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直翻白眼:“有病的狗。”
小狗跟在沈惊后头做跟屁虫,沈惊走哪儿他跟哪儿,竖着小尾巴,鼻子嗅来嗅去的。
沈惊忽然有点儿心虚,抬起胳膊闻了闻,难道有消毒水味儿?
不应该啊,心理诊所又不是医院,哪儿来的消毒水?
沈惊蹲下来,抱起小狗说:“你再闻闻,没味道就别叫,有味道你就叫三声。”
小狗扒拉着前爪,嗷嗷嗷叫唤了不知道多少声。
沈惊威胁小狗:“......不许瞎叫!”
小狗开心地舔沈惊的脸。
“俞昼的鼻子比你还灵,”沈惊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赶紧洗个澡吧。”
他起身要去浴室,俞昼就在这时回来了。
沈惊脚步一顿,做贼似地扭过头:“哥哥?”
俞昼笑:“在干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沈惊直起身:“哥哥,晶晶刚才把口水吐我脸上了,我要去洗脸。”
俞昼抱起屁颠屁颠朝他跑来的小狗:“晶晶,是吗?”
晶晶吐着舌头哈气,丝毫不知道自己背了口黑锅。
晚上,俞昼在处理公务,沈惊坐在他旁边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开始啃笔头。
俞昼从满屏邮件中抽出时间:“哪里不会?”
沈惊点了点最后一道大题:“这里。”
俞昼眉梢轻抬:“好,哥哥教你。”
就一道题不会,弟弟进步了不少。
紧接着,沈惊又点了点倒数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大题,几乎把整张卷子所有题目点了个遍:“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俞昼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沈惊,我先回个邮件。”
沈惊问:“哥哥,你不教我了吗?”
俞昼无奈道:“是不是太多了?”
沈惊撇撇嘴:“那我只好找知舟哥哥教我了。”
俞昼的电话响了,沈惊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一串号码。
“谁啊?”沈惊问。
俞昼屈指在桌面请敲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最爱的知舟哥哥,认不出他的号码?”
沈惊悻悻道:“我当然认得出来啊,谁说我认不出的。”
“哦,知道了,”俞昼慢条斯理,“所以知舟确实是你最爱的哥哥。”
弟弟只否认了后半句,没有否认前半句。
沈惊呵呵:“......哥哥,你真懂说话的艺术。”
俞昼笑了笑,接通电话。
沈惊在边上说:“知舟哥哥你干嘛打电话来,没事就挂了吧!”
听筒那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先生您好,我这里可以为您代办银行卡,提高贷款额度......”
沈惊抬头瞪俞昼:“哥哥!”
他妈的,骚扰电话啊!
俞昼扫了沈惊一眼,心情大好,对着手机说:“你好,暂时不需要这项业务,谢谢。”
沈惊被俞昼气跑了,反正作业也不会,回去写日记了。
·
沈惊的心理治疗进行得很顺利,第五个治疗日,慕医生建议沈惊换一种写日记的方式。
“换一种?”沈惊不理解,“那我应该怎么做?”
慕医生笑着说:“沈惊,其实你是一个分享欲非常旺盛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在公开平台发表你对生活的一些看法,而不是只在一个废弃的网站里呢?”
沈惊怔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五年前,那个人让他写下来,他就写了。
写着写着就成了一种习惯,他也习惯只让CD看到他的内心。
“试一试?”慕医生鼓励他,“每天分享一些生活里的小事,让大家都看到,多和大家互动。”
“可以吗?”沈惊不确定地问,“可是我很有病,我写的日记都特别特别有病。”
“先试一试,”慕医生摸摸他的脑袋,“你的日记一定会写得很有趣。”
第102章
沈惊把慕医生的话当成了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
晚上写作业,沈惊心不在焉,下巴抵着桌面啃笔头,好好的圆珠笔壳被他啃得坑坑洼洼。
俞昼敲他的脑袋:“沈惊,你在干什么。”
沈惊咬着笔头:“学习啊。”
俞昼从他嘴里抽出笔,沾了唾液后变得湿漉漉:“学习?”
沈惊大言不惭:“对啊,每个人的学习方法不一样,怎么了?”
俞昼拿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笔盖上晶莹的液体:“确实是很特别的学习方法。”
沈惊忍不住阴阳怪气:“哥哥,你干嘛要擦啊?你是不是嫌我咬过的笔脏啊?”
“脏”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不是。”俞昼一边擦一边说。
沈惊拍了好几下桌子:“那你还擦!”
“不嫌你脏,”俞昼将一根手指伸到沈惊嘴边,嗓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咬吧。”
唇边那根手指修长白皙、指骨分明,腕骨上挂着一条黑色手串,干干净净,有种出尘的性感。
更要命的是,沈惊知道手串下面是一道道叠加的蜿蜒疤痕。
靠,更性感了!
明知道他是手控,来这套是吧?不要脸!
沈惊咽了口唾沫,心里痒痒的,真的好想咬。
“......谁要咬你的手,”沈惊仿佛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身板挺得笔直,撇开头,故意假惺惺地说,“哥哥,我嫌你手脏。”
“哦?”俞昼抬眉,反问道,“昨天晚上是谁咬了不松口?”
沈惊:“......”
还能是谁,是他呗。
前天去治疗,沈惊问慕医生,喜欢一个人,要怎么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呢?
慕医生说,偶尔要表现出你很依赖他、需要他。
于是沈惊为了展现自己需要俞昼,昨晚缠着俞昼说睡不着要吃东西,俞昼不让,说大半夜了吃多了不消化。
沈惊来气了,说那我吃你的手行不行,于是就叼着俞昼的手指头叼了小半夜。
“昨天的事情就让他留在昨天,”沈惊转移话题,“对了哥哥,你写过日记吗?”
他原本以为俞昼是不可能会写日记的,毕竟俞守泽是个控制狂,俞昼要是敢写,俞守泽就有办法看到。
没想到俞昼说:“写过。”
沈惊惊讶道:“啊?你爸没发现啊?”
“发现了。”俞昼说,“所以我换了个地方写。”
沈惊好奇地探过身子:“在网上写啊?哥哥,给我看看,我想看。”
俞昼向后靠着椅背,灯光将他冷峻的面容勾勒出几分柔和:“在心里写的。”
沈惊“切”了一声:“那算什么写日记啊。”
谁在心里写日记,有病啊。
那像他这种内心活动这么丰富的人,一天不得在心里写8100篇啊,够唐僧取经100回了。
俞昼笑了笑:“你呢?写过日记吗?”
“写——”话音忽然顿住,沈惊赶紧转了转舌头,“没有啊,没写过。”
他写的那些日记见不得人,不能让俞昼知道。
俞昼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
沈惊心里打鼓,莫名的心虚,“嗯”是什么意思?
他扯了扯俞昼的袖子:“哥哥,如果你写日记,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呢,还是不让人看到呢?”
俞昼说:“我只会希望有个特定的人能看到。”
沈惊怔了怔:“哥哥,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俞昼摘下眼镜看着他,眸光幽深,仿佛深潭泛起波澜:“沈惊,我像谁?”
沈惊挠挠头:“齐明旭啊,他经常发朋友圈仅对我可见。”
俞昼眼底的深潭结冰了,他捏了捏额角,轻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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