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据说清鸿剑尊二十三岁已经元婴大圆满,这才是真正的天才,我当然不能和剑尊大人相提并论。”
丘宿鱼越说越心虚,总有种王婆卖瓜的感觉,忍不住又清了清嗓子,“师弟别难过,四灵根毕竟有局限性,不是你的问题,你在我心里悟性极高,只要持之以恒,总有一天能见到曙光。”
丘宿鱼唠叨了一大堆,发现没人回应,猛地转头,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累闭上了眼,手里还握着小撮野草,要掉不掉。
“就这么坐着睡着了?”丘宿鱼嘀咕着,起身走过去,快要走近时,少年身躯一歪慢慢要倒下,他眼疾手快过去将其腰背揽住。
才十六岁的少年,身躯纤薄,靠在他怀里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仿佛一捏就能轻易碎掉的玉。
丘宿鱼瞥见他因为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胸膛,想了想,脱下外袍铺在药田埂上,将少年放在上面躺着,从他储物袋里拿出火炎珠塞进怀里保暖。
完事后,他回到田边重新干活,后来觉得里衣碍事索性也都脱了,露出一身健硕的古铜色胸肌,然后开始专注给药田除草。
银月清辉一泻千里,同药田的东海明珠光线交织,在天境峰后山熠熠生芒。
丘宿鱼边除草边嘀咕,“清鸿这人也真是,干脆把人家带回玉髓峰收为徒弟不就好了,说什么因果未到,啧……”
害得他这会儿徒手拔草不许使法术,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丘宿鱼忙活了大半夜,直至天边晨光熹微时分,总算是把药田所有杂草除净,而后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看向熟睡多时的聂更阑。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将少年双腿架在小臂上,将他整个拦腰抱起,顺手将地上的外袍拾起披在肩头。
“住在无名小院?”
丘宿鱼记得聂更阑提过一句,于是抱着人慢慢出了药田往北走。
才靠近秋悦居,他便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适的气味弥漫鼻间。
丘宿鱼是分神所化,对本体的记忆其实感知并没这么强烈,可这股气味依旧浓烈腥臭令他眉头直皱。
他神识一扫,遽然发现秋悦居上方有视线悄然蛰伏,于是给自己弄了个隐身结界,面不改色直接往无名小院而去。
秋悦居内,独孤真君视线在上半身裸露的青年身上流连不去,看到他和少年一同消失,便隐去了监视的法术痕迹。
……
聂更阑毫无知觉,脑袋歪在青年健硕宽阔的胸膛,手脚软绵垂下悬空,随着青年走路而微微摆动。他面颊贴着古铜色的胸肌,偶尔脑袋偏了,会被一只大手扶着扳回来。
直到被抱着进入正屋放在床上,聂更阑都没醒来。
实在是疲累到了极致。
丘宿鱼把人放下躺好,盖上被子。
瞥见少年安静的睡颜,他将那只落在被子外的纤细手臂捉起,啧了两声,“什么反应也没有,呕吐恶心起红疹,看来是心理作用了。”
他将那只手放下,嘀咕道:“还是太瘦,看来得多补补,增加训练强度。”
这时,睡梦中的聂更阑忽然翻了个身,几乎半个身子要跨出床外掉到地上。
丘宿鱼扬起眉毛,略一思索,捏起他的腰和胳膊将人往里推了推,重新盖好被子,自己使了个清洗术而后上床,在床沿坐下盘腿打坐入定。
……
聂更阑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无数双手包围,无路可退,四面八方都是桀桀的笑声,闻之令人胆战心惊。
“来吧小美人,到小爷怀里。”
“今夜保准让你舒服,跟小爷走怎么样?”
“小美人身上都是香的,让本少爷闻闻,嗯!果然是个极品,雏儿的香味我光是闻着就能当一夜七次郎,值了!”
聂更阑双目迅速泛红,胃里作呕,急急拨开围堵的人群要逃,却不期然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
“嗯……”
聂更阑捂着额头猛地从梦中惊醒,一看,床沿坐着一个脊背裸露的人,他方才撞上的便是这人的脊背。
这触感,居然是硬邦邦的。
怪不得梦里的他被撞得红了眼眶。
而这人不是丘宿鱼又是谁?
聂更阑混沌的思绪终于清晰,一惊,急速抱着被子往床里退去。
那堵宽肩慢慢转了过来。
丘宿鱼摸了摸被撞到的腰背,咧嘴开始抱怨,“师弟,被撞的人是我,你倒像是被迫害的那个,弄得我极其冤枉。”
聂更阑太阳穴青筋突突地跳,嗓音尖利得不像自己的声音,“你为何会赤身裸体在我床上!”
丘宿鱼低头看一眼自己,“啊”了一声,“元婴境的修士不惧冷热,我抱你回来便直接入定了没想这么多,等着,我这就把衣服穿上。”
聂更阑太阳穴更疼了,似乎难以相信丘宿鱼说了什么,深呼吸一口气。
“你说你把我抱回来的?”
“对啊,你累得睡着了,师兄好心把你抱了回来,不用太感谢我。”丘宿鱼眨眨眼。
聂更阑正要怄火,只听这人不紧不慢又道:“该碰的不该碰的我都摸了一遍,你发火也没用,淡定些,师弟。”
“你、你说什么?”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色骤变之余勃然大怒,火气噌噌暴涨。
“丘宿鱼,你找死!”
伴随着一声大叫,少年拼着全身力气扑过来,本打算掐丘宿鱼脖子,然而他忘了双手疼痛无力的状况,人还没到就已经摔在床上。
屋里传来丘宿鱼的轻笑。
“师弟何必动怒,师兄不过是开了一句玩笑。”
“哎呀,你看看你,不过是说句摸了一遍,你这身上又……”
聂更阑蓦地扒开袖口,只见胳膊上密密麻麻泛起了触目惊心的红疹,一摸脸上,也全都是。
他眼眶泛起一层水雾,恶狠狠瞪向戏弄自己的人。
丘宿鱼满脸是笑,“至少有一点你现在该明白了,对于□□触碰的恶心反应,完全是心理作祟的结果。”
“在你睡着时,我抱你触碰过你的手,你的身体也贴着我的胸口,但当时你毫无反应,如今我只不过说句摸了个遍,你反应却如此惊天动地。”
“师弟是聪明人,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聂更阑神情呆滞,双手无力垂落到床上。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苦笑出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可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能有什么办法?”
丘宿鱼:“你只是困在某地太久生了魔障。”
“跟我来。”
聂更阑只听到这么一句,架子上的衣袍自动飞向他穿上,而后被丘宿鱼裹挟着飞出小院,又急速飞出了天境峰。
妙音峰,竹林。
竹叶萧疏,满地落叶寂然。
聂更阑被丘宿鱼放到地上,还不等站稳,后者一挥手,眼前的场景霎时变化无穷。
无数个画面在飞快切换,最后停留下来的情景,直接让聂更阑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在他眼前,四周荒凉无垠,遍地是砂砾,无数枯骨林立其中,黑云当空笼罩,气氛阴沉压抑。
好似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枯骨冢。
聂更阑还未从这惊悚的场景中回过神,一转头,就看到一具较为崭新的人骨立在眼前,那骷髅头嘴部骨架一张一合,发出丘宿鱼的声音。
“师弟。”
聂更阑惊得睁圆瞳孔,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阴云密布,以及眼前的这具站立的人骨。
“丘宿鱼?”
骷髅点点头,朝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要伸手来抓住他。
聂更阑一颗心提起,再次警惕后退。
骷髅丘宿鱼:“你怕什么,再怕,还能有□□害怕?”
聂更阑一想也是,便不再动弹。
骷髅丘宿鱼于是伸出白骨手臂拉起聂更阑往那些站立的枯骨走去,“摸摸这个。”
聂更阑看一眼丘宿鱼。
“没毒,放心。”
聂更阑便把手放了上去。
“什么感觉?”
“硬,冰凉。”
“很好,恶心么,难受么?”
“不。”
骷髅丘宿鱼点点头,随即将一具远处的枯骨召唤而来。
聂更阑眼睁睁看着那枯骨飞至面前,朝他诡异森然伸出一只骨架来。
“啪嗒。”
骨架瞬间搭在了他肩上,还蹭了蹭。
骷髅丘宿鱼:“可有难受的感觉?”
聂更阑看着人骨在用骨架碰触自己,缓缓摇了摇头,“不。”
这不过是一具枯骨架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骷髅丘宿鱼颔首,“很好,那么,我呢?”
说罢,他伸出自己的骨架手臂,放在了聂更阑腰间。
后者不禁翻了个白眼,把那只骨架子甩了开来,“骨架对我没有影响,一开始害怕是因为对鬼神的畏惧,明白过来它们仅仅是一副骨头后,也就不怕了。”
“再怕,也怕不过活生生的人。”
骷髅丘宿鱼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悟到了什么?”
聂更阑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