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那边这时有人在嘀咕:“也真是可笑,小乞丐抱小倌的大腿,也不怕被染病,想想都瘆得慌……”
“哎,不过看小乞丐在他旁边睡了一夜似乎没出事,我们要不要……”
“得了吧,就算他没病,就不怕他大半夜爬起来对你动手动脚?我可没有龙阳之癖,他要是摸我,我估计会恨不得悬梁自尽吧。”
“哈哈哈哈,岳道友,你说话可真是幽默风趣。”
许田田掀开被子倏地站起来,对那些嗤嗤发笑的人怒目而视:“你们说够了没?!”
“哟哟,小乞丐这是急着维护饲主,生怕没人养啊?”那些人嘻嘻哈哈嘲笑,“小乞丐,你用着小倌伺候男人得来的灵石,能心安理得么?”
“也不知道啊,那是小倌被多少个男人上过才换来的钱,在杳鹤城时就听说他们逛街买丹药符篆小倌都是买双份,小乞丐也有一份呢!”
“哗啦!”
许田田再也忍受不了,踩了一脚床铺直接跳下床,发出的动静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狗东西,小爷我要把你们都打趴下,看你们这张嘴还胡说!”
许田田张牙舞爪要冲过去,衣角却被人扯住。
回头一看,是聂更阑。
许田田怒不可遏:“别拦着我,我不会把他们打死,放心吧!”
聂更阑虽然面有愠色,却是摇头:“打架的话。”
“算我一个。”
幼时他也曾有一段时日做过乞丐,但为了保住吃食从来都是忍气吞声,而进了绿苑后一直被老鸨和护院镇压,就更没有了。
许田田愣住,本以为聂更阑要阻拦,没想到他即便受着伤还要和他一块打架,可见他有多生气。
怒气像忽然被浇了盆冷水,迅速熄灭。
“算了。”
他走回去,对聂更阑摇头:“不与傻瓜论长短,咱们三日后还要拜师,先拜师了再说!”
聂更阑原本打算陪他放纵一次,毕竟,是自己连累了他。被许田田一劝后,聂更阑也迅速冷静下来,阴沉沉地盯着那些人。
张涛嘲笑:“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拜师,你们这话是否说得太早了?哈哈哈哈!”
岳道友附和:“没错,我听说这小倌可是个四灵根的废物,最多也就做个洒扫的外门弟子,还想拜师,呵,简直痴人做梦!”
旁边的弟子大笑:“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真是会做白日梦!”
许田田拍拍聂更阑的被子,低声道:“忍一忍,等过了这几天再说?如果你实在忍不了,我可以陪你和他们干到底。”
聂更阑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他一个人出事不要紧,但不想连累许田田被执事堂责罚。毕竟这踏入仙门的资格实在来之不易。
于是两人盖好被子一同躺下。
在许田田的解释下,聂更阑才明白,白日里周炎带着汪淼淼来过,大肆宣扬了他在凡界的出身经历。
这之后,张涛他们足足在背后议论了聂更阑和许田田一整日。
聂更阑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眼眶慢慢冒出许多红血丝。
许田田以为他气昏了头,扯了扯他的被子,“莫气莫气,就把他们都当做时一只只胡言乱语的大萝卜就成。”
“是我连累了你,”聂更阑出声,“我是小倌是事实,却拖累你一块被嘲笑。”
许田田:“你说什么呢,谁也不想生来就当那伺候人的玩意儿,难道我一出生就乐意做乞丐吗?你记住,这并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聂更阑眼眶忽然涌上热意,偏头定定地看着许田田。
因为怕聂更阑不适应,许田田是隔着一个铺位躺下的,不过两人挨得也极尽。
这意味着,许田田没有因为旁人揣测的“脏”、“不干净”而嫌弃自己。
许田田嘴唇又动了动:“别管他们怎么嘴碎,就当听不到,休息吧,你身上还有伤。”
说完,他给聂更阑递了两团东西。
聂更阑看了过去。
是两团棉花。
第21章
***
聂更阑这一觉睡得尚且算踏实。
他的伤势在丹药的作用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用许田田的话来说,那可是花了十枚中品灵石买的回春丹,疗效那肯定是没话说.
许田田便寻思和他出去在清竹阁四周逛逛。商定好后,两人还在穿衣,就看到张涛和几个人喜气洋洋进来了,眼神里还带点玩味,“聂小倌,聂头牌,外面有个姑娘点你,这单生意你要不要接啊?”
许田田气得暴起,“张涛,大早上你们就嘴臭!是不是找死!信不信我去告诉安师兄!”
张涛笑容极其猥琐:“我说的没错啊,确实有个姑娘找聂小倌。”他挤眉弄眼朝身后看了过去。
“你、你们在说什么?”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从张涛等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少女。
聂更阑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这时看清来人面容,不禁感到愕然。
这不是被家人阻挠修仙的那位姑娘,许盼娣?她出现在此处,说明已经通过了灵音宗的弟子大比。
聂更阑沉郁的心情顿时舒缓不少,至少,能证明当时他的举动是正确的。
而此时,许盼娣因为张涛的调侃不知所措地打量聂更阑和许田田。他们两人正在穿衣服,此刻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凌乱,结合方才张涛的嘲讽,确实容易惹人生疑。
张涛嘻嘻笑道:“你不知道吗姑娘?这位救过你的之前在凡界可是个小倌,你可要问清楚了,见他一面到底收不收钱?”
许盼娣瞪大了眼睛。
一个枕头骤然飞过来砸向张涛。
张涛敏捷地抓住,神色揶揄地凑近闻了闻:“许田田,你枕头靠近聂小倌,让我嗅嗅看上边儿到底有没有他用的脂粉香气?嗯……好像没有呢。”
许田田气急败坏又要再砸,许盼娣急忙制止。
“你们别吵了,我、我今天是来感谢恩公的。”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聂更阑恭敬地行了一礼,“谢、谢谢聂道友那日在广场上的相助之恩。”
聂更阑摇头:“没有我你也能参加笔试的,许姑娘,恭喜你通过比试进入宗门。”
许盼娣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饱含感激之意。
“哟哟哟,聂小倌人这是刚进宗门就虏获了姑娘的芳心,不简单哪?许盼娣,我可告诉你他只喜欢男人,你趁早打消其他念头,别白费力气了。”
许盼娣脸瞬间通红,“你们别胡说!”
说罢,她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张涛等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许田田大吼:“趁小爷发火之前,张涛你个孙子最好滚出去!”
没想到张涛真的带人从善如流出去了,“好好,我们可不是那不识趣的人,就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
……
聂更阑和许田田去了清竹阁后面的膳堂吃早饭。路上,许田田忍不住用担忧地目光瞟了聂更阑好几次。
聂更阑察觉后,只是道:“我已经习惯了,没事,如今还未拜师,能忍则忍。”
许田田只能暗暗叹气。
聂更阑和许田田在膳堂找了地方坐下,边喝粥边吃馒头,再配上小菜,虽是灵谷灵植做的,倒也比昨夜聂更阑喝的豆腐白菜粥能下咽。
四周有不少过来吃早饭的弟子,大都是这次刚通过大选的弟子。
许田田忽然指向膳堂大门方向:“你看,他们是这次比试的第一名第二名,分别是流月大陆东南边的君家和慕容家,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
聂更阑偏头看过去,只见龙章凤姿的一少女一少年并肩步入膳堂。少女气质清雅不俗,少年则玉树临风公子翩翩。
许田田低声八卦:“听说君家和慕容家是世交,就如同西南地域你们聂家、周家邢家和徐家一样,而且嘛,这君姑娘和慕容公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据说将来也是要结为道侣的。两家强强联合,倒也正常。”
君杳然和慕容证雪一进来确实光芒万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一时间议论他们的饭桌不在少数。
这时,聂更阑和许田田看到张琥珀和魏禧他们,许田田正要打招呼,魏禧却拉了拉张琥珀说了几句什么,张琥珀神色尴尬地看了眼这边,扭头和张琥珀走掉了。
许田田哼了一声:“这个张琥珀和魏禧真是……”
“随他们,”聂更阑声音沉沉,“与谁交好是个人自由。”
“你看得真开。”
聂更阑唇角扯了扯浮起一抹苦笑。
像他这种出身,即便形单影只都是正常。可现在有许田田肯跟他作伴,也算是他人生旅途上的一件幸事。
在聂家时望舒老人就告诫过他,修仙路上注定要一人承受孤独,属于自己的道,只有自己能走下去,没人能永远陪着自己。
在短暂路途中给自己带来力量和慰藉的,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聂道友,许道友。”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是许盼娣。她正和一个同伴端着饭盘,微笑地看着两人。
聂更阑和许田田相视一眼。
许盼娣:“我就是路过看到你们打个招呼,我和小茹去用饭了。”
许田田:“好,许道友请便。”
许盼娣和同伴走后,许田田道:“还以为她被气走之后不愿搭理我们了,没想到是个有勇气有主见的姑娘。看来她能偷偷跟在弟弟背后不远千里到灵音宗参加大选,也是有一定心性和魄力的。”
两人吃着早饭,默默听着四周的话题逐渐从君杳然和慕容证雪身上转移,开始聊到这次大选过后的拜师。
“哎你们知道么,听师兄透露,说玉髓峰的那位这次似乎也要收徒呢!”
“你是说清鸿剑尊?!那位一剑平万象,剑气横扫流月大陆的清鸿剑尊!天啊,听说剑尊当年被几大宗门围剿将诸多大能重伤而面不改色,若不是那些宗门手握神器,恐怕他们根本困不住剑尊。”
“你是说当年劫虚神器那事儿?”
“就是劫虚神器,不过自打那次风波过后,各宗门和世家已经不敢低看清鸿剑尊了,也就是因为双方元气大损养伤多年,所以到如今都相安无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