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摔成如此,迎来的还是冰凉手铐与谩骂。
“……太可怕了,就是他啊。”
“他的信息素弄死了三十几个Alpha啊!!当场暴毙身亡……太可怕了。”
“那是信息素失控……”
“……真的是无差别攻击,他父亲差点被他弄死了。”
“他得了这种怎么不去死啊,这不是恐怖分子是什么。”
“……跳楼都摔不死他,真是命大。”
“楚骆家族竟然会出现这样突变的基因,真是因他一人抹黑家族荣誉。”
……
‘咔哒’几声,抽血室传来磁控手铐的声响,修长纤细的四肢被铐在床旁的铁栏,并缠上了有几千公斤负重效果的科技约束带。
尽管如此,在极度抗拒的挣扎下手铐竟然也有松动的迹象!
滴滴滴——
墙面液晶屏上的信息素浓度从50,70,100,120……数值不断攀升,监测仪发出急促强烈的警告声响。
“不行,又出现应激反应!监督官!!压着大少爷!打开项圈的电击!!”
仪器声响的频率愈发急促,信息素浓度即将突破极限。
“快!!镇静剂!!!”
“……不行,不够,浓度升得太快了!”
“给他苯磺顺阿曲库铵。”
“……全、全麻吗?”
“嗯。”
被猛烈电击的瞬间,病床上的青年倏然全身绷紧,瞳孔紧缩,剧烈疼痛与应激反应使他出现极度排斥感。单薄的胸膛挺起,修长的颈部绷紧青筋,而项圈底围又开始亮起红色。
他眼眶瞬间红了,顷刻间咬破下唇,血流了出来。
剧烈挣扎的瞬间,针头注入瓷白肤色下的静脉,药效发作,手铐下因挣扎磨红损的手腕戛然而止,指尖轻颤。
“大少爷,放松,不然要受伤了。”
耳畔传来劝诫的声响,只是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太用力了,疼得他奋力想反抗,胳膊也轻而易举被握出红痕。
须臾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放松发沉。
头顶的白织灯很亮,视野迷蒙,隐约可见戴着口罩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晃动,仿佛晃着光怪陆离破碎的回忆。
依稀间,又看见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单薄少年,而脚边是一堆被撕碎的约束带,面前则站着十几个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你跟其他Destroyer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会让群体发生暴动的Destroyer,我们必须抽你的血进行实验。
——只有研制出控制你的药剂才能平息那群人的反抗。
——我会用尽全力保全你,否则他们会把你毁掉的。
……
——太阳,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
炎炎夏日。
精神病院后墙下有一颗参天大树,坐在轮椅上的金发年长男人拿着画本,正设计着项圈款式,侧眸时满目温柔的凝视着蹲在身旁用树枝在泥土上勾勒线条的漂亮少年。
少年穿着格外宽大的病服,他正低着头,柔软的发尾下露出项圈后那截冷白后颈,目光而下的颈部后皆是触目惊心的刀痕。
想让人在上面装饰着什么。
——Lorcan,我们正在经历所罗门式的痛苦,说可怜也不算可怜,与其放弃倒不如接受。
——我们一起钻透月亮,享受痛苦。
……
段砚初垂放在床边的双臂胳膊雪白至极,手铐处的腕部已经被磨损,左右手都被抽着血,抽出的血注入血袋,50ml……100ml……150ml……,针眼处不一会便青肿了。
最终抽血量停在了600ml。
极限数值了。
没有人可以撑得住每个月抽600毫升的血,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用强制手段让段砚初进入安全期,才能顺利取血。
全球因信息素失控者的存在正掀起极端主义者的示威,铺天盖地负面的舆论,在还没有特效药能够帮助失控者卸下项圈时,全球各研究院只能不断研究找到办法,否则失控者也很危险。
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找到能够完全控制携带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的药物。
“停了!迅速打营养素!”宋亦初低沉的嗓音厉声遏制,他看向身旁的安全监督官。
闻宴这才松开手,眸底倒映着病床上彻底沉睡过去的段砚初,手轻轻地拨开他额前被汗浸透的发丝,露出沉睡时依旧带着冷淡侵略性的精致面容。
只有这时的段砚初才看得见他的脆弱,仿佛可以任由人拿捏。
他放出适量的Alpha信息素,俯下身温柔轻哄:“大少爷,有我在,没事了。”
然而,信息素浓度并没有降低。
……
八个小时后——
“才刚醒怎么就要出院,你的麻醉药才刚代谢完。”
“不想呆这里。”
“要伯伯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段砚初弯腰坐上车,看了眼车外担忧看着自己的长辈:“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走了。”
“大少爷,可是你还在安全期,信息素浓度还不稳定,你得需要我。”闻宴见段砚初上车,连忙道。
段砚初看也没看闻宴,神态冷淡:“我不需要你。”说完抬手摁下关门键。
闻宴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
车门缓缓关上,缝隙间,依稀看见那道窗黑色消瘦的身影端坐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四十分钟后,车驶入庄园小镇。
暮色降临。
“汪汪汪——”
段砚初刚走进花园,脚一顿,就看见他粘人的杜宾犬冲他跑了过来。
小狗本只是撒娇,但在扑上来的瞬间,冲击力撞得他脸色煞的一白,胸口闷堵,全身麻醉后的副作用对他来说有些吃不消。
他眼前发黑,腿一软。
“嗷!!!!”
陈予泊刚从训练场那里练完枪,恰好看见这男人站在花园门口,被杜宾犬撞上的瞬间,闭上眼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他瞳孔一缩,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嗷嗷嗷嗷……”小狗驮着背上发沉倒下的主人,着急地冲着陈予泊吼。
陈予泊冲到小狗跟前,从它背上将段砚初翻抱了起来,见这男人浑身发软,闭着眼,脸色非常苍白,是失去血色的苍白,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大少爷?”
掌心触到脸颊柔软冰冷。
“……冷。”
“什么?”陈予泊听到微弱的声音,俯首凑近他唇边。
冰冷的唇瓣蹭过脸颊,吐息的烫夹杂着轻颤,仿佛昨晚的旖旎再次侵袭理智,却又是另一翻内容。
“……冷……”段砚初刚说完,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
陈予泊皱起眉,感觉到怀中一沉,低下头,见段砚初已经在怀里晕了过去,脸色大变察觉不对。
他用臂弯将人轻松横抱起来,疾步走进房子,扬声道:“兰姨!叫医生!!”
第12章 黑皮12
“压住大少爷的手!”
“不要让他咬到自己!”
“不能让他扯项圈!!!”
“没事的少爷,我们深呼吸,放松,没事的。”
“少爷的安全监督官呢?!去打电话!快!!”兰姨意识到情况不太对,着急的声音传呼着。
而此时,四肢被保镖医生压在床上的苍白青年剧烈挣扎着,四个高大男人都压不住的程度。
他瞳孔紧缩,薄唇轻颤,脑袋侧枕着枕头,怔怔地望向窗外的草坪,腥红的影子将锈迹斑斑的过去重新抽出在眼前不断闪现。
——Lorcan,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象征着美丽与脆弱吗?
——因为它会让人产生怜爱的心情,死之前也会奋力地扇动翅膀,太美了。
项圈底围再次泛起红色的光圈,下一秒,微弱的电流声在颈部刺入皮肉。
“……唔!”
本就清瘦的胸膛在剧烈挣扎挺直中勾勒出单薄的线条,身体每一寸都被剧烈痛苦的情绪中弄得僵直,绷紧的下颌,蜷缩时的蝴蝶骨,甚至是颈侧项圈下若隐若现的伤疤。通红湿透的双眸,泪流满面的脆弱,摁压着的胳膊白皙纤细,整个人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却还在奋力挣扎。
“别碰我……”
谁都别想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