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想一直为丰琪效力。”作为一个成立超过三十年,且有数款国民级产品,每年销售额仍蒸蒸日上的企业,夏星驿暂时看不到它有破产的迹象。
李随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夏星驿分不清是得意还是嘲讽。
“既然你想为丰琪长期效力,那么对丰琪的历史应该更了解才是。”李随真道:“正好这里有个机会。”
夏星驿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对方都抛出了“机会”,他不能不接,马上装作积极的样子,“是什么机会?”
“马上就到隆扬市分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纪念日了,你知道隆扬市分公司的历史吧?”
“抱歉,我还不太了解……”实话实说,免得被质问露馅。
“我要给你的就是了解他的机会。在它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上,我要致辞,回顾分公司十年来的成就与发展历程。所以,你好好了解一下,给我写一份致辞。”李随真说着,分出一只手,搭在夏星驿肩膀上,微笑,“记住,别写错别字。”
夏星驿一眼就瞧出这家伙不是在善意的微笑,“……可是,这不该是您秘书的工作吗?我越俎代庖不太好吧。”
李随真收回搭在夏星驿身上的手,语气轻松地说:“本来是他的工作,但是你既然想了解企业,所以我就把这个工作给你了。你能胜任吧,别辜负我的好意。”可能是看出了夏星驿的不满,又补充道:“和上次一样,因为是跨部门协作,所以会再给你发放津贴20%的津贴,就是说你这个月会开140%的薪水。”
好吧,总不会难过去陪酒,写个致辞而已,还蛮划算的。夏星驿立即道:“您信任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我,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
李随真哼了一声,将车停下,说:“你到了。”
夏星驿一瞧,原来已经到了宿舍门口,正欲下车,却被李随真叫住,“等一下。”
夏星驿好奇地回头,就见李随真侧身,正对着他,“你看着我。”
干吗啊,两个大男人没事对视什么。不过,夏星驿还是按照要求做了。
“你发现了没有,我左眼眶这里有一道疤。”
夏星驿经过提醒,定睛一看,果然就见李随真左眼眶的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半月形疤痕,不过,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看见了吗?”李随真追问。
夏星驿点头,心里纳闷,为什么叫我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啊,大男人脸上有点疤不要紧的吧,况且又不显眼,谁会趴你脸上看啊,另外,为什么要和我抱怨,我又不是大夫。
“李总,您是疤痕体质吗?”夏星驿决定适当的装傻。
-68.5(-65.5↓3)
“……”李随真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一句话,“既然到地方了,就赶紧走人!”
妈呀,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夏星驿麻溜下车了。
李随真恶狠狠地剜了夏星驿一眼,才一脚油门走了。
目送他离开的夏星驿害怕他回头,所以强忍着厌恶感,保持淡淡的笑容,直到李随真的完全不见了为止,才竖起中指,骂道:“傻-逼!”
对了,刚才好像那组数字又出现了,还下降了3点,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是外星人,为什么选中自己?夏星驿边琢磨,边往宿舍走,但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本想早点休息的夏星驿,只能打消原本的计划,看起了分公司的大致历史。
他才吃完外卖,就听到微信响个不停,皱着鼻子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李随真发来的资料,足足有五个。
李随真(市场部):这些资料取其重点,都要用上,尤其要强调总部与分公司的一体化合作,指出两者间的紧密合作是公司持续成长的关键。
夏星驿(策划组):是,请问字数?
李随真(市场部):800,明天下班前交给我。
夏星驿(策划组):是。
好在致辞并不难写,第二天午休前,他其实已经写完了,但是他不会提前递交上去,免得显得自己游刃有余。
在下班前的一个小时,他把致辞发给了李随真。
十分钟后,他就收到了来自李随真的消息,竟然特么的还是语音,他直皱眉,咬着牙转成了文字:夏星驿,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立即给我滚过来!
夏星驿早有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地到了李随真的办公室前,敲响了门,听到里面没好气的说,“进来。”
他便推门而入,一进去就见一个纸团滚到了他脚下。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东西!”李随真站在桌子,双臂交叠放在胸前,瞪着他说。
他弯腰捡起,打开一看,见是打印出来的致辞。
“总监,怎么……”一抬头,就见李随真竟然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大意了,忘了办公室铺着地毯,丫走路没动静的。
夏星驿心里一紧,面对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李随真冷笑,紧跟了半步,“你躲什么?”
夏星驿忙说起了正题,“我看到致辞里的这句话画了红线,有什么问题吗?‘在此,我代表总部向分公司全体员工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和最诚挚(zhì)的祝贺!你们用不懈(xiè)的努力和创新的精神……’”
李随真一把抓过夏星驿工牌的挂绳,把他提溜到自己跟前,阴恻恻地问:“你是故意的吧?恶心谁呢?为什么要标拼音?以为我会读白字?”
哦呵,被你发现了。与此同时,眼前又飘过一排数字:-69(-68.5↓0.5)。
又出现了又出现了,根据以往出现的场合,夏星驿摸出了点规律,那就是每次出现,李随真都在场。
难道这数字是……
第16章
李随真见夏星驿呆呆地看他,并不说话,生气的又抻了下挂绳,“装什么傻?”
夏星驿回过神来,解释道:“对不起。因为这份稿子要作为您的致辞稿,我太过谨慎了。害怕您叫我朗读演示,于是之前考普通话证书留下的毛病犯了,给一些字标注了读音。但我交稿时忘记删除这些标注了,这是我的工作疏忽。我这就重新整理一份干净的稿子交给您。”
他给致辞标注拼音,故意显得不专业,免得李随真再给他布置写稿的任务,但是李随真的反应激烈程度超过他的预料,所以才不得不找个借口“脱罪。”
“看起来,你早就想好怎么应付我了。”李随真的口吻依然认定夏星驿是个故意犯。
“不是,真的不是,您误会我了。”夏星驿的慌乱并不完全是装的,因为李随真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揪着他的挂绳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李随真细细品味了夏星驿的表情,心里顺畅了许多,松开了他的挂绳,转身回到了座位上,但语气没有丝毫好转,“除了这个之外,瞧瞧你写的致辞,像话吗?我昨天怎么说的?要详细陈述分公司的历史,结果,你用几句话就概括了?有些数据也没用上。”
致辞是八百字,不是八千字!除了分公司历史,你特么不是还得写其他内容吗?
不重要的地方啰里吧嗦的,剩下的论述和总公司的关系,还有激励员工,展望未来等重要内容,难道要写你坟头上吗?!
夏星驿心里骂娘,嘴上则平静地回答:“是我没做好。我原本以为分公司的历史只是为了下面陈述和总公司的关系做铺垫,所以就做了删减。我这就按照您的要求进行修改。”
李随真听罢,哼道:“你就是这样,交代任务的时候你不听,等训你的时候,你就摆出一副任劳任怨的可怜样子,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夏星驿配合地说:“不,是我没达到您的要求。”
“回去吧,好好写,下班前把改好的给我。”
夏星驿退出了李随真的办公室,要不是因为走廊有监控,非得对着墙壁踹两脚。他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了座位上,按照李随真的要求进行修改,赶在下班前把修改版给他发过去了。
五分钟后,李随真的消息就到了:不是告诉你写800字吗?这都870个字了,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达到!立即给我过来!
夏星驿见其他人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他还得去见李随真,绝望地直闭眼。
走出办公区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周嘉宸。
周嘉宸对夏星驿的处境毫不知情,满怀期待地说:“我发现一家湘菜馆……”
夏星驿摆手,“我去不了,这几天都得加班。”
“加班也不差吃饭这会工夫吧。”
“不行,有催命鬼。”夏星驿说:“我真没法和你吃饭,你找别人吧,别也等我了。”说着疾步朝李随真的办公室走去。
和夏星驿预料的一样,李随真把他叫到办公室后,训的话跟在软件里的一模一样,就是不满字数超标了。
夏星驿算是知道了,这王八蛋就是折腾他玩呢。
真是日了狗了,他是不是上辈子挖李随真家祖坟了?
终于在夏星驿因为“格式不规范,整体排版太随意。”“情感表达不够真挚,像是在写报告而不是致辞。”“对公司未来的展望也太过肤浅”等等理由返工数遍,再看致辞两个字都快呕吐的时候。
李随真挑挑眉,轻描淡写地说:“这次写得不错,就这样吧。”
夏星驿语气疲惫地说:“您满意就好。”
“你看起来很累?”
听听这明知故问的欠揍语气,夏星驿努力保持微笑,“还好,通过这次任务,我也得到了锻炼。”
李随真边听边点头,似在赞同,“这几天辛苦你了,改了这么多稿。你知道的,咱们丰琪一贯优待员工,尤其是有杰出贡献的员工。所以,鉴于你的突出贡献,这一次,分公司庆典,我决定带上你一起去。”
夏星驿闻言,辛苦维持的表情管理顷刻崩塌。
谁他妈想和你出差啊!
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李随真的轻笑声,再抬头,发现这家伙正在努力压抑上翘的嘴角,显然正因为他的破防而幸灾乐祸。
-67.5(-69↑1.5)
眼前再次闪过了数字,这一次,夏星驿可以肯定,这组数字绝对和李随真相关,它极有可能表示的是李随真和他夏星驿相处时的心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此时显示的-67.5的数字,说明李随真那是相当讨厌他。
巧了,他也一样,见他就烦。
不过,他为什么会有这项技能?老天看他太惨了,给他一个观察孽畜上司的晴雨表吗?
这时,李随真清了清嗓子,“你不用摆出那副表情,能跟我去参加分公司的周年庆典,是你的荣幸。这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随行的都是各个部门的经理和团队代表。你想想,你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根本不想有好不好?!夏星驿努力找回对表情的控制,虚笑道:“谢谢您的抬举,但是我是觉得我应该推辞。策划组的本职工作,我还没有完成。而且,就像你说的,以我的资历并不配出现在这次行程中。”
李随真反倒越发来劲儿了,“首先你们策划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身为组长,如果你能很好地调动组员的积极性,即使你不在,他们也能保证完成工作。其次,我让你随行,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虽然谦虚是美德,但是我认为欣然接受属于你的嘉奖,也是一种诚实美德。最后,至于资历,我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同行,那么你就有资格同行。”
言下之意,少废话,叫你来你就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得到总监您的青睐?自从我入职以来,我得到了太多不属于我的机会。”最后两个字咬字极重。
这次出差不用说,也绝对不会是好事。
“是呀,为什么呢?”李随真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了桌子边缘,目光充满玩味地看着夏星驿。
夏星驿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李随真在他面前是不维护形象的,说脏话,拍桌子,甚至现在,把腿随便放在办公桌上。
按照道理,以权压人的时候,都得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清高权威姿态,以示和粗鄙的下位者的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