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年早饭没吃多少,光顾着生气。若是要在飞机上补觉,必然不会进食。
熟悉的体温与怀抱,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虞微年的烦躁。不过他还是不高兴,于是不冷不热地哼了声。
“那你看着喂吧。”他不说他想吃什么,似是要让柏寅清猜他的口味。偏偏他嘴巴挑剔,若是柏寅清挑中他不爱吃的食物,必定又少不了一顿数落。
旁人也许会认为这是无理取闹,故意找事,柏寅清却将此视作撒娇。复合之后,他仔细思考与观察,发现虞微年也有一些特殊的小习惯。
虞微年一些看似使坏、恶作剧的行为,有玩心重的成分,更多的成分是,他在撒娇。
他也只会对亲近的人做这些事。
虞微年对自己这个小习惯一无所知,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挺坏、挺恶劣,把老老实实一人折腾成这样。可惜他天生爱玩儿,这一点改不掉的。
好在柏寅清足够了解虞微年的口味,他选择的食物,竟没有一道出错的。
“不吃了。”
虞微年躲开柏寅清新递来的勺子,脑袋一偏,扎进柏寅清颈窝,“睡着了。”
“睡着后能听见我说话吗?”
“听不见。”
“是吗?”
柏寅清低下头,薄唇轻轻蹭着虞微年的耳畔,低声说,“年年。”
“好可爱。”
“……”
虞微年愣了愣,旋即忍俊不禁,竟是连睡意都散了几分。
可爱?居然会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他。不论外形还是性格,他都与可爱沾不上边吧?
虞微年保持靠在柏寅清颈窝的姿势,懒洋洋道:“我发现你对我有滤镜,很重一层。”
“不是滤镜。”柏寅清说,“是实话。”
虞微年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细微至极的表情,在他眼里,都是值得记录的一幕。
听惯甜言蜜语的虞微年,在听到这种老土、过时的情话时,还是忍不住低低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情话很不合格。”
“很差劲吗?”
柏寅清愣了愣,他思索片刻,又问,“能打几分?”
虞微年毫不犹豫:“五分吧。”
五分的话,那距离满分只差一般距离。柏寅清松了口气,保险起见,他又问:“满分是十分吗?”
“不啊。”
虞微年勾着柏寅清的脖子,有些坏地说,“满分一百分。”
“……”
尽管经过有意培养、训练,柏寅清的情话依然很不合格。他脸色僵住,又有些懊悔。
“我会好好学的。”他说。
“你还是别学了,就这样吧。”虞微年真怕柏寅清越学越偏,现在好歹只是老土,万一被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影响,变油腻了怎么办?
再说了,虞微年听过精心编织的甜言蜜语,偶尔听一听不加修饰的版本,也挺有意思。
柏寅清应了声“好”,手指搭在虞微年的后颈,轻轻蹭了蹭:“宝宝,我听话吗?”
“嗯?”虞微年道,“听话。”
“那能给我加一分吗?”柏寅清像是有些委屈,“五分太少了。”
这只是虞微年随口一说,他哪有这闲工夫认真打分。见柏寅清对这个分数如此认真,他不免觉得怪异,莫非这就是学霸的本能反应?格外注重分数?
想想也是,柏寅清这种好学生、学霸,恐怕从小到大就没获得过低分。满分制下,他只拿了五分,恐怕郁闷死了。
有点幼稚。
虞微年后颈躺在柏寅清掌心,稍稍抬起点头,刚看了柏寅清一眼,就怔住了。
这张冷淡、禁欲的面庞,五官深邃且锋利,漆黑幽暗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夹杂恰到好处的弱势,形成强烈的反差。
完美符合虞微年的口味。
虞微年喜欢禁欲高冷这挂的双开门帅哥,当对方露出与平日不符的表情时,会让他格外有征服感、成就感。
柏寅清各个方面都符合他的口味,简直像为他量身定做。更怪异的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柏寅清似乎也知道他喜欢自己哪一点,此刻摆出的表情如经过精心设计,百分百狙击他的审美取向。
虞微年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荒唐又可笑,偏偏可能性很大。
“特地练过表情?”
柏寅清好像听不懂:“什么?”
“没什么。”虞微年低低地笑了两声,也没拆穿。不管柏寅清练没练过,他都不在乎,只要柏寅清呈现出来的画面,是他喜欢的类型,就够了。
再说了,柏寅清肯为他花心思,也能满足他的征服感与新鲜感。
他又何必拆穿呢?
航班落地之后,司机帮他们将行李运到酒店。虞微年睡了一路,抵达别墅酒店时精神饱满,随时做好出门的准备。
柏寅清整理行李箱时,虞微年恰好换完衣服。他光着脚从卧室走出,柏寅清当即皱起眉头。
他们来海边玩儿,这里天气热,穿短袖、短裤很正常。柏寅清也不是因为这事儿不开心。
虞微年穿的衣服,前面还算正常,最多是锁骨与肩颈线一览无遗,柏寅清还能接受。但后背是一个几乎开到底的深v,一根金链连接蝴蝶骨两端的布料,又有一串链子顺着脊椎线条往下。
随着走动,链条轻轻拍打后背,两个腰窝若隐若现。
柏寅清脸登时黑了,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虞微年没有注意到柏寅清的神情变化,他一把将柏寅清推到地上,分开双腿坐在他身上。
他往柏寅清手里丢了个皮圈,纤白手指撩起柔软的发丝:“帮我扎头发。”
大片雪白的、浮着许些淡化吻痕的肌肤,毫无缓冲地往柏寅清眼皮子底下深。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敞开的领口下方,熟红的、带着咬痕的色泽。
“……”
柏寅清抚上虞微年的后背,冰凉的装饰链条,温热细腻的肌肤,十分奇妙的触感。指腹摁着腰窝,缓慢地摩挲,衣料单薄轻透,仿佛随时可以顺着腰侧摸到前面。
他哑声唤着,“年年……”
虞微年掀起眼帘,不太高兴地翘着长睫:“你可别说什么衣服太暴。露,让我换衣服这种话。”
“……”
要是以前,柏寅清确实会说这种话,但现在,他哪有这个胆子?虞微年最讨厌被管,他要是敢管虞微年的穿衣,那他真是自寻死路,上赶着被虞微年厌弃了。
“不是。”柏寅清揉了揉虞微年的腰,低声说,“一定要扎头发吗?我觉得不扎更好看,也更适合这身穿搭。”
“你觉得呢?”
柏寅清勾着虞微年的发尾,发丝铺在后颈、肩头。虞微年的头发被养得有些长,发梢带着自然卷弧度,衬得这张本就张扬明丽的面庞,愈发耀眼,是一种富有攻击性的美感。
“是吗?”
虞微年懒洋洋应了声,他勾着柏寅清的脖子,看向一侧镜面。巨大的落地镜中,他岔开双腿跪坐在柏寅清腿上,柏寅清比他要高、身形也更加强壮,此刻却被他搂着脖子弯下腰。
一只大掌扶在纤细雪白的后腰,形成鲜明的肤色差与体型差。虞微年稍稍偏身,锁骨与肩颈线在散落发丝间若隐若现。
“好像散着是好看些。”虞微年思索片刻,道,“也行。”
“可是好热。”他又皱眉。
“我给你带皮筋。”柏寅清说,“我们去海边,玩水的话应该还好,不会太热……要是真热了,我再帮你扎。”
“好不好?”他商量着说。
“好吧。”虞微年接受了散发的提议,反正他头发不是很长,只是恰好及肩的程度。
……
海边,许多人抱着冲浪板进入海面,虞微年也是其中一位。
起初,海面还算风平浪静,虞微年踩在冲浪板上,迎着水浪游刃有余。他身材纤韧有力,身上覆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当他调整姿势时,肌肉便会绷出紧实而富有生命力的线条。
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很性感。
柏寅清在沙滩上注视这一切,冲浪的人很多,但虞微年附近的沙滩位置,明显围绕了一群人。他虽有不满,却也做不了什么。
占据最佳观赏位置的他,频繁地拿起相机拍摄。最终,他还是选择用肉眼记录这一幕。
“真厉害。”柏寅清听到一旁有人说,“他一看就是专业的……惊人的平衡能力与控制力。”
周边人在用不同的语言窃窃私语,柏寅清头一回后悔,为什么要学这么多语言。
很快,海面上的虞微年翻过一个浪,四周传来鼓掌声与赞叹声。只有柏寅清知道,虞微年现在很无聊。
海面上风平浪静,虞微年玩得兴致缺缺,他是一个喜欢挑战与刺激的人,安全只会让他感到无聊。
就在柏寅清以为虞微年要回来时,海面突然发生变动。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的出现几个大浪,波涛汹涌、流速湍急,他看到许多人面色大变,纷纷回到沙滩上。
海面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虞微年一人。巨大的白浪如猛兽咆哮,发出可怖的声响。
如果这时候摔进水里,人会瞬间被大浪压翻。继续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很危险。
危险却只会让虞微年产生征服欲,他眉眼隐隐兴奋。他感受着浪板下海水的流动,迅速做出调整,在一众惊呼声中,主动追逐浪花。
辽阔的海面再度掀起一个巨浪,在海面上升,衬得虞微年身形愈发渺小。浪潮涌来,虞微年灵活地驾驭冲浪板,找到海浪的节奏,竟还能稳稳地站在上头!
这也印证了“他是专业的”这一点。可还是有人眉宇紧张:“他该回来的,太危险了。”
柏寅清紧紧盯着海面上的一幕,他也知道虞微年该回来,可虞微年做出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他没办法劝说虞微年,更没办法改变虞微年的想法。
他只能站在岸边,静静地等待。
浪花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众人始料未及时,一个大浪蓦地滚来,所有人面色大变。柏寅清猛地起身,呼吸像暂停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虞微年被浪花吞噬。
没等柏寅清做出反应,一个纤长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
海浪汹涌,辽阔的海面上,灵活身段在惊险波澜间游刃有余地起伏。他像彻底掌握浪花的节奏,踩在浪板上的他,有一种近乎嚣张的张扬感。
虞微年穿梭在海浪形成的隧道中,白花花的海浪间,强烈日光下,他的五官极其清晰,如一把雪亮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