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风大刺骨,但因了这颗珠子,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聂更阑从仙鹤背上跳下,正要问他们到底是去竹林还是仙音台,就见丘宿鱼瞬移到他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怀里抢走了火炎珠。
聂更阑瞬间被透心的寒意侵袭,寒风从衣袍的各个缝隙钻入,冷得让人缩了缩脖子。
“师兄!”
聂更阑不满出声抗议,手一伸就要抢回珠子。
丘宿鱼踮起脚将手举高,嘴里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聂更阑见状停下动作,沉着脸问:“你今日抢师弟东西又算是哪个性子?”
丘宿鱼掂着火炎珠,一下一下抛往空中,笑意吟吟:“你喜欢什么性子,我可以为你固定为其中一种。”
“……”
聂更阑头一次想对一个翻白眼,这人大概就是丘宿鱼了。
不过想想对方已经同他解释过分神不可控之事,似乎也不能过于苛责对方。
思及此,聂更阑出其不意蓦地跳起来,双手一拦就要抢回火炎珠。
这一动,他脸上的疤痕适时发作,也跟着蠕动了几下,聂更阑登时惊呼出声,重蹈覆辙人狠狠扑到了丘宿鱼身上。
后者显然没想到这种事会连续两天发生,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上方的枝头传来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大清早你们在做这种苟且之事——啊,叽叽!”
“嘭!”
树上的灌灌因为笑得太猖狂,肥硕的身躯没站稳整个从树上坠落,恰好把想爬起来的聂更阑压了回去。
“唔!”
第43章
聂更阑原本有机会就地滚到一旁闪避, 然而脊背被庞大的灌灌一屁股坐下来,直接把他压得整个人趴到了丘宿鱼身上。
“……唔。”尽管有肉垫,聂更阑依旧摔得浑身疼, 他顾不得自己在谁的怀里,一瞬间只觉得眼冒金星, 不知今夕何夕。
丘宿鱼昨日才被扑倒,今天再来一次, 不禁眨了眨眼睛。
他能感觉到喉结被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贴着。触感说不上来的奇异, 酥酥痒痒,很软。少年的体重也很轻,趴在他身上仿若无物似云朵,软绵绵的。
少年还晕乎乎爬不起来时,丘宿鱼饶有兴趣地伸手捏了捏他脸颊的软肉, “师弟, 你在勾引我么?”
晕乎乎的聂更阑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唇贴在了哪,耳根爆红急忙想起身, 无奈灌鸟还压在他身上,他只能勉强抬起脑袋吃力反驳:“谁、谁勾引你……”
“你啊, 从昨日到现在, 两次,”丘宿鱼身体后仰双手抱着后脑, 笑容意味不明,“难道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么?”
聂更阑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恨不得一掌将他拍进土里, “你明知道,那是火麒麟在作怪!”
“哦,是么?你脸上这道疤……唔, 我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聂更阑忍无可忍推了这人一把:“能不能先起来?”
他最气的一点是,这人虽然毫无绮念歹意,但就是喜欢逗他。
实在恶劣之极。
丘宿鱼哦了一声,“师弟,那你倒是先起来,我被你压着如何动?”
聂更阑:“……”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这时,上方传来一道受不了的抗议:“喂,你们两个居然胆敢在本鸟面前卿卿我我,当我不存在吗?”
聂更阑瞬间脸黑,阴恻恻咬牙:“谁卿卿我我?”
灌灌还没回答,丘宿鱼先有了动作,扬起手似乎要摸聂更阑的脑袋。
聂更阑心一沉,头皮发麻就要躲开:“别碰我——”
还未说完,他就感到自己后脖颈被捏住整个人凌空飞起,同时传来灌灌气急败坏的大叫。
“喂,你们把本鸟掀翻倒是把我扶起来啊啊啊啊,我翻不过来了!!!”
聂更阑听到丘宿鱼懒洋洋的声音在空中传来:“你太胖,该减肥了。”
“你才减肥,你才胖!”
被带着飞到半空的聂更阑听到灌灌恼羞成怒叫出这么一句后,彻底被丘宿鱼拎着加速前进往仙音台而去。
聂更阑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领口有风一直往里灌,且飞行速度过快,他甚至来不及抗议,人已经被带到了仙音台附近一处飞瀑下面。
聂更阑被提着放下地面,不等喘一口气,丘宿鱼已经笑嘻嘻再次把他拎起来,“师弟,你方才该不会以为我要摸你脑袋吧?”
聂更阑一个少年被师兄像小鸡崽似的提溜在空中,恼得手脚并用往他胸口踹,然而这点儿如棉花般的力道在丘宿鱼面前就像小打小闹的调情,压根没有威慑力。
丘宿鱼轻轻松松擒住少年作乱的两只手,哂笑出声:“师弟,少自作多情了!”
话落,他将少年直直扔到了飞瀑里。
“哗啦啦!”
聂更阑从头到尾被浇得透心凉,在这寒冷的温度中无异于被雪水浇灌,冷得彻底而刺骨。
“你发什么疯——”聂更阑恼怒得要大叫,却发现被飞瀑冲击得根本发不出声音,也睁不开眼睛。
他当即要拔脚冲出瀑布。
“不准出来!”丘宿鱼的声音再次传来,透着一丝冷厉。
他将方才抢过来的火炎珠嗖的一声扔过去,准确无误落到聂更阑怀里,“揣着这个,还有,接住剑。”
聂更阑得到火炎珠,浑身顿时被巨大的暖意包裹,连带着飞瀑的水也包含了一丝暖意。
他眼皮子被水冲刷得无法睁眼,从眼缝中看到剑飞来,下意识接住了剑。
丘宿鱼的声音再次传来:“每日在飞瀑里挥剑三千下,活动后的筋骨和血液流通能让四灵根更易吸收灵气。多灵根吸收灵气困难,只有这个办法能稍微改善,想修炼,就按我说的做。”
聂更阑被飞瀑冲得说不出话,只是在心里大叫,“三千下!”
他甚至连让剑在飞瀑里举起来都做不到!
聂更阑咬牙,艰难地试图把剑往上举,而水瀑一直与之抗击,过重的力道将抬起的剑身往下压。
不过一会儿,他的小臂和胳膊已经开始隐隐发酸。
太艰难。
在凡界的绿苑时他从未吃过干体力活的苦,即便有也是偶尔被老鸨惩处,因此从小便是一副单薄的身材。如今乍然加强锻炼力度,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聂更阑咬紧牙关,撑着剑抵抗水流,极其缓慢地往上举起剑……
相比起不能吸收灵气修炼的痛,他愿意进行这样的训练。
可是,这未免也太苦了。
不到半炷香时间,聂更阑的手臂已经像灌了铁铅一般沉,他手脚在水里发抖,举着的剑也开始拿不稳。
正当举步维艰时,哗啦一声,他上半身的衣服突然被隔空剥落飞了出去落在大石上。火炎珠缩小到他发髻上嵌入银冠,稳稳待着。
聂更阑一惊,手里的剑差点掉落水潭。
丘宿鱼语气十分松快:“衣袍打湿会过重增加负担,脱了比较好。”
“你!”
聂更阑怒而咬牙。他从未在男子面前裸过□□,此刻突如其来的暴露身躯让他身体为之一颤,羞得以手遮在面前,脸和耳根也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既羞,又恼。
丘宿鱼叼着灵草懒洋洋躺在大石上:“我有的你也有,害臊做什么?不然我也脱了一块在这陪你?”
“不必!”
聂更阑察觉出这人并无恶意,于是咬牙忍着羞耻慢慢放下遮住胸前的手,重新开始艰难地挥剑。
丘宿鱼姿态闲适:“坚持住啊师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开始是辛苦,之后便轻松了。”
不过,毕竟是第一日。
他没期望少年能坚持太久。
果不其然,半炷香过后不久,少年脸色煞白,再也坚持不住从水瀑里跌了出来,剑“当啷”一声掉在山石丛里。
丘宿鱼扔下嘴里的灵草,隔空一道灵力打过去将少年吸到自己身边。
聂更阑此刻发髻全被水流打散,那颗火炎珠无处安放已经被他叼在嘴里。他两边手臂轮换挥剑早已胀痛发酸发麻,没有力气再做任何动作,只能任由丘宿鱼把自己抱到巨石旁靠坐好。
丘宿鱼要给他施一个烘干术,视线却忍不住停留了几息,定定打量靠在巨石旁的人。
少年一头青丝如瀑散乱,因为淋了水,水珠从白皙的脸颊一路滚落至脖颈,又顺着精细的锁骨往下滴落。
洇过水的胸膛,那两瓣花蕊也就格外嫣红。
丘宿鱼不过多看了几眼,聂更阑已经迅速察觉,脸爆红之下费劲地抬起双手捂住胸口,“你往哪看!”
“嘿嘿。”
丘宿鱼讪笑两声,直白道:“师弟,不是师兄多舌,若没有这道疤痕你确实是个美人”
“当然,现在也很美。”
而后,他忙着把湿透的衣袍拿过来施了烘干术,又将聂更阑的头发以及全身再烘干一次,也就没注意到聂更阑呆愣在原地。
聂更阑从未被人如此坦率而毫无绮念地称赞过美这个字。
美,玉容仙姿,清雅绝伦等等字眼,是那些带有浑身醺臭的男人加诸在他身上的欲念。
对于过去的聂更阑而言,无异于是一个紧箍咒。
他意识到容貌带来的困扰后,在聂家庄终于下定决心寻求法子毁掉脸,以求能顺利踏上修仙大道。
但就在方才,他听到了十六年人生中最为真诚的一句赞赏。
这时,丘宿鱼伸手在聂更阑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穿上衣服,省得待会儿脸红又怪我盯着你看。”
聂更阑迅速回神,生出的一丁点动容因为这人的唠叨迅速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