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可在办公室?”
未等黄维庸回答,听见谢放声音的谢朝晞绕过黄维庸,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大少,二少现在不方便见客……”
黄维庸试着阻拦谢朝晞。
黄维庸不拦还好,这一拦,谢朝晞更是怒火中烧。
谢朝晞瞪着这位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结果如今为了他二弟,竟将他拦下的公司老人,“黄叔,您让开!”
黄维庸恭敬但态度严肃地道:“大少,还请不要让我难做。”
“那我也只能对不住了!”
谢朝晞不顾黄维庸的阻拦,他冲到了谢放的面前,“谢南倾——”
谢放一只手在话筒前挡了一下,以免对话那头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
直至对面的人说完,谢放这才出声,“好,多谢您。您先忙,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黄维庸躬身歉然地道:“抱歉,二少爷,大少爷他……”
谢放放下电话,“没事,黄叔,您先出去吧。”
黄维庸也便先行出去。
出去时,不忘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
谢放起身,从办公室后头走出,他笑着问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哥?!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朝晞愤怒地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谢放的办公桌上。
谢放低头,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是一份关于公司要同东洋上野公司一起合作共同争取东郊铁矿开采权的提案。
谢载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予通过。
提案上,赫然有老爷子的签名。
老爷子如今已经闲赋在家,久不管公司的事。
那么,会将提案给老爷子签名的人是谁,毫无疑问。
虽说谢朝晞已经独立管理公司多年,但公司法人仍然是谢载功,而不是谢朝晞这个总经理。
谢载功在上面签了字,意味着这个提案里所有的计划,都将作废。
谢朝晞眼神簇火,“谢南倾,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究竟想要多讨父亲欢心!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同上野公司的负责人谈了多久,才能谈到四、六的合作分成?!
你利用爸对东洋人的厌恶,哄骗他在提案上签字,你无耻!”
谢放神色未变,他语气平静地道:“大哥,上次会上,我就同您说过,东洋人不可信。同东洋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谢朝晞眼露嘲讽,“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二弟可听过?倘若你这般前怕虎,后怕狼,你又何必进公司,陪着你那哑巴情人窝在吉祥胡同,岂不美?何必处处同我作对!”
“是很不错。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去一趟吉祥胡同,去找阿笙。大哥,失陪。”
谢放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谢朝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放是这个反应。
丑事被戳穿,二弟脸上为何没有半点心虚或者是慌张?
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他疾步走上前,他拎起谢放的衣领,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同一匹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你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敢承认了,你同那个哑巴根本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同阿笙的关系,一直都很清楚。我以为这一点,大哥也很清楚。”
谢朝晞皱着眉。
二弟这句话,究竟何意?
那个哑巴,究竟是不是二弟的小情人?
…
重要文件谢放都没有留在公司。
他出了门,将办公室留给了大哥谢朝晞。
黄维庸就在门口候着。
见到二少先从办公室里出来,黄维庸眼露惊讶。
得知二少要出门,又听说了两人起争执的原因,黄维庸陪着谢放一块下了楼。他客观地分析:“二少,您确定要放弃东郊的铁矿开采权么?若是大少爷当真能够同东洋人将四、六分若是能够谈下来,咱们公司无疑能够有一大笔进账!这对咱们,没有坏处。”
走出公司,老徐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今日是吉祥居开业的日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到的。
谢放朝车子走过去,听见黄维庸的话,他顿下脚步,浅笑着道:“谁说我要放弃东郊的铁矿开采权?”
黄维庸倏地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少爷:“二少,您的意思是……”
第197章 门庭若市
“我要的是东郊铁矿独立的开采权。”
闻言,黄维庸目露错愕,“独立的开采权?二少,这独立的开采价格,咱们哪里吃得下?”
就算是同当局争取联合开采权,出大头都是东洋人。
游行的队伍,举着“打倒东洋帝国主义”从街角的那头,声势浩大地从这边涌来。
谢放听着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抗议声,“之前是吃不下,现在未必。”
黄维庸弯腰,拱手:“还请二少爷指点……“
“黄叔若是不介意,我们车上聊?”谢放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他笑着道:“您就当是随我外出公干了。”
东郊铁矿的事,确实不宜在路边聊。
只是……
黄维庸迟疑地出声问道:“敢问二爷,这会儿是要去哪儿?”
谢放笑着道:“去吃饭。黄叔可有兴趣?”
只是外出吃顿饭,倒是不耽误什么时间。再一个,东郊铁矿的事的确不宜在路边聊。
这么想着,黄维庸也便点了点头,他不大好意思地道:“我自个儿上车就行了,不敢有劳二少。”
谢放握着车把的手并未松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黄叔请。”
黄维庸只好赶忙道了谢,先行弯腰上车。
谢放随后上了车,“徐叔,去吉祥胡同。”
…
吉祥胡同?
黄维庸有些意外。
吉祥胡同距离他们这儿可不算近。
二少怎的想到去吉祥胡同那里吃饭,是约了什么人?
“林市长这几日想必很头疼。”
黄维庸的思绪被二少的这句话打断了思路。
他顺着二少的视线,瞧见了窗外浩荡的游行队伍,当即明白过来了谢放方才那句话是何意思,“听说这帮学生下一个目标便是政府大厅,希望不要闹出大乱子才好。”
谢放不疾不徐地问道:“黄叔您说,倘若我这个时候约林市长吃饭,谈东郊铁矿独立开采权的事,林市长可会答应?”
黄维庸一愣,倏地,他的眼底迸出精明的光,“您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压价?”
如今当局企图将东郊铁矿的联合开采权卖给东洋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当局想必很头疼。
这个时候,如果二少前去同当局谈判,价格上或许是能够压一压,只是倘若想要由他们单独吃下,会不会还是有点难?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谢放转过头,他笑着道:“不,我只是想要真心诚意地帮林市长一个忙。”
黄维庸沉吟片刻,他如实地道:“二少,您把我给说糊涂了。”
谢放进一步解释,“今日游行示威一事,明日定然见报。届时,向林局长施压的,可就不止是大学生了。您认为,倘若民意汹汹,要当局给大家一个说法,当局会怎么做?”
倘若事情真的闹大,民意沸腾,非向当局讨要说法,最佳的方案当然是推个人出来顶……包?
黄维庸这才明白,二少方才那句是“真心实意”地帮林市长一个忙是何意思。
如若事情当真如同二少所预料地那样发展,民意汹汹,当局有意要牺牲林市长,林市长自是着急,二少那时若是找上门,林市长态度势必会松动。
怕只怕……
黄维庸说出自己的忧虑:“只怕到纵然林市长肯答应,日本人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谢放:“到时候各凭本事竞价便是了。”
这一下,黄维庸听得更是茫然。
单论财力,北城无论是哪家公司都不会是东洋人的对手,倘若当真是公开竞价,他们如何能够同东洋人去争?
以往,黄维庸跟在老爷子谢载跟身边,自认为能够将老爷子的心思揣摩个七七八八,他这才跟在二少身边几日,怎……怎觉得老跟不上二少的思维?
莫不是他老了?
…
车子驶过车水马龙的闹市街,拐进吉祥胡同。
车子开得有点慢,吉祥胡同外头便停了好几辆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