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杭越真能把车子凑集,这么多车,没几亿美刀下不来,即便现在杭越已在家族掌握话语权,手中也有部分实权,可一次性支出这么多现金流,也免不了肉疼一把。
虞微年到底没有玩得太狠,要他真想折腾杭越,可不是钱能够解决的。这个尺度拿捏得很好,正好能让杭越尝到苦头,也不至于很难完成。
要是以往的这时候,虞微年身边必然有许多新人陪伴,又在新的环境,体验全新的生活。他懒得和旧人玩儿,又觉得无聊了。
他需要新人刺激下感官,于是他找了雷蒙。
雷蒙玩桥牌玩得好,人也会来事,虞微年乐意和他玩儿。一句话下来,他便将一切安排得妥帖,虞微年只要到场即刻。
虽然过年,但很多人依然没有回家,在临时的、有限的时间内,雷蒙还是将局凑得很好。另外几个陪玩的,长得不错,桥牌玩得也还行。
可以看出雷蒙用心寻找陪玩人选,放眼望去,这几人都是虞微年喜欢的类型。
不知为何,虞微年总觉得不对味,以前他没注意看,现在稍稍用心观察,他发现这些人像后天培养成的。
仿佛套在同一个模具中形成的流水线产品,空有外表,没有灵魂。
和杭越公司里那批艺人一样。
虞微年:“哪找来的人?”
雷蒙脸色一僵,低声道:“哥,你也太敏锐了……”
虞微年一脸“果不其然”,他忙解释道,“杭越哥听说你想玩儿,他不来,就安排人过来跟你玩……我和他都担心我找的人不合你心意。”
果然,又是杭越的人。
他说呢,这种人机感这么熟悉。
虞微年也大概猜出来了,这群人估计真经过流水线式管理,全部按照他的审美培养。外表、气质乍一看的确合他口味,但经不起细究。
虞微年随意地将目光放在一人身上,看胸针上写着“A”什么的,估计是代称。他没注意看,招了招手:“过来。”
那人维持着一张冷淡面庞,走到虞微年面前。脚步尚未站稳,领口便被一只纤白细长的手指用力拽住、下拉,他像被牵住项圈的狗,被迫俯身低头,禁欲冷淡气质不再。
虞微年面色从容地抬起下巴,手指暧昧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仰头嗅了嗅。那人紧张地喉结滑动,尽管被经过精心培养,但在面对虞微年这种强势、天然的上位者面前,还是不免露怯。
虞微年松开手,抬抬手,让人走的意思。周围人都在分析、揣摩他的想法,却根本寻不到苗头。
“倒是挺用心。”虞微年只意味不明地丢下这句话。
连香水都是同款。
虞微年的初恋常在希只喷这款木调香水,因为这是虞微年送给常在希的第一瓶香水。从这之后,他送给每一任男友的香水都是同款。
这也让他身边的所有人误解,误解他很喜欢这个味道。这样理解本身没错,但他送同款并不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只是单纯不想多费心思挑选礼物而已。
指尖摸着牌,虞微年若有所思。
太明显了。
现在只要稍稍细想,虞微年就会发现,他身边许多人的表现与意图当真明显。他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呢?他也不是迟钝的人。
雷蒙摸不准虞微年的想法,更猜不透虞微年的心情。他试探着靠近:“年哥?”
虞微年忽的侧首看向他,用一种审视、探究的观察目光:“你有喜欢的人吗?”
雷蒙心惊肉跳,差点控制不住表情。他竭力克制情绪,状似惊讶道:“当然没有。”
“怎么这么问?”他一副爱财样,“我最爱的是钱。”
虞微年收回目光:“也是。”
虞微年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利益关系。
利益看得见,也好量化。因为金钱聚在一起,玩不好随时能散。
多么简单的关系。
虞微年并未多想,他收回目光之后,也自然没有看见雷蒙那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神伤的表情。
“那你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我想……是很自在吧?”
雷蒙看了虞微年一眼,才小声说,“不反感和对方接触,对方在身边就会很开心,要是能说话就更开心了。虽然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两个人也不赖。”
一个人很好,两个人也不赖。
虞微年若有所思:“是吗。”
虞微年漫不经心地玩了一把牌,没劲儿,他看了眼手机,拿起外套起身:“走了。”
理由都没说,雷蒙也不敢问。他跟着起身:“我送你吧哥……”
“不用。”虞微年懒洋洋道,“我妈来接我。”
虞微年上次说出“妈妈来接”这种话,似乎已经是高中了。
虞简意和虞微年订了个私房菜包厢,缕空的雕花屏风外,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送菜。
待菜上齐后,虞简意菜拿出一份文件,需要虞微年签字。
是一份房产转让合同。
虞微年一眼便看到合同上的地址:“香港半山别墅?”
“柏家那边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单独补偿。”虞简意说。
虞微年利索地签字:“倒是大方。”
虞微年也经常听褚向易他们说提过柏家,但他压根不在意,也没仔细打听过。柏寅清家有没有钱,和他有关系吗?
但他好像有点小瞧柏寅清了。
“他们家底雄厚,这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这几年京州势力更新迭代,他们还能稳坐这个位置,确实不容小觑。”虞简意喝了杯茶,“也因为他们家沾了红色背景,政府大开绿灯,矿山项目很顺利。”
“听说你和柏寅清复合了?”
虞微年原本惬意地坐在那儿品茶,听到这句话,他猛地咳嗽起来:“什么复合……没影儿的事。”
虞简意笑:“他爸也挺搞笑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我。像是想让你别虐待他儿子,又像让你别玩得太狠……”
“我以为你把他养在身边,是这个意思。不是复合是什么意思?情人?”
“……”
“情人好像也不至于?”虞微年擦了擦手,“助理?嗯,他目前是我助理,负责我的所有生活起居。”
负责虞微年的生活起居?他最讨厌别人管他的私生活。
虞简意笑意盎然:“这是你们年轻人新出的play吗?比如把对象喊作室友。”
虞微年噎了噎,道:“妈,你也太潮了,这都知道。”
“我知道这词汇也很正常。语言与网络是相通的,但心与心之间才有永远建不起来的巴别塔。每个人类永远是寂寞、孤独、被自己隔绝的动物。”虞简意说,“偏偏人又是群居动物。”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是快乐的。”
“生日快乐。”
虞简意取出一份文件,里面是股票转让协议、一些不动产……另外有一部分基金是虞微年父亲那边给的,虞微年潦草地看了下,又将其放回。
“谢谢妈妈。”虞微年弯了弯眉眼,“我很喜欢。”
虞简意:“我准备明天去瑞士滑雪,你呢?要一起吗?”
“我去年就在瑞士。”虞微年婉拒了,“我就不了。今年……出了点意外。”
虞简意温声道:“那你要怎么处理意外呢?”
虞微年眨了眨眼睛:“要是能和寻常事一样简单处理,就不叫意外了吧?”
虞微年回到家已是夜晚八/九点,一楼大堂的礼物被清点完毕,目前看起来空旷不少。在电梯间内,他才给柏寅清回了条消息。
柏寅清像一直守着他的消息,在他刚按下发送的下一秒,便给出了回答。
柏寅清:我给你开门。
“叮”的一声,电梯门刚打开,虞微年便看到柏寅清同步打开家门,朝他走来。
柏寅清接过虞微年手中的袋子,迎面将他面对面抱到玄关,帮他脱下鞋子与外套,又把他抱到沙发上,褪去鞋袜、穿上拖鞋。
随后,柏寅清拿热毛巾帮他擦脸、擦手。
全程贴心服务,弄得虞微年像在做梦,半天没回过神。
“要吃水果吗?我去切。”
“也行。”
“等我。”
柏寅清临走前,还将电视打开,调到虞微年爱看的频道。又顺手把一旁眼巴巴盯着虞微年看的小猫捞来,放在虞微年腿上。
虞微年靠在沙发上,全程脚都没点地,他侧首看了眼厨房内的柏寅清,忽然想着,难怪那么多人想成家。
这就是家有贤夫的感觉吗?
下一秒,虞微年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柏寅清怎么可能和“贤夫”二字扯上关系?怪吓人的。
他比谁都清楚柏寅清是什么德行,哪怕隐藏得再好,也是一只随时会噬主的疯狗。
厨房内,柏寅清脸色一瞬阴沉,完全没有方才温和、体贴的模样。
覆有一层翳色的眉眼低垂,柏寅清抬起手臂,嗅了嗅手指。
虞微年身上的味道很杂。
各种香水味、烟味,还有熟悉的木质调香水……更糟糕的是,他居然还从中嗅到许些沐浴露的味道。
虞微年洗过澡。
虞微年清晨离家,到了晚上才回来,消失近12个小时,没有回微信,也没有一句报备。
柏寅清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见了什么人。柏寅清想问,却担心惹虞微年生气。
各种复杂情绪交织,柏寅清神色愈发黑沉,风雨欲来。他看着一侧,置物架上摆满猫咪罐头、零食。
他猛地抬手推翻置物架,整齐排列的罐头与零食散落一地,又咕噜咕噜地朝远方滚。
久久恰好经过,目睹全部,愤怒地抬起爪子,发出一声凶狠的叫唤。
客厅传来虞微年的问声:“怎么了?”
柏寅清神色平静,略有苦恼:“久久有点调皮,把装罐头零食的柜子弄翻了。没事,我整理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