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谢放探过身,他及时地捂住老徐的嘴,压低了声音,“趴下身子,不要出声,以免被发现。”
这帮绑匪多半是将先下车的田武同老爷子,当成是他同老徐,以至于相貌都没瞧清楚,便将父亲同田武给绑走。
他们这个时候出声,无疑是打草惊蛇。
这样说来,方才车子之所以爆胎,十有八九,便是这伙人动的手脚。
…
老徐未敢再出声,可他不明白,难道二少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爷被掳走?
这样……会不会太过冷血?
无论老爷子待二爷如何,老爷到底是二少的父亲,这般见死不救,实在有违人伦道义!
“砰——”地一声,划破傍晚街道的寂静。
这一回,不再是车子爆胎的声音,而是一声枪响。
老徐被狠狠吓了一跳。
这一回,不等谢放出声提醒,他便整个人缩在了驾驶位,一动未敢动,生怕被发现。
谢放矮着身体,他一只手的手放在腰间的枪上,透过后窗,双目警觉地注视着后车的动静。
原来,谢放并不是见死不救,只不过深知,若是他此时冒然下车,不但未必救得了人,相反,过早暴露自己,只怕连他自己也难以保全。
谢放摸出手枪,瞄准后车司机的脑袋。
忽地,只见后车后排座座位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被推了出来,另一条腿企图迈下,又被车上的人给强行带了回去。
谢放认出,被推出来的身影是父亲!
难道方才……是田武开的枪?
又一次,车门被大力地关上。
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
…
视线里,那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街角,谢放收起手中的枪支,他才迅速地打开车门,他跑到被套着麻袋的父亲的身旁。
“父亲——”
谢放掀开父亲的麻袋,他将老爷子扶起身。
但见老爷子脸颊擦破了皮,便是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尘土,未等谢放出声询问老爷子的情况,老爷子便紧紧地攥住谢放的手臂,嘶哑着身子,“南倾,快,快去报警,要救田武——一定要救田武!”
田武是为了护他,让他得以走脱,朝绑匪开了一枪,此时生死未卜。
他一定要救回田武!
还得快!
谢放:“好,我一定会去警局报警,不过您得先让老徐先陪您去医院。”
谢载功执拗地道:“不,我要亲自去一趟警署。”
…
谢放陪着老爷子,去警署报了警。
警署原先还以为,是谢家人遭到绑架,一开始极为上心,得知是谢家的……护卫,态度明显懈怠了下来,亏得谢载功涵养到家,才没有在警局破口大骂。
最后,还是谢放配合着警方录了口供,谢放答应一有线索便会联系他们。
可谢载功瞧着这帮人怠慢的样子,哪里像是能查到线索的,心里头对这帮吃着公粮,却尸位素餐的警方人员更是痛恨。
谢放陪着老爷子从警局出来,努力劝说老爷子去一趟医院。
方才那个力道,才车上被推下,不可能毫发未损。
谢载功却仍旧是拒绝了,他转过头,看了眼警署大门,沉声道:“这帮人是指望不上了!南倾,这件事,为父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调查清楚!那几个蒙面人,究竟是何方势力!”
谢放:“父亲心中可有眉目,究竟是何人要绑架您?”
跟在父子两人身后的老徐一脸茫然。
之前在车上……二少不是说那绑匪是冲着他去的,只不过误将老爷子同田武,当成了是他么?
怎,怎的这会儿,这绑匪又成了是冲着老爷子去的了?
那绑匪要绑的人,究竟是谁?
在去警局的路上,谢载功便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究竟是何人对他不利。
不可能是东洋人,那路数看着就不对。
他最近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非要说得罪的话……
谢载功眉头紧皱:“莫不是,是不希望我们南迁的股东?”他知道,公司一直有人对他希望南迁这件事,非常不满。
谢放垂下眉眼,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不过,暂时未有证据。他向父亲提议道:“不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绑匪联系我们,看他们究竟索要什么,也便能够获悉他们的目的。或许,便能知道,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谢载功点头,沉声道:“我亦是这个意思。”
第245章 引蛇出洞
天色擦黑,老徐修车去了,谢放陪着父亲谢载功方一起坐车回到家中。
“二少?”
“二少您没事啊!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家您没……”
谢放扶老爷子步上门口石阶,门房瞧见是自家二少,陡然瞪圆了眼睛,就连同老爷子请安都忘了,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转过身便要往屋里跑,去告诉大家。
谢放及时将人给叫住,他问那个小厮,“为何见到我这般惊讶?你方才说……我没事,是什么意思?怎么?是谁回来传话,说是我出了什么事吗?”
那小厮回话道:“是……是傍晚时分,不知道什么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说是二少您在他们的手中,让我们准备好十万元赎金,另外再备五根金条。并且言明,需得是现金。三日后就得备齐,否,否则就等,等着给二少爷您……”
小厮没敢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进一步道:“现在府中几位太太还有两位少爷均没了主意,就等老爷回……”(来)
因着天色暗,又尚未掌灯,小厮的注意力全在听说被绑架了的二少身上,是以这会儿才注意到站在二少旁边的人不是老爷,还能是谁?
二少爷没有被绑架,不但没有被绑架,反而同老爷一起回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下小厮也糊涂了。
谢载功何其敏锐,谢放同小厮的这一问一答间,他便瞬间抓住了关键信息,他低声问道:“这么说,那伙人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谢放佯装此时才知晓那般匪人的真正目标是他这件事,他苦笑道:“恐怕父亲的猜测是对的。”
沉默片刻,“父亲想不想彻底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武被绑,到现在生死不知。他们这边多耽搁一秒,田武那边只怕便多一分凶险。田武到底是因为他才涉险,谢载功没了以往的从容,他催促道:“你若是有法子,尽管说。”
谢放在父亲的耳畔低语,“等会儿父亲您一个人先回去……暂时不要泄露您傍晚是坐我的车一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您是同我一起回的家……”
谢放简要地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那绑匪竟然要绑的人是老二,如今暂时隐瞒自己平安的消息,的确有利于“引蛇出洞”。
谢载功听后,并未有任何的迟疑,一口应下,“行,就按照你说得去办。”
…
谢放于是转过头,问小厮,“现在值班室,有几人值班?”
小厮:“回二爷的话,这会儿正交接呢,就小的一人值班。”
谢放颔首,如同他猜测的一样。
一日当中,只要是饭点,便是值班小厮交班的时间,交班的时间点,往往只留一人值班。
谢放对小厮道:“你先别进去通报,也不要对人说我方才回来过。可记住了?若是有半个字的泄露,你便提前向账房支工资走人吧。我们谢家不留嘴碎的人。”
谢家的薪水给的高,事儿也清闲,几位主子虽说各有各的脾气,可同其他的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比起来,绝对算是事儿少的,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差事去?
一听说但凡泄露半个字都要走人,小厮哪里敢不听从?
他连忙点头,一只手高举着,三只手指头并拢,“您就放心吧,二少!倘若我有半个字的泄露,我……我就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打一辈子的光棍!”
谢放:“……”
…
“老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父亲——”
“爸。”
谢载功的身影堪堪出现在院子当中,坐在大厅里的几房姨太太,以及大儿子谢朝晞同小儿子谢朝晖便先后走了过来,人人神色慌张。
谢载功此时已经猜到,众人究竟因何事这般慌张,最令他欣慰的是,便是长时间在家里佛堂诵经念佛的大太太今日竟也出了佛堂。
想来亦是以为南倾被绑,来关心南倾的事。
“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如同事先和二儿子谢放约好的那样,谢载功只是装作对“谢放被绑”一事毫不知情。他由五姨太扶着进屋,煞有介事地训斥慌张的众人。
丫鬟奉茶。
谢朝晖最沉不住气,他语气焦急地道,“爸,是二哥,二哥他……”
谢载功做戏便做个十成十,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吹着热茶,“南倾?南倾出什么事了?”
毕竟以二儿子的性子,平时确实出了什么大事。
几位姨太太一看老爷子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发不知晓如何开口才好,生怕老爷子会受刺激,身子承受不住。
谢朝晖:“爸,我同您说,您,您可要承受得住……”
谢载功将茶杯往高脚几上一搁,“你二哥究竟出什么事了?这般吞吞吐吐做什么?”
谢朝晞语气沉痛地接过话,“父亲,二弟他,他被绑匪给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