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柘呼喊刘崇的名字没有回应,也顾不得太多,踹了门就进去,下人立马点上了烛火。
烛火将屋子照亮,人们才看清刘崇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血染透了薄毯。
刘崇刘麒父子二人都被人刺杀,叶柘这个外人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马桓和谢常还是从美人窝里跑出来的,见着刘崇和刘麒都被人切了,不由得生出寒意,半点兴致也无了。
“叶兄,你说会不会是宸王派人做的?”吴裕和小声道。
叶柘眉头紧锁,眼神阴鸷,他扫视一圈屋内混乱的场景,才压低声音回应吴裕和:“十有八九是他。”
沈沧此人,当真是狠厉。
……
宋连云回到驿馆,就见沈沧没在屋子里,而是在院子里站着。
“王爷是在等我?”宋连云扯了面巾,笑着迎上去。
沈沧上下打量:“可还顺利?”
宋连云点头:“顺利,现在刘府应该一团乱。”
沈沧笑起来:“那我们这边的戏,也可以上演了。”
宋连云明白沈沧的意思,回屋去换了衣裳,散下头发。
沈沧一声令下,驿馆里里外外都动了起来,大喊着“有刺客”。
随着驿馆这边呼喊声起,灯火纷纷亮起,护卫们佯装慌乱地四处搜寻,整个驿馆瞬间陷入一片有秩序的嘈杂。
圣驾在原州遇到了刺客,那就是刘崇这个原州刺史的责任,沈沧明天还要装模作样地去刘崇那问罪。
顺道欣赏一下宋连云的杰作。
沧负手站在院中,神色冷峻,看着这场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
宋连云走到沈沧身边就是一歪,双手攀在沈沧的肩膀上:“啊,王爷,刺客好吓人,我都要吓疯了。”
真是柔弱不堪。
沈沧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揽住宋连云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轻声安抚道:“莫怕,有本王在,刺客伤不了你分毫。”
高福忒有眼色陪这俩演起来:“哎哟!公子受惊了,是不是该叫太医来瞧瞧?”
宋连云干脆把自己挂在沈沧的身上:“王爷我害怕,我们回屋里去好不好?”
沈沧吩咐了高福守好门,揽着宋连云进屋,宋连云灵性地一脚踢上了门。
高福揣手望天:秋天,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季节呢。
第60章
柔弱且受惊的大美人回屋跟他家王爷美滋滋睡大觉, 驿馆这边演了一出戏之后该干嘛还是干嘛,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刘崇跟刘麒父子二人。
叶柘坐镇刘府,刘府还算是安定, 在叶柘的安排下去请了原州城里所有的大夫来, 毕竟伤到的是男人的那里,不光是要止血, 还得看看能不能接回去, 即便可能性很小,也得试一试, 否则以后只能当太监。
太监都不会切得这么干净。
乱糟糟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公鸡打鸣时,所有人都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刘崇自是不必说,他被宋连云给药晕了,痛也醒不过来, 硬生生地流了许久的血, 整个人失血过多,吓得管家去库房里把人参都给翻了出来, 切成了参片让刘崇含在嘴里。
刘麒比他爹的状况好一点儿,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躺在床上还不忘大声咒骂刺客。
给这父子两人看伤的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接是接不上他们的宝贝了,往后余生只能当太监,可惜刘麒还没有成亲,刘家连个后都没有,血脉从此断了。
刘崇平日里装得还挺像回事儿,遭遇了这么一遭,大夫们还是在给刘崇想法子, 万一能请到医术高明的高人,刘崇救不了,刘麒说不准还有得救。
“陛下不是到我们原州来了?陛下身边肯定有随行的太医,不如去请太医来看看?”有个老大夫提议道。
不提还好,一提刘崇脸色更白了,怨气比鬼都重。
“辛苦各位大夫了,来人,送各位大夫出去。”叶柘下令送客。
刘府的管家先把大夫给带走,给刘崇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宸王……”刘崇目眦欲裂,“该死的宸王!”
吴裕和劝他:“你别扯到伤口,知道是宸王我们暂时也拿他没法子。”
刘崇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宸王手段如此下作,我们也不必留手!”
马桓附和:“弄死宸王!”
一堆人在屋里恨得牙痒痒,心里给沈沧规划着死法,想着沈沧,沈沧就到了,管家刚送走大夫们,就迎来了沈沧乘坐的马车。
管家见状,拔腿就往府里跑,赶紧去报信。
沈沧的仪仗停在了刺史府前,禁军气势汹汹地往那一杵,很是吓人。
宋连云坐在马车里抻了抻腰:“这个时辰,也不知他们睡了没有。”
刚刚看见大夫从刘府出来,多半还没睡。
沈沧不紧不慢地撩起车帘,目光扫过刘府的门楣,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高福。”沈沧唤了一声,“去叫门。”
高福会意,走到府门口高声:“宸王驾到,还不出门迎接?”
府里,管家已经把宸王就在府外的消息带给刘崇,刘崇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
“他来做什么?”谢常愤怒不已,“来看看他干的好事儿?”
“不管他来做什么,我们也得去迎。”叶柘安抚住众人的情绪,“刘兄你安心躺着,我们去应付宸王。”
刘崇想自己去也去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咒骂沈沧。
沈沧的马车在刺史府外停留了好一阵,叶柘、吴裕和、马桓还有谢常这四人才稍微收拾了一下仪容出门迎接。
“臣等恭迎宸王。”
“你们来的速度还真是快。”沈沧嘲讽的话语从马车里传出,“还缺了一个人,怎么,刘崇是对本王有意见?”
叶柘:“回王爷的话,刘大人府上昨个晚上遭了刺客,刘大人和刘公子双双遇刺,受了很重的伤。”
沈沧故作惊讶,挑高了眉梢,从马车上缓步而下,似笑非笑地睨着众人:“竟有这等巧事?昨天晚上驿馆也闯入了刺客。”
跪在地上的几人都愣住,驿馆也遇到了刺客?难道昨天晚上在刘府行刺之人,竟不是沈沧安排的?
宋连云也在此时钻出了马车,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挽住沈沧的胳膊:“王爷,原州这地方也忒不太平了,刘刺史平日里都是怎么当原州刺史的?”
刺客本人嘤嘤演了起来。
谢常差点破口大骂,沈沧怎么把这个男宠也给带上了?就这般离不开?
“昨天晚上那刺客的刀离我就差一点点了。”宋连云说着还用手指捏了一条缝,“要不是驿馆的卫士们护卫得当,我就要永远和王爷分别了。”
说着,宋连云还捻着袖子假哭。
沈沧轻轻拍了拍宋连云的手,以示安抚:“刘崇作为原州刺史,确有其责,本王这就去问问他是怎么当这个刺史的。”
众人:“……”好不要脸的人!
吴裕和率先回过神来,挤出一丝干笑:“王爷与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能逃过此劫,实乃万幸,只是昨夜刘大人府上这一场祸事,太过惨烈,刺客手段…… 实在阴毒。”说着,他还暗暗瞥了一眼沈沧。
“那本王便去看看刘刺史的伤。”沈沧大摇大摆往府里走,众人只能起身跟上,缀在他身后去刘崇的院子。
行至刘崇卧房外,管家刚要走流程通传,人就被宋连云一把给薅开。
宋连云径直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扑面而来,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床榻上刘崇那惨白如纸的脸上,啧,这老家伙活该。
“哎呀!”宋连云像是受惊的猫儿,直往沈沧背后躲,“王爷,刘刺史他、他被刺客刺到了那个地方!”
宋连云嚷嚷得十分响亮,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刘崇被废掉的消息。
刘崇气得眼前发黑,若不是重伤在身,真想扑上去跟这两人拼了,他就不曾见过有宋连云嘴贱的人。
“刘刺史,你可还好?”沈沧捂住口鼻,“本王听闻你也遇到了刺客,还受了伤。”
沈沧演得无比真情实意,仿佛真不知道是谁干的似的。
刘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多谢王爷关心,臣……暂时还死不了。”
沈沧谴责:“刘刺史,别把什么死不死的挂嘴边,这种话说出来容易灵验。”
刘崇心梗。
“王爷,你说昨天晚上刺客先是到了刘大人府上行刺,又跑去驿馆行刺,这是为什么?”宋连云一副迷惑茫然的神色,“是不是刘大人哪里得罪了人?”
所有人都听见了宋连云是如何颠倒黑白,一个比一个震惊,怎么不说是冲着沈沧去的,刘崇刘麒父子俩只是被连累的呢?
沈沧若有所思:“本王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刺客不取刘刺史性命,转而到驿馆行刺,兴许是想陛下和本王一怒之下下旨将刘刺史给处死。”
刘崇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哇” 地吐出一口瘀血,被宋连云和沈沧给气得不行。
沈沧却一脸无辜:“刘刺史,你怎么忽然就吐血了?是不是刺客还伤到了脏腑?”
叶柘见状,连忙上前:“王爷,刘大人重伤在身,不如就让刘大人好生休息?” 叶柘对沈沧的无耻行径恨得咬牙切齿。
宋连云在一旁掩嘴偷笑,还不忘火上浇油:“刘大人,您要注意身体啊!原州可是您的地盘,您不好起来,谁去抓刺客?”
吴裕和都听不下去宋连云这张嘴里说出的话:“王爷昨夜受惊了,不如移步到前厅,用些茶水压压惊。”
沈沧暂时还不能让刘崇嗝屁,便不再留下刺激他,应了吴裕和的话:“也好,刘刺史好生养伤,本王改日再来看望你。”
宋连云跟上沈沧,光明正大地在刺史府溜达。
说是要用茶水,可沈沧堂堂宸王,一大早连早膳都没有用,沈沧说要在刘府用早膳,叶柘一干人也只能熬着陪。
一晚上没有睡,几人都困得眼皮子打架,哪像沈沧,精神奕奕,还有他的男宠,东摸摸西瞅瞅,没见过世面。
强忍疲惫陪沈沧用早膳还不算折磨,更折磨的是宋连云青天白日的,居然坐在沈沧的大腿上,吃个饭还要跟沈沧你侬我侬,沈沧还惯着。
叶柘几人看得眉头直皱,满心的不自在,可又不敢表露分毫。
马桓憋不住,转过头去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宋连云何等耳力?马桓的辱骂哪里能逃得过宋连云的耳朵?
有一说一,宋连云很佩服马桓放屁的本事,他只不过是坐在沈沧腿上吃个早饭而已,哪里比得上马桓,还玩多人行那套,马桓竟然骂他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