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又开始困了:“哥哥,我没有洗澡,脏脏的。”
俞昼俯身注视着他:“没关系。”
沈惊被他的目光笼罩着,耳廓渐渐热了起来:“哥哥,你别看我了。”
“你闭上眼睛,”俞昼温热的手掌覆盖住沈惊的双眼,“就不会看到我在看你了。”
好有道理喔。
沈惊很困很累了,在俞昼的气息中沉沉睡了过去。
·
沈惊夜里醒来过两次,俞昼都不在房间,应该是还没有结束工作。
他没想太多,接着睡他自己的。
这一觉睡得太死,沈惊早晨醒来一看时间,霎时慌了,快迟到了!
他火急火燎地收拾好自己,拎起书包冲下楼。
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俞守泽居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俞氏CEO被指在三年前的海滨度假村建设项目中涉嫌行贿,正在接受调查。
沈惊一个急刹车,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
俞昼正好晨跑回来:“爸,早上好。”
俞守泽关掉电视,微笑着说:“好儿子,吃饭吧。”
“您吃吧,我就不吃了。”俞昼同样回以微笑,“我约了周叔和李叔打高尔夫,做晚辈的不能迟到,这是您教我的。”
沈惊不禁缩了缩肩膀,什么情况,一觉睡醒......变天了?
“有一份文件,一直锁在地下室,”俞守泽站起身,像一只蓄满了力量的雄狮,“今早我发现,那份文件不见了,出现在了警方手里。小昼,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俞昼说:“爸,我去洗漱,该出门了。”
第89章
清晨的俞家别墅,气氛尤为诡异。
俞守泽摇了摇头,叹息道:“小昼,你现在越来越荒唐了。”
俞昼不疾不徐地开口:“爸,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俞守泽身上满是上位者的锐利:“俞氏终究会是你的,如果你希望早点接手企业,我很欢迎,这也是你妈妈的心愿。”
俞昼忽然侧头,看着俞守泽。
别墅里开着地暖,沈惊却感觉到阵阵寒意。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俞昼的侧脸,他猜是俞昼的眼里在下雪。
俞守泽绕过沙发,走到俞昼面前,捏了捏俞昼的肩膀:“小昼,你忘了你妈妈对你说过什么吗?”
然而俞昼还是注视着客厅沙发的方向,即使俞守泽已经不在那里。
沈惊这时才发现,俞昼看的本就不是俞守泽。
他循着俞昼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巨幅液晶电视挂在墙上,电视上有一幅壁画。
画着一朵睡莲,睡莲旁卧着一只蓝黑相间的蝴蝶,像是已经死了,但蝴蝶奋力扬起的半边翅膀又像是在挣扎。
俞昼在看这幅画吗?
沈惊忽然想到,刚才俞守泽说了什么“地下室”。
来俞家这么久,他怎么不知道俞家还有个地下室?
难不成......
沈惊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地下室的入口,会不会就在这面电视墙背后?
“爸,”俞昼收回目光,微笑着说,“您放心,她对我说过什么,我一直记着。”
俞守泽:“没有Alpha不想要权利,我现在有的人脉、资源,将来都会是你的。”
俞昼拍了拍父亲放在他肩头的手掌:“您现在的人脉,已经是我的了。”
俞守泽微微眯起双眼,鬓角被儿子逼出了冷汗:“小昼,你这点动作,就以为能掀翻整盘棋吗?”
“爸,抱歉,今天确实没有时间陪您下棋了。”俞昼平静地看了一眼时间,“我不能让两位叔叔等我。”
说完,他阔步往楼梯上来。
与沈惊擦肩而过时,俞昼表现得像一位温和宽厚的兄长,他垂眸看了沈惊一眼:“要迟到了,路上小心,当心着凉。”
沈惊抿了抿嘴唇:“知道了,哥哥。”
·
俞守泽很快就恢复了沉稳,他对沈惊说:“起来了?吃早饭吧。”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周身气场实在太过沉冷,沈惊不敢下去。
俞守泽顾自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面前一只骨碟:“什么时候买的新碟子,很精美。”
厨房里传出乔潇潇的声音:“上周和傅太太逛街时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一套。”
俞守泽看着手中的骨碟,目光中流露出赞赏。
沈惊简直毛骨悚然,这只是一只碟子而已,俞守泽却好像觉得这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然而下一秒,俞守泽压着眉眼,嘴角抽搐,抬手将骨碟狠狠砸向远处的墙面。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骨碟四分五裂。
乔潇潇闻声从厨房出来:“守泽,怎么了?”
俞守泽抱歉地说:“没有拿稳,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碟子摔在了那么远的地方,碎的不能再碎了,说是不小心掉在地上,谁信?
乔潇潇信了,她捧起俞守泽的手仔细检查:“怎么这么粗心?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的真情流露一向表演得很好。
“没事,”俞守泽笑容愈深,他抬眸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怎么会有事。”
沈惊被这间别墅里诡异的一切压得喘不过气,他匆匆跑下楼:“俞叔叔,潇潇姨姨,我快迟到了,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我先出门了!”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跑,就在沈惊换好鞋就要出门的前一秒,俞守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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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顿住:“俞叔叔?”
俞守泽笑着问他:“你脖子上是什么?”
沈惊浑身一僵,心脏仿佛被一根线拽着往下沉。
他后脖颈上是减轻肿胀、促进循环、帮助腺体发育的肌贴。
腺体发育以来,沈惊的后颈时常疼痛难忍,贴上肌贴才能好受一些。
好在渐渐入冬了,衣服领子高一些也能遮掩住。
但沈惊今早起得太仓促,慌里慌张中套了件大外套就下来了,没有穿上高领毛衣。
沈惊瞬息间便镇定下来:“俞叔叔,我落枕了,贴了片膏药。”
“是吗?”俞守泽笑容和蔼,“落枕可不是小事,让吴阿姨带你去检查检查。”
沈惊摇摇手:“没事的俞叔叔,我哪有那么金贵。我以前在下风的时候天天落枕,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哎呀,我真的要迟到了,今天是我们年级长带早读,他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吐了下舌头,自然地流露出天真与娇憨。
俞守泽慈爱地说:“快去吧,路上小心。”
沈惊揉着脖子出了门,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道俞守泽是信了还是没有信,俞守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浸染了几十年,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沈惊有些难以置信,穿过院子来到大铁门前,他脚步倏然顿住。
刚才俞昼上楼时经过他身边,俞昼为什么没有提醒他?
心脏在胸膛里失序地跳动,沈惊脑子里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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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CEO接受调查,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班里的同学们家里大都有商界背景,这段时间闲聊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件事。
课间,沈惊从厕所回来,听见走廊上有几个人正在议论俞家的事情,于是他侧身躲到了廊柱后面。
“俞董肯定是被坑了啊!”
“不会吧?我听我伯父说,俞守泽才是操盘的那个,那个CEO就是个背锅侠。”
“那谁知道,新阳水深得很呢。”
“不过最近俞氏真是挺倒霉的,被海外资本狙了一个多月,股价一直跌。”
“俞家那个接班的呢?怎么都没他消息,公司出这么大事,他不管的啊?”
“你说俞昼哥啊?我听我家里说他自己在创业呢......”
......
沈惊还想多听会儿,忽然被人勾住了肩膀。
齐明旭把他从廊柱后面强行揽了出来,皱眉呵斥道:“能不能消停点儿?八卦个屁啊,我昼哥的事情轮不着你们操心,昼哥是神,懂吗?”
大伙都知道沈惊是俞家的安慰剂,俞家要是倒了,沈惊也没好日子过。
同学们看到沈惊,也不好意思再议论,立即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