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下来两天,沈惊都过得浑浑噩噩。
感冒就是好不了,奇了怪了,这是什么很厉害的病毒吗?
晚上下起了雨,沈惊蜷着身体缩在墙边,手腕好疼。
怎么突然下雨了,讨厌死了,他最讨厌下雨。
沈惊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客厅也是黑黢黢的,没有俞昼为他亮灯。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特别脏。
沈惊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脏了,但那种感觉今天又出现了。
他仿佛回到了下风的贫民区,雨天的垃圾桶格外恶臭,他在垃圾桶边过夜,浑身挂满腥味。
沈惊莫名地焦躁,他用牙齿叼住手腕,听见门外有动静。
原来是晶晶,也不知道夜里干嘛不睡觉,摇着尾巴凑过来,想挤进门缝。
沈惊恶狠狠地说:“滚开!”
小狗那么白又干净,他那么脏又臭,他不想让小狗进来。
沈惊把门“砰”地关上,小狗在门外面“嗷嗷”地小声叫唤,他在门里蜷缩着咬手碗。
·
地板很凉,沈惊裹着被子也还是觉得冷,但是不在墙角沈惊又睡不好觉。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烦死了,烦死了!
沈惊牙齿越来越用力,齿尖陷入疤痕,几乎要出血了。
就在这时,放在耳朵边的手机轻轻震动——来自俞昼的电话。
沈惊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按下接听键,小声说:“哥哥?”
“嗯。”俞昼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沈惊,新阳下雨了吗?”
沈惊把手腕枕在脸颊下面,感觉没那么疼了:“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俞昼说:“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惊还是很想知道上个问题的答案:“哥哥,你怎么知道新阳下雨了?我知道了!你虽然出国了,但是你每天都在看新阳的天气!”
俞昼光是笑,不说话。
沈惊着急地催促:“是不是呀哥哥?”
俞昼说:“是。”
沈惊的手腕彻底不疼了,他弯着眼睛,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哥哥,下雨了我也睡得着。”
其实是骗人的,没有俞昼为他开的灯,下雨了他根本就睡不着。
“是吗?”俞昼说,“既然你睡得着,那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用不上了。”
“礼物?!”沈惊倏地坐了起来,兴奋地问,“哥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俞昼这回没再卖关子,他的嗓音平稳清晰,像是一把坚实的伞,为沈惊撑开了一片安稳的天地。
“沈惊,你右边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个小盒子,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在里面。”
沈惊迫不及待地取出小盒子打开,是一个精致的小夜灯,已经充满了电,轻轻一碰就亮了。
“找到了吗?”俞昼问。
沈惊低头看着小灯,圆乎乎的,是太阳的形状。
“昼”是白天,俞昼也是太阳,所以这是俞昼为他点的灯。
俞昼:“怎么不说话?”
沈惊抱着小灯:“哥哥,因为我变成一朵向日葵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俞昼却听懂了:“原来如此,向日葵不会说话。”
“对啊,”沈惊开心得眼睛弯弯,“向日葵是花。”
俞昼又问:“那向日葵会好好睡觉吗?”
沈惊用力点头,又想到俞昼看不见,于是说:“哥哥,会的。”
他还想和俞昼说他生病了,病了好长时间,每天都头疼咳嗽。
但是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有人问俞昼忙完了吗,马上轮到他们去做场地适应性测试了。
于是沈惊立刻改口:“哥哥,你快去吧,我也要睡觉了。我把灯打开,就能睡着了。”
俞昼说道:“沈惊,不用害怕下雨,晚安。”
沈惊眼睛酸酸的:“哥哥,我不害怕下雨,我把雨当作是你在想我。”
·
挂了电话,沈惊怅然若失,抱着小灯在窗户边站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哆嗦一下。
靠,他怎么会说出那么矫情的话,真是有病。
偷情就算了,还偷了个异国情,把他都弄傻了,像个没了俞昼就活不下去的大傻|逼。
沈惊重新躺回到墙角,把小夜灯放在脸颊边,痴痴地盯着看。
他没了俞昼肯定也能活得好好的,就是会在以后的每个下雨天都睡不着觉。
沈惊把门打开一条缝,小狗还在门外趴着,兴高采烈地钻了进来。
这回沈惊没有把小狗赶走,小狗又白又干净,他也不肮脏,因为俞昼的灯把他晒得又干燥又柔软。
“你要和我睡吗?”沈惊问小狗。
小狗在沈惊胸口的位置找了个空子趴下了。
沈惊冷笑:“你睡这里,我怎么睡。”
他连翻身都没法翻。
小狗好像有时听得懂人话,有时好像又听不懂,垂下脑袋,闭上眼睛。
沈惊低骂了一声:“有病的狗。”
他把灯也揣在怀里,贴着胸口的位置,不过是放到了被子里面。
一个太阳,一朵向日葵,一只小白狗,就这么一起缩在杂物间的墙角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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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被闹钟叫醒,沈惊头疼欲裂。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看到阳光,烦透了。
他大爷的,太阳醒了所以向日葵也要醒来上学,他有病啊他说自己是向日葵。
上午有一节体育课,去攀岩馆体验抱石,沈惊猛地一发力,眼前一黑,“吧唧”一下栽到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校医室的护理床上,面前是齐明旭,一张美少年漫画脸又冷又臭,左脸鬓角的位置贴了一张创口贴。
沈惊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齐明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死土鳖,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体情况?烧到38度多还要去攀岩?我真是操了,没见过你这纯种的巨大型傻|逼!”
沈惊嘴角撇了撇,继续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很委屈。
齐明旭揪着外套领口,烦躁地上下拉扯几下,想起沈惊上回拒绝他时说过的话。
他又没忍住对沈惊说难听话了。
齐明旭进行了一番情绪管理,才说:“沈惊,你发烧了,你不该再去上户外课,你刚才晕了,我很担心。”
沈惊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发出艰涩的嗓音:“你瞎了啊,我的水快要吊完了,赶紧叫医生来。”
齐明旭:“......老子就多余管你,病死你算了!”
校医说沈惊这不像是换季引起的感冒,具体是什么原因,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沈惊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他这回一病不起,多半和腺体发育有关。
在这方面,沈惊只相信俞昼和齐知舟。
齐明旭拿过沈惊的外套:“穿上,我带你去医院。”
沈惊对齐明旭说:“我想让你哥哥给我看病。”
齐明旭冷声说:“你一个破感冒,我哥才不屑看。”
沈惊“哦”了一声:“那我先不看了。”
等俞昼回来了再说。
齐明旭盯着沈惊,目光又愤怒又伤心:“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哥?”
“......”沈惊一边穿外套一边嘟囔说,“早变心了。”
齐明旭像是要捉|奸:“到底是谁?”
沈惊问:“什么是谁?”
齐明旭攥着拳头:“你现在喜欢谁?”
沈惊才不可能告诉他:“那不关你的事。”
齐明旭说:“怎么不关我的事!”
“到底关你什么事了?”沈惊简直莫名其妙,“我变没变心都不喜欢你啊。”
要捉|奸也应该是齐知舟来捉,齐明旭瞎掺和什么。
齐明旭很受伤地后退两步,然后说:“我哥和边家老二去邻市了,最近都不在新阳。”
沈惊下意识问:“他们去干嘛呀?”
齐明旭学着沈惊的样子,冷冷地说:“那不关你的事。”
沈惊想了想,确实不关他的事,于是就淡淡“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