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藏书阁外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聂更阑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人也跟着跌倒在地。
藏书阁三层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在那儿!把他抓住!”
聂更阑只听到这句话,接着书架之间响起无数道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他大惊失色,顾不上那本掉落的书册,爬起来就跑。
然而他身体疲虚多日,根本跑不过身强体健的家仆,很快就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穿的家仆服饰和帽子也被强行扯下来。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哟,这不是更阑弟弟吗?”
聂云飞稚嫩的童音响彻藏书阁,“果然是你这个凡人,父亲早就吩咐过不让他进藏书阁,他非要做贼似地偷溜进来,一定是想偷盗修炼秘籍!”
聂更阑愠怒抬头,看到聂云斟、龙凤胎兄妹被一众家仆簇拥着站在面前。而那个带他潜进来的王冉之,此刻正垂首侍立一旁,默不作声。
聂云斟视线在少年脸上转了一圈,眉毛上扬:“弟弟不做声那就是做贼心虚,莫不是真偷了什么秘籍?”
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即有两名家仆上前搜身。
聂更阑已经被扒掉家仆衣裳,后背抵在一排书架上声嘶力竭叫道:“我没偷书!”
眼看两个家仆手即将碰到他,这时王冉之冲上来挡在聂更阑面前高声开口:“大少爷,二少爷没有偷书,他答应我只是进来看看,不会偷东西的!”
“王冉之,你倒是忠心,前头刚和我报信,后头就护着这个贼子?谁才是聂家未来的家主你不清楚?”聂云斟神色骤然冷戾。
王冉之急忙跪地:“大少爷,您永远是小人的主子,只是二少爷他真的没有偷书,小人方才一直在边上看着的。”
聂更阑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王冉之,“滚开!”
聂云斟从怒转为哂笑,“把父亲叫来!”
很快,聂重远、沈端枫匆匆赶到藏书阁,了解来龙去脉后,聂重远当场勃然大步。
“不孝子!你是不是非得把聂家闹得乌烟瘴气才高兴!”
聂云斟已然换了副嘴脸,温声劝和:“父亲,母亲,弟弟年幼不懂事,念他初犯,这次就饶了他吧。”
聂重冷喝一声:“事到临头你哥哥还替你求情,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聂更阑咬牙,无声冷笑。
不管聂重远再说什么,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聂重远被激怒得大发雷霆,当即又要命人把这逆子拖去祠堂。
沈端枫却焦急阻拦:“更阑之前已经跪了两次祠堂,再跪就真的没命了。”
最后,聂重远还是看在夫人面子上,命人把逆子押回流云小筑,“回去面壁思过,没我的命令一个月内哪都不许出去!”
聂更阑被带走后,王冉之汗流浃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家主!”
……
聂更阑被扔回了流云小筑。
几天后,他听说王冉之被霹雳刺倒钩的鞭子打了足足五十下,遍体鳞伤地被王管家抬走了。
聂更阑抱着双膝坐在阳光明媚的廊柱下,双眸沉冷。
他初尝轻信别人的恶果是在绿苑,来到聂家后是聂云斟,如今他心急之下再次栽在道貌岸然的哥哥手里,他无话可说,只是心口处始终隐隐挟带着一股发闷和不甘心的怒意。
聂更阑无意识扯着花坛里的五彩灵叶,直到看到聂云斟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迈进院子。
“弟弟,别来无恙啊。”
聂更阑脸瞬间冷脸,腾地起身往屋里走,缺在关门之前被聂云斟一只脚卡在门缝里,聂更阑身子虚弱力气不敌,被对方轻松地把门撬开。
聂更阑踉跄后退,目光四处搜寻可以防身的武器。
聂云斟闪身挡在少年面前,“弟弟,哥哥来看望你,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聂云斟上前一步,脸瞬间贴近那张面若桃花的脸,“我没想怎么样,弟弟何必紧张?”
“啧啧,你这张脸真是遭人惦记,周炎徐之鸣他们已经问过我好几回你的事了,弟弟,你想不想让他们到家里做客找你玩?”
聂更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一滞,伸手要把人推开:“滚开!”
聂云斟早有防备,笑吟吟抓住他的手腕,紧紧钳制不让他动弹。
“不乐意?那我就听弟弟的,其实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舍不得呢……”
聂更阑瞳孔剧烈收缩,神色骤变。
这种轻佻的语气他在无比熟悉,如今从这个毫无血缘的哥哥嘴里听到,登时怒火丛生一脚踹向对方。
聂云斟轻而易举闪身躲开,邪笑着单手抓住聂更阑的脚。
“弟弟,你这手怎的像个姑娘似的细软嫩滑,就连脚都这么瘦,哥哥看着都心疼了。”
聂更阑眼眶瞬间赤红,勃然大怒推翻一旁屏风,房里轰然一声扬起灰尘。。
聂云斟轻笑出声,敏捷地松开少年的脚。
聂更阑怒火上头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羞辱,拼尽全力伸出双手欲掐住聂云斟的脖子。
今日不是聂云斟死,就是他亡!
孰料,在他碰到人之前,聂云斟轻飘飘吐出的三个字让他惊得愣在原地。
第8章
“火麒麟。”
聂更阑动作蓦地凝滞,缩回的手紧握成拳头。
“你想要火麒麟,对么?”聂云斟从他的反应中已经得出结论,散漫地靠在屏风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房中死一般寂静。
聂更阑心脏突突跳动,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他怎会知道?
聂云斟双手一摊:“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他拿出储物袋,从内里掏出一本《高阶丹药易容术》,笑容越发奇诡,“天叶木,素手莲蓬,血色鳍连……”
“你几日前问过玉容这些药都能在何处寻到,却唯独没问过火麒麟。”
对方一字一句重重砸下来,砸得聂更阑心神震颤不止。
玉容……他竟忘了,初到流云小筑那次聂云斟就与玉容站在一处。只是没想到,玉容连这些小事都会上报。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聂云斟的掌握之中。
聂云斟哂笑:“怎么不说话了?弟弟,你要找这几味药,聂家库房里都有,唯独这火麒麟么——”
他拖长语调,满意地看到少年露出迫切的神色,不由扯起嘴角,“看来你真的很想得到火麒麟。”
聂更阑阴恻恻盯着因为耍弄他而心情愉快的人。
可他清楚无论是体力亦或是修为法宝,他都敌不过聂云斟。
聂云斟脸上明晃晃地写着阳谋二字,不怀好意地从上至下扫视少年,“我的好弟弟,我给你一个得到火麒麟的机会,在凡界你如何讨好客人,便也如何讨好我,怎么样?”
“倘若得我欢心,就如你所愿。”
聂更阑几乎要把袖子边缘的丝线扯烂,压抑着处于爆发边缘的情绪:“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母亲!”
“我好害怕呢,”聂云斟故作惊慌缩了缩肩膀,“不如你现在就去?看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聂更阑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冷怒,忽的上前揪住聂云斟的衣领。
聂云斟比他高出半个头,被揪着气势也丝毫不弱,反倒笑吟吟与他对视,“怎么,凡界的小倌都惯会用这一套打情骂俏么?”
聂更阑听不得他满口浑话,一只手扬起要打下去,却被聂云斟敏捷擒住,进退不得。
“好弟弟,我可吃不消这套,你不若直接到伺候那一步,我也想感受感受弟弟的温香软玉……”
伴随着挑逗的话越来越露骨,聂更阑目光阴森用尽全力挣脱出桎梏,却被擒住。
看他挣扎剧烈,聂云斟索性给他甩了张定身符。
少年如在狂风骤狼里翻滚的小舟一般停止颤动。
聂云斟笑吟吟盯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年,手捏住他下颌,慢慢凑近。
“嗯——”
他闭上眼,发出喟叹,“好香,弟弟勾人的心思可真巧。”
“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聂更阑双目寒意凛冽,几欲喷火。
聂云斟哂笑:“弟弟,不如我好心提醒你,这里是修真界,可不是人界那个只会动拳头的地方,修真界拼的是修为和防身的法宝,拳头在这儿可不顶用。”
“不过。”
他上下轻蔑扫视少年,“看你这纤弱的身量,肉搏还是算了,不如讨好我还来得快些。”
聂更阑阴鸷地盯着这副丑恶的嘴脸,胃里开始泛起酸意,聂云斟捏着他下颌的手仿佛布满腥臭黏腻的野兽血液,想避却避不开。
在聂更阑“呕”的一声吐出来之前,聂云斟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那滩污秽物。
酸水灼烧喉咙,搅动着聂更阑的五脏六腑,好似要把人吞噬湮灭。
聂云斟嫌弃地拿出帕子擦拭手指,尽管并没有一丝污秽沾到他身上。
帕子最后飘飘然掉落在地。
“我的好弟弟,你这副模样,平时是怎么接客的?我倒真是好奇了。”
聂更阑扶着屏风架子还在干呕,察觉聂云斟身影再度靠近,强忍难受一连后退几步。
因为那滩污秽,聂云斟嫌恶地最终没再继续逼近。
“想要火麒麟,须得前往聂家庄二十里之外的瘴雾沼泽,至于其他的灵药,你不如现在就开始好好想办法该怎么讨我欢心,说不定我一高兴,那些药材就全送你了。”
聂更阑蓦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