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那现在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还降不下去……”
“这可能是假性信息素浓度。”许医生走到病床边,将手撑在床沿,他俯下身靠近段砚初的颈侧,静下心闭上眼,果不其然,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所有医生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许医生的意思。
“我们已经闻不到大少爷的信息素,也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许医生直起身,看向他们:“或许是那位Alpha先生能够完全压制着他的失控症状,这也就是在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机器监测上限的数值后,身体还能这么平静没有一丝抗拒的原因。”
“至于信息素浓度还那么高的原因,很可能是闻监督用了Alpha信息素压制,在大少爷已经接受过另一位高契合度的Alpha标记后,会产生排斥异己。”
许医生扫了眼一旁的心电图,手轻柔地探上段砚初的额头,目光凝视着他昏睡中的模样。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段砚初忽然开始剧烈挣扎,项圈底围的红色电子灯再次开始闪烁。
‘滴滴滴’——
仪器也与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许医生脸色倏然一沉,上前立刻摁住挣扎得过于激烈的段砚初:“大少爷!”
“……陈予泊……”
所有医生和护士连忙上前压着段砚初,没有了绑带几个人差点压不住他,就连手背上的针也都在挣扎间脱落,针眼处立刻肿了起来。
“去喊闻监督进来!”许医生没听清,连忙吩咐身旁的护士。
病房门忽地打开,门外等候的几人都有了动作,而站在走廊尽头的身影似乎一颤,脚尖朝着病房的方向探出,却没敢走过去,只能用目光紧盯着病房外的情况。
骆政屿正陪着自己的堂叔等着消息,一看见病房门开便站了起身,但也都没有身旁这个监督官来得快。
“……”这些Alpha一个两个的看了他哥跟狗见了大骨头似的,无奈地跟身旁的堂叔对视了眼。
闻宴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就看见护士着急走过来,他连忙走过去:“大少爷怎么样?”
“可能需要闻监督进去一趟,大少爷还没有清醒,但他又出现非常抗拒的情绪状态。”
“好。”闻宴听到这大概知道是需要他,于是跟身旁的两人颔首示意,便走了进去。
他走进病房,看见病床边围着几个医生正在给段砚初上约束带,空气中倒是没有任何的Omega气味,悄无声息的他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
谁知一旁的仪器指数持续飙升,警告声响愈发尖锐。
“大少爷,我来了。”闻宴走到床边,俯下身,用手拨开段砚初被汗浸透的额前发丝。
“……陈予泊。”
闻宴的手戛然停滞,表情瞬间僵住。
许医生察觉到空气的Alpha信息素,立刻阻止闻宴:“闻监督请停止你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已经引起大少爷的不适了。”
闻宴脸色骤然阴沉:“怎么可能,他现在最需要我!”
许医生懒得跟这人啰嗦,见段砚初此刻还是紧紧地闭着眼,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无意识的状态下似乎在叫着什么。
他连忙低下头,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大少爷,你要的是闻监督吗?”
“……陈予泊。”
闻宴皱起眉。
许医生这回听清了,难道是那个Alpha?他看向身旁的护士:“去外面问问段总,跟他说大少爷要这个叫陈予泊。”说完看向闻宴:“闻监督,情况紧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闻宴面无表情道:“当然,我去喊吧。”
他走出病房,在门口站定,对上大少爷家属们的目光时礼貌颔首,而后侧过身,看着走廊尽头那道沾着血迹的高大身影,不温不热唤道:“陈保镖,得请你过来一趟。”
陈予泊靠在墙角,还没从身体里头那股说不清的劲中缓过来,听见有人喊自己,他闻声看过去,恰好撞入闻宴审视的目光,缓缓地站直身体。
他这一站直,过于优越的身型瞬间吸引了家属们的关注。
陈予泊身上套了件并不合身的黑色西服外套,甚至没有来得及扣上扣子,健硕的胸口露出已被撕坏的灰色衬衫一角,兴许是刚才发生意外也在场,脸颊唇边,手都沾有血迹,眉眼凛冽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野性凌厉感。
尽管狼狈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
骆政屿见他有些眼熟,当下之急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闻监督,我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出来了?”
“大少爷找他。”闻宴的声音语调没有一丝波澜。
陈予泊走到病房门,他看见骆政屿先是点了点头:“骆总。”但在看见他身旁稍年长的男人时一愣,这不是——
恰好病房门推开,碰撞的挣扎声瞬间涌出门外。
“快压住大少爷,他脖子的伤又绷开了!!”
陈予泊准备冲进去,却在这一瞬,脚步一顿。
他顺着病房门打开的方向,房间明亮宽敞,见匆忙走出来的医生,目光却掠过他停在空气中某一处,鼻间又掠过熟悉的气味,很淡很淡,几乎淡到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的感觉却心脏猝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像是对气味的应激反应。
扑通扑通——
……又来了。
许医生快步走出病房,看向陌生的高大青年:“你就是陈予泊?”
“我是。”陈予泊点头。
“快进来,大少爷在找你。”许医生顾不得太多,两步上前直接将人扯进去:“约束带都断了两根,脖子的伤口都裂了,连闻监督都没办法,大少爷根本压不住,他现在情绪波动太大要避免他扯下项圈!”
进去时,七八个医护人员围在床边。
陈予泊看见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的段砚初。
他的脖子缠着的纱布,因挣扎被血浸透,四肢被约束带绑着浑身紧绷抵抗剧烈,尽管有医护人员压着,整个人依旧挣扎得十分厉害。
扑通扑通扑通——
怎么可能伤得那么重?
为什么又要这样绑着段砚初?
“……陈予泊。”
刚好在这个时候,这一声近乎微弱的叫唤传入了某人耳里,在医护人员着急忙慌的声音中格外清晰。
陈予泊见况,压下心脏不适的微妙感,他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拨开医护人员:“我来吧。”
于是,所有人就看见陈予泊走到床边,徒手‘撕拉’一声,轻松地三两下直接撕开绑着段砚初四肢的医用约束带,随后一丢在后头。
医护人员瞪大眼:“!!”这可是高科技约束带,有几千公斤弹力的,说撕烂就撕烂的吗?
“停不可以!!你这样放开他的手他会扯下项圈——”
下一秒,所有人见证了信息素失控者瞬间被安抚乖巧的场面。
“……?”
空气忽然宁静,一个两个脸上都是见鬼的震惊。病房门没有关,家属们都站在门口,也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原本还在抗拒挣扎的大少爷枕到对方宽厚肩膀上,将脸埋入肩颈。这近乎亲密的姿势,睡容安定,眉眼舒展,是完全卸下防备的神态。
谁能想到啊,就是这样一个很简单的拍背哄睡动作,仅是几秒时间就安抚稳定了,是全球失控者监测中心与医疗中心绞尽脑汁近十年都研究不出安抚失控者在信息素失控下的手段。
家属们:“……?”
医生们:“……??”
闻监督官:“……”黑脸。
陈予泊像是有了足够的对付经验,他轻松地将段砚初从床上抱了起来,托抱在臂弯稳稳地面对面抱着,就像是哄小孩入睡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也小心避开着伤口。
余光瞥见他手腕和脚踝都被勒出了红痕,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为什么又要绑他的手脚?需要这样吗?”
反问与质问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只是气氛在这一瞬,沉默了须臾,显得刚才的医护人员们更狼狈了。
“……”
闻宴的脸色更是难堪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为什么还可以……这个陈予泊,不是没有分化吗?
许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这位高大青年:“你是Alpha?”直接问人家是不是大少爷的Alpha显得冒犯,这样问应该更能够证明刚才他们的猜测。
因为200%的信息素契合度直接哄睡信息素失控者这都不需要什么证明了吧?
这就是大少爷没有公布的那个Alpha了吧!
陈予泊哄睡拍背的手一顿,他说道:“我不是Alpha。”
许医生一愣:“……?”
陈予泊说道:“我还没分化。”
“……”
空气再次陷入见鬼的沉默。
许医生感觉到气氛的凝固,看向家属们迟疑问:“那,对大少爷进行血液标记的Alpha,是哪个?”
闻宴眸色宛若深潭,下颌紧绷,斯文清冷的模样似有失态迹象,他半眯双眸,逐字道:“血、液、标、记?”
第19章 黑皮19
走廊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砚初怎么样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闻声看向门口,只见出现身穿笔挺西服蓝眸的高大男人,面容严肃透着焦急,是段砚初的另一位Alpha父亲。
段父看见自己的爱人脸色不好,连忙走到爱人揽上他的肩膀低头问:“发生什么了,太阳怎么会被袭击?!现在怎么样?”
他刚说完就看见病房里头有人正抱着段砚初,表情瞬间黑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阳的脖子被玻璃划伤,严重倒不是很严重,具体情况已经特警队去调查是谁做的,但现在有件更可怕的事,你儿子被Alpha血液标记了。”
“什么?!太阳被Alpha血液标记了?!”
陈予泊身体一僵,他抱着睡得很熟的段砚初,目光落在出现的男人身上,又看了眼他揽着的男人,忽然想起是谁,脑袋有那么一瞬空白。
他们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