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怎么能这般误解二爷呢。
方庆遥老脸臊红,“我,我就是……随口问问么。”
成,成吧。
是他小人之心了。
…
“爹爹,您腰怎么样了,医生可有怎么说?”
碰面到现在,都是在谈他的事,阿笙扶过爹爹,这会儿才有功夫,问爹爹的伤情如何了。
方庆遥:“没事,爹爹能有什么事?回家吃点药,再跌打药酒抹一下就好了。”
小七不知道从何处冒出,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道:“不是噢,医生说的是,方掌柜上回扭伤的地方没有好全,以后得担心些。若是这次又在彻底痊愈前闪着腰,日后便机位容易习惯性腰疼。”
“小七——”
阿达不赞同地出声。
二爷早已吩咐过,要将阿笙少爷视为半个主子,对方掌柜自然也不好太过放肆。
小七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他又没说错。
…
方庆遥闪了腰,不方便去买年货,便同阿笙两人提前回了小洋楼。
陶管事见阿笙扶着方庆遥进屋,又见说着要去添置年货,结果两人两手空空回来的两人,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是伤到哪儿了?”
阿七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替父子两人回话道:“追一个小毛贼,又把腰给闪了。”
方庆遥脸颊有点热。
这一次,确实是他太冒失了。当时一心想着把荷包给追回来,没有想太多。
陶管事不赞同地睨了小七一眼,“来,方掌柜,赶紧坐会儿,还是我们先扶您回房躺着?”
“阿笙扶我回房稍作休息就可以了。多谢啊。”
方庆遥这会儿恨不得“咻”一下就回到房间,省得……丢这么大一个人!
这一次,医生也给开了药。
阿笙扶了爹爹进屋,靠在床上,倒了温水,给爹爹喂了药,“这一回药一定要一日三餐都吃,不能记得起就吃,想不起就不吃了,知道么?算了,接下来我每次提醒您吧。”
原来方庆遥这一回之所以这么容易又把腰给扭到了,有部分原因是他上一回没要按照医生所说的坚持吃药,腰不疼了以后就没坚持吃,导致没好利索。
阿笙将医生开的药,给收好,一起放在桌上,他转过身,“那您先休息,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喊我一声?”
方庆遥知晓阿笙只要有时间,便会去画室画画,知道他这会儿定然是要画画去了,也便不占用阿笙的时间,“好,你等会儿出去,给爹爹拿一下今早的报纸就成。”
阿笙点了点头。
阿笙去客厅,给爹爹拿了报纸。
“我听说方叔腰上复发了?可要紧?”
谢放手扶在楼梯扶手上,从楼上下来。
阿笙眼底很是有几分心虚。
定然是小七或者是阿达两人告诉二爷爹爹受伤的事……
就是不知,小七同阿达两人有没有同二爷说……爹爹看房子的事。
阿笙摇了摇头,他将手中的报纸夹在腋下,同二爷比划着,“同上次一样,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次得格外注意一些,否则以后容易复发。”
谢放下了楼,“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回的确得好好将养,将养。我进去瞧瞧方叔?”
阿笙忙摆着手,“不用,不用……”
对上二爷疑惑的眼神,阿笙解释地比划道:“因为是追小偷,不小心扭到的腰,爹爹便觉着……脸上有些挂不住,您这一去,他多半更想将脸埋进沙子里了。”
阿笙做了一个把脑袋往沙子里埋的动作,逗得客厅里的福旺噗嗤笑出声,便是陶管事都忍俊不禁。
谢放亦不觉莞尔,轻揉下阿笙的脑袋。
“对了,二爷,我陪爹爹上铭德医院看诊时,碰见约翰大夫了。”
纵然觉着小七他们应当同二爷汇报过,阿笙还是将意外遇见约翰大夫的事迫不及待地告诉二爷。
谢放:“我来,便是想同你说这件事。”
对上阿笙眼露疑惑的眼神,谢放进一步道,“我想问你,明日可有其他的安排?若是没事,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去见约翰先生?”
去年便是因为临近年底,想着过完年再去。
结果没能复诊成。
这一次,不想再夜长梦多,旁生变故。
第291章 找出病因
“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
方庆遥靠着枕头,一直在房里等着阿笙给他送来报纸。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阿笙重新推门进来,不由地纳闷地问道。
按说只是拿下报纸,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才是。
阿笙将手上的报纸拿给爹爹,如实地比划道:“方才在客厅碰见二爷了。”
方庆遥伸手将报纸接过去,暂时先给放到一旁,“……你俩都聊些什么了?”
只是拿个报纸的功夫都能聊上,就有那么多可以聊的话题呢么?
但凡阿笙将在二爷身上的心思分一半在姑娘的身上,兴许现在媳妇都娶上了!
阿笙只当爹爹只是随口问问,在爹爹的床畔坐了下来,“二爷问我明日可有其他安排,若是没有旁的事,他想明日陪我去见约翰大夫,问一问约翰大夫给我看病的事。”
方庆遥嘀咕了一句,“他消息还挺灵通。”他们前脚才刚进屋,后脚二爷那头就收到消息了。
方庆遥声音说得轻,阿笙没听清,他追问了一句,“爹爹,您方才说什么?”
方庆遥:“没什么。就是觉着爹爹这伤得太不是时候!按说应当爹爹陪你一块去的。”
这下可好,又给了阿笙同二爷请亲近的机会。
方庆遥是愈发地后悔,自己就不该去追那个小偷,闪了腰自己遭罪不说,关键耽误事!
阿笙笑着比划着,“没关系,二爷陪我去也是一样的。”
二爷同他在阿笙心目中的分量都是一样的了?
方庆遥“瞧”了心里头自是不是滋味,偏生自己明日确实去不了,只好粗声粗气地问道:“二爷有说你们明日什么时候去么?”
阿笙:“明日上午,二爷说等看完诊,若是时间接近午后,到时候可以约约翰大夫一起吃顿午饭,这样有时间详细讨论下我的医治方案,时间上不至于太仓促。”
方庆遥拿过边上的报纸,违心地说了一句,“也好,有二爷陪你一起去,爹爹也放心。”
阿笙“嗯”了一声,无声地弯起唇。
嫌阿笙脸上的笑容太不值钱,方庆遥翻开报纸,打发人走,“行了,我这儿也没别的事了,你忙你的去。”
阿笙原本已经站起身,想起上一回他去给约翰大夫问诊时,曾经问他的几个问题,阿笙复又坐了下来,“爹爹,您能同我说说,我生病那年的具体情形么?
还有您带我去看大夫时,那些大夫都怎么说么?还有可用过别的什么治病的手段?当年发病时我的症状是什么样的,治疗的过程之类的……”
这些问题,阿笙也曾写信问过爹爹,不过因为爹爹不识字,是找人代笔,阿笙担心信中内容有所遗漏,因此,这会儿让爹爹再当面讲给他。回头若是约翰大夫问起,他也好回话。
方庆遥一愣。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哪怕许多年后,他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他都不会忘记,那一年阿笙是如何出的事,他又是如何一个人带着阿笙,四处求医问药。
妻子又是如何在阿笙成了一个哑巴之后,狠心地离他们而去,留下他同阿笙爷俩相依为命。
方庆遥的眼底开始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中的报纸没有翻阅过,声音微哑地开口,“我记得,那时你年纪尚小,长庆楼当时又很忙,夜里抽不开身,我只好留你一个人在家中……”
…
“这么说,你是因为家里遭遇了一场大火,在那场大火当中,受了伤,加之受到惊吓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发了好几天的高烧。烧退以后,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是吗?”
隔日,谢放陪着阿笙来找约翰医生问诊。
因着先前在北城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这一次,物理上的检查要简单许多。
在了解过方庆遥当年带阿笙所做的医治上的努力之后,方庆遥所采取的医治措施,做了详细的询问跟记录。约翰试着了重点了解阿笙之所以会丧失说话功能的原因。
阿笙比划,谢放帮着“翻译。”
即便是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时至今日,对于阿笙如何失去说话的功能这件事,谢放始终没有问过。
阿笙是不是烧退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不了话,谢放转过头,向阿笙确认。
阿笙坐在问诊椅上,捏着自己衣衫的衣角,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明明上一次同约翰大夫聊天,他都不紧张,这次来问诊,一见到约翰大夫心里头便又忍不住发怵。
约翰在纸上写下阿笙大致的情况,他抬起头,“那你自己对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譬如你发烧期间,可还能发声,又或者发烧时便不能开口说话,对此,你还有印象吗?”
阿笙迟疑地摇了摇头。
对于爹爹口中的大火,他其实都没有什么印象。
他只大致地记得,自己躺在床上,爹爹给他喂药,那药可苦可苦了。
发烧那会儿,他只觉着喉咙很疼,很疼,跟含了刀片似的,可他发烧昏迷前的记忆,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约翰进一步问道:“发烧生病的那段时间,对你来说,是一段痛苦、惧怕的记忆么?”
阿笙依旧摇着头,眼底有着茫然的神色,他不大好意思地比划着,“我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很少……”
约翰面带微笑,眼神鼓励地看着阿笙:“那你愿意试着回想一下吗?”
阿笙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