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50点还不够吗?
夏星驿内心流泪:可是我已经感觉和李随真够亲近了,再亲近下去,得什么样啊。
这时,他又听到李随真说话了,“夏星驿……你怎么热乎乎的?”
冷冰冰的是死人,啊呸,不想谈死字,撤回撤回。
“热乎乎的才正常吧。”夏星驿道:“你一点都不困吗?”
“不困,反倒还觉得有点……兴奋?”李随真说:“可能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过夜吧,还是跟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咱们之前闹得那么难看,没想到,今天陪我去见我爸的,反倒是你。”李随真轻声说:“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去看我爸。我讨厌感情流露的时候,周围有其他人看着我,不管是谁。但是今天,你和我在一起,我一点没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种……自己的心情能别人分享也不错的感觉。”
50点好感度是触发李随真话匣子按钮了吗?也行,反正这诡异的房间叫人睡不着觉,聊聊天也不错。
夏星驿低声道:“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把我丢在车里,自己去扫墓。”
李随真道:“当然不会了。难道你想把我留在车里,然后自己去看你母亲吗?”
“有这方面的构想。”
“嘿!”李随真拍了夏星驿后背一下,表示抗议。
这一下给夏星驿拍的不满起来,用拳头打了他肩膀一下,还了回来。
“呦呵,想过过招?”李随说完,身体向前一倾,就将夏星驿彻底箍进了怀里,“快说,带不带我去见你妈妈?”
夏星驿被李随真紧紧抱在怀里,胳膊夹在两个身体之间动弹不得,更别说发动攻击了,把手抽出来,但半点也动弹不得,憋的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
“带你去,带你去,快放开我。”
等被李随真放开,夏星驿微微活动了下被箍得生疼的胳膊,越想越不服,尤其还听到对方丝毫不克制的笑声,他不由得气呼呼地说:“哼,你给我等着!”
李随真觉得夏星驿的语气特别逗趣,忍不住有样学样,“哼,你给我等着!”
夏星驿气得脑袋一热,就朝他扑了过去,想骑到他身上,来个居高临下,掌握制空权。结果低估了李随真学习格斗技巧的时间和学费,没等上去,就被反压制了,形势瞬间逆转。
李随真顺手打开了床头灯,饶有兴致地观察夏星驿的表情,摇头叹气,“你说你这是何苦。”
是啊,这是何苦,冲动是魔鬼。但夏星驿不服气的命令,“赶紧给我下去,否则我生气了。”
李随真笑了笑,语调带着点戏谑:“你就不能服个软,说点诸如‘好哥哥,放过我吧’这样的话吗?”
夏星驿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呸,‘好哥哥’?肉麻死了,你这品味真是够烂的。”
李随真的笑意一滞,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冷了下来。
然而,夏星驿并没有看到好感度降低,顿时胆子更大了,挑衅地朝他吐了下舌头:“呸——”
他这一挑衅,李随真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直接伸手去抓他的舌尖。夏星驿眼疾手快地把舌头缩了回去,但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对方揪住了嘴唇。
“有种你再伸出来试试。”李随真的语气低沉,微微带着点压迫感,但手指的动作却并不粗暴,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夏星驿的嘴唇柔软又温热,李随真的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揉了揉,触感细腻,让人舍不得放手。
他的目光逐渐从调侃转为深邃,停留在那片唇瓣上,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
……他曾经亲过这里。
夏星驿看着对方突然沉默发呆,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察觉到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他猛地用力,试图将李随真掀开。
可惜,这一举动不仅没成功,反倒将李随真从恍惚中唤了回来。
夏星驿略显紧张地看着李随真,毕竟他发起癫来,向来是没有铺垫的,那都是突然抽风,他有这方面的前科。
这时,李随真拿开放在夏星驿嘴唇上的手指,突然坏笑了一下,然后就俯身跟夏星驿脸贴脸,还蹭了一下,“没关系,呸就呸吧,哥哥不生星驿的气。”
“卧槽,李随真你要死啊,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床!”夏星驿呲牙咧嘴。
这一幕把李随真乐得直接栽倒到了一边。
夏星驿获得自由,坐起来,给了李随真肩头几拳,“好玩吗?嗯?”
李随真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点头
“那自己乐吧。”夏星驿下地。
李随真一下子警觉起来,“你要去哪里?”
“厕所。”夏星驿感觉莫名其妙,难不成李随真觉得他会大晚上,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独自跑出去吗。
李随真明显松了一口气。
夏星驿走进了卫生间,站在马桶前,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个垂在空中的喷头:它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了呢?
别想,别想,上完厕所,赶紧回去睡觉。
赶紧洗了手,他就迅速撤离了卫生间。
回到房间,看到李随真倚靠着床头,微微皱着眉头,刚才的笑容都不见了。夏星驿有点看不懂,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别告诉我你也感受到这房间的奇怪气息,开始害怕了。
“……我刚才以为你生气了,要扔下我独自回去。”
“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儿。”夏星驿爬上床,躺回自己的位置。
李随真也躺下,在昏暗的床头灯的映照下,凝视着夏星驿,“真神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面对面聊天。不,也可以说,在我爸去世后,我就没想过能和别人谈心。你呢?会和你的朋友,叫什么海源的,像这样聊天吗?”
其实也是没有的。夏星驿撇撇嘴,“他既然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照顾他的情绪,不能什么事都和他说。他父母都在,还有妹妹,家庭幸福,叫他体谅我家庭的难处,对他也挺难的。
如果他感同身受,我不忍心把坏情绪给他,如果他不能,我又何必说。我说了的话,他表现得哀伤不到位,我会不会埋怨他?我对自己没信心,干脆就不说了。所以我妈去世后,我从不和别人聊她。”
李随真颇有感触,“……我也是。那段时间,我甚至看到同学都会想,为什么你们的父母都在,而我就没爸爸了呢。我还试着回忆我爸对我凶的时候,想他的坏处,叫自己不那么想他,结果还是一样。不,是更悲伤了。因为一想到以后连那样的相处也不会再有了,就愈发难过。”
夏星驿愣怔,他太能理解李随真的心情了,因为他也一样。
所以他安静地听李随真继续说:
“你知道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你夏星驿在我眼里都是大恶魔。”
“啊?”夏星驿皱眉,“我哪里像恶魔了?”
“我爸去世,我妈也跑去再婚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剩我一个人了,虽然有我爷爷,但他那段时间也是自顾不暇。我真的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同时又满腔怒火。其实我妈如果在原本的交际圈里找个人嫁了都行,结果却找了你爸,我当时还在上学,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气炸了,觉得什么鬼东西也敢娶我妈。”
夏星驿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和我爸的关系也不好,但你悠着点骂他行不行。”
李随真苦笑道:“那个时候,你爸在我眼里,不是叫夏维浩的个人,而是一个要取代我父亲,妄图和我父亲比肩的家伙。我爸爸只有一个,你凭什么来沾边。现在想想,很奇怪的想法,但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结果呢,我在讨伐他的过程中,遇到了你这个阻碍。真的,那个时候,我觉得你简直是恶魔的化身。我的一切不幸,仿佛都具象化成了你这个人。”
“哈,我何德何能可以当魔王?”
“因为,不夸张地说,你都快成我PTSD了,我每天照镜子看到眼角的伤疤,就会想起你,然后就心闷气短。真的,就是一种心里发堵,心跳较快,有点恶心的感觉……”
“行了,别描述了,知道你那会恨我了。”
“后来终于又碰到你了,其实面试后,我追你出去,当时有个想法,就是直接把你拽进厕所打一顿,一了百了。但是看到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实在是太气了,觉得光打你一顿,不解恨,非得叫你一辈子都记得我不可。
不过,我做那些举动,并不开心,因为没有一个绊子成功了,连最后和你公平决斗没做成,整一个失败。不过,失败了,实在是太好了,否则的话,我们今天就不能在这里聊天了。星驿,你也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行吗?”
“什么想法?”
“比如,你是怎么看我的?”
“怎么看你的?”夏星驿想了想,“那你得说说你是怎么看我的吧?”
“我已经说过了。以前你在我眼里是邪恶的大恶魔夏星驿,现在嘛,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又有趣的家伙。而且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可爱是什么鬼?”
“就是有的时候傻乎乎的,蛮讨人喜欢的。”
“不是,你确定你逻辑没问题吗?聪明伶俐和傻乎乎的,这俩词矛盾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随真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也聊聊我吧。”
夏星驿平躺在床上,看着天棚,“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了。”
“你在我心里……五年前,在电梯里第一次见到穿得跟埃米纳姆似的你……”
“埃米纳姆?”
“别打岔。”夏星驿继续道:“当时就觉得你挺癫的,我当时还在心里骂你得了狂犬病呢。”
李随真忍不住插话,“你这不是对我印象挺深刻的吗,怎么后来还忘了?”
“说句实在话,因我没有资本让自己陷入痛苦的回忆里。所以你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跟其他讨人厌的东西一起丢进了记忆深处,毕竟我还得经营更重要的事。”
“那后来呢?”李随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星驿的眼睛,只觉得哪怕灯光昏暗,他依旧闪闪发光,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你说面试那天啊。”夏星驿不耐烦地拨开李随真的手,回忆着,“长得挺带劲的好人,虽然脾气不太好。”
李随真有点惊喜,笑问:“什么叫长得带劲?”
“反正当初觉得你人还挺好的,毕竟把我录用了。后来嘛,不夸张,我每天见你都要在心里骂你一顿。不过,你很卑鄙,用加薪勾着我,叫我没法辞职,等后来我想辞职,又辞不掉了。唉。”
李随真不解地说:“为什么辞不掉了?当然,我不是说想让你辞职。”
“我舍不得前途和钱。虽然你很讨厌,但是勉强干着呗。”
唉,该死的外星人。
李随真沉默半晌,往对方身边靠了靠,“对不起,为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夏星驿注视他的眼睛,见他眼神专注而真诚,知道他没说假话,想了想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那现在呢,你对我怎么看?”李随真期待地问。
“……我本质上就是个为了生存奔波的人,你给我的补偿,已经消除我对你的怨恨了。”
夏星驿说的是实话,毕竟李随真给他的住宅每平均价都快赶上他年薪了。
如果最恨的时候,李随真落水,他要捡砖头砸他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放下砖头,平静地从河堤走开了。
一听夏星驿不怨恨自己,李随真笑逐颜开,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夏星驿直白地回答:“没有了,就这些。”
李随真不信,还往对方跟前凑,“快说。”
“我困了,睡了。”通过聊天,有效地削减了他的恐惧感,这会感到困倦,已经想睡了。
李随真道:“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惜字如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