在台上事先安排的两个武行所制止住。
“可还是觉得害怕?要是还觉得害怕,二爷的肩,再借阿笙靠一回。”
谢放在自己的肩头轻拍了拍。
阿笙脸颊红透。
都……都这个时候了,二爷怎的还有心情说笑。
…
最后,沈晔芳因为蓄意杀人,被詹局带来的警员所带走。
他的这一出《秦香莲》到底是没能演出完。
为了弥补大家,谢放还安排了一出热热闹闹的《大闹天宫》。
有女宾客受不住方才的惊险,提前离席,大部分宾客却还是坐着。
他们本就是过来看戏的,戏既然还没唱完,不妨听完再走嘛!
也好从方才的惊险当中缓一缓神!
…
重头戏已然上过。
接下来的戏,谢放没必要再在台下坐着。
他以探望康小姐的伤势为由,同左右两桌的宾客知会了一声,带着阿笙一同先行离开。
因着虞清松捂住小石头眼睛,小石头并未瞧见台上血腥的一幕,这会儿瞧见《大闹天宫》,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虞清松也便陪着孙儿,继续坐在位置上看戏。
周霖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他清楚地瞧见,先前阿笙躲在谢放的怀里,又瞧见谢放贴着他的耳朵,似乎在哄着什么,嫉恨得眼睛都红了。
见谢放带着阿笙一同离席,周霖借口要上茅房,同孙瀚宇他们说了一声之后,悄然离开了座位。
跟了上去。
周霖始终离着谢放同阿笙两人十几米的距离,没敢跟太近。
跟至西厢房,被府中小厮拦住。
“对不住,周少,行馆内院,外人不得擅入。”
周霖心有不甘,他勉强扬起笑,没说瞧见谢放同阿笙一同进去的西厢房,“对不住,我是瞧见长庆楼的少东家往里头走……还以为宾客都是可以进去的。”
福旺不知何时,出现在周霖后头。
但见他绕到周霖跟前,脆生生地道:“阿笙少爷不是普通宾客。二爷说了,要将阿笙少爷当半个主子看待的。”
第44章 阿笙好闻
半个,主子?
周霖心里头一惊,疑心,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南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府中的小厮,将长庆楼那个哑巴少东家视为半个主子?!
可不知为何,联想到南倾今日对那哑巴少东家的种种特别,周霖心中很是不安。
佯装没能完全听懂福旺这句话的意思,周霖唇边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故意开玩笑式地问道:“南倾要你们将阿笙当成半个主子看待?这可就奇怪了。阿笙又不是女子,没法给你们家二爷当妻子,给你们当主母。怎么当你们的半个主子?
莫不是,南倾因着人家厨艺好,为了自己日后的口福,同人家结拜了?”
福旺是个一根筋,半点没听出周霖话里头的弯弯道道,只是老老实实地道:“反正二爷是这么吩咐的。总之,这西厢房今日不对宾客开放,周公子,您请回吧。”
如此,周霖竟是半句话都未曾从福旺嘴里套出。
周霖不死心,做出一副好奇模样:“那福旺可还记得,你家二爷吩咐你将阿笙视为半个主子时,原话是如何说的?”
福旺摇摇头:“不记得了。”
确是不记得了。
他做那个作甚?反正他们当下人的,只要听命于二爷就好啦!
周霖什么都未探听到,难免有些气结,瞧了眼花木掩映的西厢房,便是再不甘心,也只好先行离去。
…
谢放领着阿笙一同前去西厢房。
西厢房的客房敞开着,马大夫在给康沛娴上药。
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修长身影,马大夫停下手中包扎的动作,抬起头,同谢放打了声招呼:“二爷。”
见阿笙探着脑袋,跟在二爷的身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奇怪,阿笙怎么同这位谢二爷之间的关系这般好了?
是了。
阿笙钟情康小姐。
二爷是为了成全阿笙对康小姐的一片痴心,才会特意带阿笙过来探望康小姐?
哎,没想到。阿笙这小子还是情种,康小姐发生这样的事,先前又牵累阿笙被人指指点点,阿笙倒是对康小姐情深不变。
阿笙自是不知晓马大夫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见康小姐脸色苍白,脖颈上缠着的纱布隐隐还渗出血来,尤其是身上的衣服,还留着斑驳的血痕,不敢深想,伤口究竟有多深。
不忍再看,阿笙忙收回了视线。
阿笙哪里知道,他这副瞧了一眼,又赶忙别过目光的情景,看在马大夫的眼里,更以为他是羞赧所致,愈发以为他对康小姐是情深一片。
守在小姐边上的丫鬟梅香,瞧见二爷同阿笙两人进来,忙行敛衽礼问好。
谢放朝梅香微一点头,对马大夫道:“马大夫您忙。不用招呼我。”
马大夫应声道:“哎,那我先给康小姐把伤口处理了先,已经上过药,只差包扎了。”
谢放点头。
马大夫替康小姐将伤口包扎完,走到偏厅,另外开了一帖药方,对梅香道:“药是一天两服,三天换一次药。不过,这几日擦拭身体,要注意小心伤口,仔细些,不要碰着水。喔,对了,因着伤在脖颈,还是得少说话,以免牵扯到伤口,影响伤口康复。”
梅香仔细地收起药方,口中称谢:“多谢马大夫,多谢马大夫。”
谢放关切地问道:“康小姐的伤势如何了?可要紧?”
“于性命是无碍……只是……”马大夫瞥了康沛娴一眼,眼露迟疑。
康沛娴苍白着唇色,虚弱地道:“只是什么,马大夫但说无妨。”
见康小姐、二爷以及阿笙也都在看着自己,马大夫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康小姐脖颈间的伤口有些深,日后怕是……怕是会留疤。”
阿笙一怔。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容貌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康小姐日后……可如何是好?
…
梅香的眼眶一下便红了。
反倒是康沛娴垂眸笑了笑,轻声地道:“意料之中的事。”
她虽未照过镜子,可也从自己衣襟上沾的血,以及方才马大夫为了给她处理伤口时,脸盆里头染红的血水,多少猜到她的伤势不轻。
伤势既是不轻,留疤自是难免的事。
康沛娴虚弱地道:“没关系的,梅香。容貌对寻常女子虽是重要,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而言,却是最不重要的了。”
“小姐……”
梅香听了小姐所说的话,眼睛更红了。
谢放出声道:“沛娴你现在不用想这么多。若是伤口恢复得好,疤痕很淡,时日一长,不仔细看,兴许未必瞧得出来,也为未可知。”
马大夫是个聪明人,忙附和道:“是,是。二爷说的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康小姐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需安心养伤,按时换药,伤口若是恢复得好,日后还是不容易瞧出来的。”
心知南倾同马大夫是在宽慰自己,康沛娴淡淡一笑。
她的心都已经死了,只是徒留一个躯壳罢了,留个疤而已,算得了什么。
马大夫收拾着药箱,谢放命小厮送上诊金,转过头,对阿笙道:“阿笙,你先待在这里,我送马大夫出去。”
阿笙点点头。
马大夫余光瞥了阿笙同康小姐一眼,一时间不确定二爷当真是为了送自己,还是为了留阿笙同康小姐两人相处……
方掌柜的一心想要阿笙娶妻生子,若是阿笙同康小姐好上,只怕方掌柜的能气背过去。
不行,回头他还是得更方掌柜知会一声,提醒提醒。
最好还是提前安排阿笙的婚事,否则,怕是真要出个什么事情。
二爷发了话,马大夫不好说什么,此时也唯有背上药箱,给二爷鞠躬作揖:“有劳二爷。“
…
阿笙是在二爷送马大夫出门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除了丫鬟梅香,房间里只剩下他同康小姐两人。
便是二爷的小厮,方才将诊金给过马伯伯之后也早早退下去了。
阿笙从未同女子在同一个房间待过,浑身不自在,他就像是一根小小木桩,杵在房间里,心里头祈祷着二爷快快回来。
“阿笙,对不起。”
哎?
冷不伶仃听见康小姐同自己道歉,阿笙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康小姐为何要同他道歉?
阿笙比划着:“康小姐……何出此言?”
康沛娴不太瞧得懂阿笙的手势,不过从他脸上的神情当中,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