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田田自储物袋里祭出飞舟,“上来,我们可以在飞舟上打坐恢复灵力。”
他们迅速登上飞舟,用灵石驱动飞舟行驶后,轮番进入舱房打坐调息。
飞舟行驶速度远比飞剑快,再加之又是豪华的高阶品级飞舟,才过去半个时辰已经行驶出了百里开外。
一个时辰后,两人的灵力恢复了个差不多。
聂更阑站在甲板上,神色沉沉俯瞰着下方的云海和延绵不绝的山峦。
许田田走到他身旁,“我用了上品灵石,眼下飞舟的速度是最快的,再过几个时辰,应当就能到达鬼域。”
“谢谢。”聂更阑忽然出声。
许田田摇摇头:“谢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
他看出聂更阑心不在焉,想拍拍他胳膊,最终还是放下手回了船舱,让他一个人安静待着。
四个时辰后,飞舟终于行驶到流月大陆的西边。
“就快到了,”许田田望着下方一望无尽的森林,忽然有些紧张,“我还从未到过鬼域,里面都是什么情形,和阴曹地府有何不同?”
聂更阑一头发丝在风中乱舞,回忆起母亲的魂魄站在鬼汤黄泉街头的情景,压下眼睛的酸涩,“鬼域,对无处可去的魂魄而言,是个——”
“哗啦。”
船身忽然传来剧烈的晃动。
许田田手捧着下巴搭在船舷上,身体随着船的晃动一歪。
下一刻,整个飞舟开始大幅度摇晃,急速开始往下降落。
许田田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惊惶地不断施法控制飞舟,但无济于事,“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忽然这样?”
聂更阑神色变了变,“御剑!”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御剑离开飞舟。
不过几息,飞舟已控制不住经落入茂密的森林之中,“咣”地一声砸在地上,在四周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就是在这时,聂更阑忽然嗅出一股危险气息,神色一凛,“立刻离开!”
两道身影迅速调转方向驶向西边。
然而已经来不及。
伴随着一道阴冷的笑声传来,一道黑影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而至。
聂更阑看清为首之人是谁后,冷声喝道:“魔尊稹肆!”
许田田面色瞬间大变:“魔族?!”
聂更阑已经迅速召唤出法宝玄黄天塔,但稹肆比他更快。
两人瞬间被魔气击中,直直从高空跌落。
“啊啊啊!”
许田田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在即将摔落地面时,两人的身体骤然悬空慢慢倒转过来,站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许田田喘了口气,惊魂未定看向四周。
聂更阑目光阴沉,盯着缓缓降落的黑影。
“哈哈哈哈,”稹肆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来回扫视抓到的两人。
“谁告诉你,我是魔尊?”
稹肆笑吟吟道,“我向来同魔族泾渭分明,从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
许田田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怒而喝问:“你到底是谁?”
“好说,无间魔域的魔主,白衣人。”稹肆修长的眉眼一挑,走到两人面前,先是捏了捏许田田的脸颊。
“啧,今日收获颇丰,一下子便抓住了两个俊俏的。”
许田田闪躲不及狠狠朝他吐了口唾沫,神色戒备后退几步,“原来你就是白衣魔头!你先是残杀无数修士,后又害得聂更阑魔气缠身受尽千夫所指,你……”
“他不是白衣人。”聂更阑阴恻恻忽然出声。
许田田顿时目露惊异,“他不是?那他是谁?”
稹肆放声大笑,目光别有深意在聂更阑面上逡巡片刻,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如何就知道我不是白衣人?难道你是他的枕边人,他事事都不隐瞒全告知于你了?”
聂更阑目光一闪,有阴鸷暗芒划过。
内心深处被狠狠刺了一记。
下一瞬,暗影一闪,他已经召出凤凰神剑飞向稹肆。
两道身影迅速缠斗在一处。
许田田在旁急得团团转,正打算祭出法宝支援同伴,那边两道光影里传出聂更阑的吼声:“你先走!回宗门!”
聂更阑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后悔,是他太天真,因为好友的提议动了心,想快点赶到鬼域。这才导致理智冲昏了头脑,带着他一块上路。
那头,许田田一怔,下意识摇头。
就是这一个犹豫的间隙显露出他对战经验的不足,稹肆分出的另一道魔气已经迅速袭来将他击飞。
许田田身体骤然摔落在地面,剧烈挣扎动弹不得。
聂更阑目光闪过森寒暗芒,手里的凤凰骨神剑一剑刺出,前段时日才练过的太初剑法的剑气已经迅速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剑网。
与此同时,识海内的魔气亦在四溢弥漫。
稹肆唇边噙着冷笑,他一眼看出青年体内有魔气在积聚,厉喝一声,“没机会了!”
下一瞬,一道缚魔索迅速缠绕而上,将聂更阑绑了个结结实实。
他甚至来不及挣扎反抗。
聂更阑眸色沉冷扫向笑吟吟走来的稹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对方看穿了他打算利用魔气短暂提升修为的计策。
稹肆脚步停下,绕着受困的青年慢慢打转,“看看,你体内的魔气多么纯正,那些名门正派居然没把你关押起来?”
聂更阑看了眼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许田田,神色越发冷厉,“放了他。”
稹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双桃花眼闪过狡黠的精芒,“我又不是傻子,手里有你的好友同门,还有你母亲的魂魄,两件事物都可以束缚制约你,我为何要把人放了?”
聂更阑淡色的瞳眸里充斥着暗芒,闻言,混乱的思绪遽然裂开一道缝隙,呼吸凝滞睨着笑盈盈的人,“是你!”
“是你把我母亲的魂魄放到凡界烨朝的皇城中。”
稹肆耸了耸肩,撩起一缕长发朝冷怒的青年吹了口气,“否则如何能诱你过来?”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透露这是沈夫人的魂魄,你就巴巴跑过来了,倒让我有了意外收获。”
稹肆的桃花眼一扫躺在地上目光愤怒的许田田,“看来,你对这个朋友很在乎呢。”
聂更阑神色越发寒凛, “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他?”
“很简单,”稹肆手指贴上他脸颊,被他狠狠扭头避开,“随我到天魔谷一趟,做我的客人。”
聂更阑:“你先放了他,我跟你走。”
许田田目露惊异,“天魔谷?你、你真的是魔尊稹肆?!”
他惊恐地看向同伴:“聂更阑,别听他的,他谁都不会放过,魔头的话不能信!”
恰在这时,四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似乎是好几个人在朝这个方向奔来。
下一刻,好几个穿着宗门弟子服的修士来势汹汹出现在视野中。
随即,一道白影飞身而至,十几道灵力暗芒往这几个宗门弟子身上砸落。
“扑通、扑通。”
几个弟子血溅当场,身体软倒瞳孔睁圆,瞬间没了气息。
躺在地上的许田田甚至被几丝血花溅到了脸上。
他惊愕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几名弟子重重倒在了自己面前。
霎时,稹肆的身影掠过,迅速将许田田和聂更阑擒在手里,目光森冷盯着来人。
“白衣人。”
“呵呵,我就知道,你必会出现在此地。”
稹肆勾起唇角,目光意味深长扫了眼手里擒着的人。
聂更阑缓缓抬头,眸色沉沉与眼前的白色身影对上视线。
心口某处地方传来炽烈的闷痛,心脏也随之加速猛烈跳动。
日夜相伴的熟悉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被欺瞒的失望、愤怒等纷杂情绪亦随之涌上心头,又爱,又痛,又恨。
恨不得上前冲上去在他身上留下疯狂的印记,就如同玉髓峰寒池中留在那人锁骨上的咬痕一般。
思绪纷扰混乱,欲念张狂肆意暴涨。
就是这时,被血溅面颊的许田田瞪着双目,颤抖着声音发出愤怒咆哮,“白衣人!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白衣人目光掠过聂更阑沉郁的面容,平静解释:“这些受魔蛊控制的宗门弟子神智早已失常,若不及时斩杀,会危害到旁人。”
“哈哈!”许田田发出一声怪笑,“你噬杀冷血出手狠辣到处残害修士,声明早已狼藉,如今居然还为自己杀人找借口!人人都已经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有必要遮掩吗!”
稹肆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视线在白衣人和手里两个人质身上来回转动。
呵呵,有意思,好玩儿。
眼看许田田情绪越发愤怒激动,聂更阑忽然拼尽力气使得灵力短暂暴涨一瞬,就是这个极短的间隙,他用力把许田田推了出去。
稹肆毫无防备,就这么看着许田田从自己手中脱离。
对面的白影身形快如鬼魅,瞬息之间掠到稹肆面前把许田田擒在手里,又在瞬息间掠回了原地。
全程只有稹肆和许田田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何事。
等到许田田回过味来,自己已经身处聂更阑和稹肆的对面。他大惊失色,一看,自己正被白衣人用缚仙索捆住了双臂。
“你!”
许田田瞪圆双目,不可思议地扫向对面的青年。
那个半日前他还视为最好的朋友的青年,就在几息之前亲手把他推向了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