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本来就是个哑巴么。
原本只觉脖子,袖管那儿,哪儿哪儿都漏风,裹上披风以后,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阿笙这才知晓,为何先前在花厅里,二爷没有将披风给披上,只是拿在手里……
披风上,隐隐还留着二爷的气息。
阿笙低着头,偷偷地嗅了嗅……
“好闻么?”
好闻。
阿笙点着头。
忽地意识到这话似曾相识,阿笙抬起头,对上二爷调侃的眸子。
阿笙脸颊红透。
两人走在春行馆去往大门的小径上。
“原本想邀你去我院子里坐坐,你又要急着回去。平日里你又忙。”说着,谢放浅叹了口气,“便是想要和你多待待,都不能。”
阿笙听了二爷的这句话,心里头是又高兴,又愧疚。
高兴的是,原来不在一起的时日里,不止他一个人在记挂着,二爷也同样记挂着他。
愧疚的是,确实如同二爷所说的那样,他平日里确实也忙。
阿笙快速地瞥了眼周遭。
夜深了,春行馆不像白日那样,时不时地有丫鬟、小厮路过。
阿笙也便生起了胆子。
他一只手,悄悄地从披风后头伸出,握住二爷的手。
将二爷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谢放一双深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笙,“阿笙这是在哄我?”
阿笙脸颊红透,他收回握住二爷的那只手,两只手比划着,“不,不是。不是在哄二爷。”
而是,此时此刻,他同二爷的心迹一样的。
他又何尝不想……能够和二爷多待一会儿?
“那阿笙方才,是何意?”
谢放低头,逼近阿笙。
很是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阿笙,“我……”
阿笙尚未比划完,他的腰间忽地被扣住。
阿笙睁大了眸子。
这,这可是在春行馆!
万一被人府中的给瞧见……
谢放抽过阿笙手中的防风灯,给放在了小径旁的树丛里头。
哎?
二爷为何要把防风灯给放树丛……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什,什么?
阿笙尚未反应得及,他的唇便被衔了去。
阿笙蓦地瞪圆了眼。
片刻,阿笙睫毛轻颤着,迟疑地,缓缓地,将手搭在二爷的腰间。
他的鼻尖,满是熟悉的气息。
比身上披肩的残留的气息,要浓郁得多……
夜色如水。
月光照在疏影横斜的庭院里,拥吻的两个身影被夜色拉长。
…
月下的树影,被风吹得凌乱。
阿笙的披风也都乱了。
是二爷亲手给整理的。
二爷重新将披风的系带给系上时,阿笙半个身子,都倚在二爷身上。
双腿发软,没了力气。
待披风重新系好,放在草丛上的那盏防风灯,方才被重新拿起。
阿笙整个脸颊几乎都要埋在披风里头。
再长的路,都有尽时。
不知不觉,两人已然走到大门。
因着谢放提前让小厮们都休息了,此时门口并没有人值班。
谢放走上台阶,将门闩取下。
一只手正要推开门。
放在门闩的那只手,被一只手给覆住。
谢放缓缓转过头。
阿笙握住二爷的手,另一只手比划着,黑乌的眸子似乎透着某种坚定的决心,“二爷,您,您等我几日……我再仔细想想。等,等我想好了,我定然给您一个答复。”
第109章 自有法子
“好,我等你答复。”
谢放反手,握住阿笙的手。
烛火莹莹,对上夜色里二爷望向他的深色眸子,阿笙脸颊蓦地一红。
眼睫微颤,阿笙脸颊微红地抽回手。轻捏着握拳的手心,羞赧地藏进披风里头。
谢放:“可是南倾的手太冰,冷着阿笙了?”
不,不是。
自然不是的。
阿笙方才才藏进披风里头的手,又慌忙从里头伸出。
刚要比划同二爷解释,却被后者给握住。
谢放执起阿笙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落下一个吻。
方才阿笙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回复二爷,关于要不要随虞老先生以及二爷一同北上这件事上,也没心思去注意二爷的手是凉是暖。
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地感知了一回——
二爷的唇有点凉。
…
二爷的唇有点凉,可阿笙却仿佛被烛火给灼了手,那热意顺着手背肌肤迅速蔓延,在他的身体周遭火烧火燎地蔓延开。
脖子连同连耳根都一并红透。
谢放轻捏了下阿笙的手心,这才将人放开。
一只手提着防风灯,另一只解开门闩,谢放推门出去,转过头,对阿笙道:“外头冷,你先在里头等我,我去给你叫车。”
衣角被轻拽了下。
谢放低下头。
阿笙脸上的热意尚未褪去,他微红着脸颊,“我同二爷一起去。”
谢放抬起右手,将阿笙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夜里风大,你又何苦陪我在冷风里走这一遭?回头染上风寒,多遭罪。”
阿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害羞,却仍是坚定地透过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苦。只要是同二爷在一起。”
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算什么苦呢。
阿笙比划着手势,“阿笙好久没有同二爷一起在街上走走了。我想同二爷一起稍微走一段路,可以么?”
“莫说一段路。只要是阿笙想,南倾随时都可奉陪。”
说罢,一只手提着防风灯,另一只手牵了阿笙的手出去。
阿笙方才稍稍褪去一些的红晕,听了二爷的这句话,再次染红了耳根。
两人步下阶梯。
阿笙这会儿方才注意到,二爷的手的确有些凉。
他握着二爷的手心微微用力了些,企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一些过去给二爷。
…
仗着身上披风宽大,便是两人牵着手,黑漆漆的,也不会有什么人瞧见。
阿笙便同二爷十指交握,一直到听见前头有说话的人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阿笙对二爷比划着,“二爷,就送到这里好了。往前一点,就有人力车,我自个儿去叫车。”
外头的风是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