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安跪在地上回禀。
虽然皇帝的势力不小,但昨日宫宴意外,那么多皇子插手,一个晚上能调查出这些内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昨日的事情没有最终凶手,所有掺和进去的人都是凶手。
结果是大家一起推波助澜导致的!
乾元帝也没指望这么快就能到更细节的。
他盯着查出来的各种证据和证词,气得把御案上的墨块狠狠砸出去。
“好好好,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就连最小的几个皇子都有插手,朕可真是生了一群卧虎藏龙的好儿子!”
乾元帝简直气得不行。
原本对死了母后,还被下药的大皇子心疼,现在是烟消云散。
整件事情就是这母子俩引起的,母子俩遭殃纯属活该。
哪怕是断腿的三皇子,划伤脸的二皇子,都让他心疼不起来了。
因为还有一个更无辜,更悲惨的谢文彦做对比!
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的皇子众多,为了皇室颜面着想,不能大张旗鼓教训。
最后乾元帝没办法,只能生气把一群皇子们叫到御书房,关起门来大骂警告一番。
至于郭皇后的死,则被安在了“前朝余孽”这个万能背锅侠头上。
不然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所有人,堂堂皇后是一群皇子弄死的吧,那样皇室还有何颜面可言。
而谢文彦被算计的真相,也以宫女太监办事不利,宫道没打扫干净,谢文彦夫夫醉酒不小心踩滑落水风寒,给大家交代。
当然谢文彦根基受损,子嗣艰难的病症被隐瞒了下来。
因为这种隐疾有关男子尊严,实在不好宣之于口,乾元帝怎舍得自己亏欠的“亲儿子”遭人嘲笑议论。
不过。
这等病情,肯定还是要告知谢文彦本人的。
谢文彦醒过来听到太医诊断,也很配合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
“太医,真的没法治了吗?我与夫郎才成亲不到一年,母亲生弟弟时也伤了身子,家中三房……就只有我一个男嗣。”
他若不能有孩子,谢家三房岂不是就要绝嗣了。
谢文彦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乾元帝看得十分心痛,忍不住上前安慰。
“谢爱卿莫要担心,朕定会让太医替你好好医治,若是当真不能有子嗣,朕做主给你小弟赐一个好赘婿,到时候生下孩子过继,一样孝顺你。”
别说这是他儿子,就算是普通臣子,被他一群皇子们的算计连累成这么凄惨,他这个皇帝也是要有安抚表示的。
他对不起这个儿子,从小流落在外就算了,如今竟还绝了子嗣!
乾元帝真的心痛死了。
“谢爱卿,是朕对不起你……”
“不关陛下的事,是微臣不够谨慎,才会遭了算计,多谢陛下厚爱,臣心中明白。”
谢文彦强扯起苍白的笑摇头。
明显是心中愤恨,但又不想责怪皇帝的模样,因为他和陛下可是忘年之交,陛下对他那么好,他怎能怨恨陛下?
冤有头债有主,害他的是那些争权夺利的皇子们。
陛下还正值壮年,那些皇子们就如此猖狂,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些想法他没有说出来,但表情、眼神却都明明白白告诉皇帝了。
如此让人猜出来的心思,比直接表达出来效果更好。
果不其然。
乾元帝看出谢文彦想法,愧疚心疼的同时,对他不由更加信任几分。
没有亲生儿女,对方将来就算是生出野心,也有限;
对各位皇子记恨不满,就代表对方不会轻易被拉拢;
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让上位者放心了。
又是一通君臣和谐的安慰后。
谢文彦夫夫才带着“落水风寒”,和大笔补偿赏赐回家。
至于皇宫中剩下的事情,就跟他们夫夫没关系了,乾元帝打算关起门来处理。
……
谢家。
因为昨晚宫宴两人没有回来,皇后遇刺消息传出,整个皇城戒严。
家里都担心死了,生怕夫夫俩在宫里出事。
众人一夜未合眼,直到看见两人到家,紧绷的精神才放松。
不过,看见他们苍白的脸色,又是担心不已。
“五郎,景哥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听说皇后娘娘遇刺了,现在整个皇城都戒严了起来,大家都不敢出门……”
谢奶奶心惊胆战上前关心孙子。
谢父谢母更是心疼不已,一夜未见,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莫不是在宫宴上被刺客给伤到了?
“阿奶阿爷,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昨晚宫宴混乱,我和夫郎不小心被人挤下池塘受了风寒,休息吃几天药就好。”
“宫里的事情你们别管,这些日子好好呆在家里,除了正常的人际来往别乱跑就好。”
“皇后娘娘遇刺身亡,接下来一段时间,京城恐怕不会安宁,咱们要小心行事,咳咳……”
谢文彦没有多说,简单交代安抚。
此次以身入局,即便事后有灵泉水治疗康复,但现在苦头是真吃的。
可他若不对自己狠点,此次算计难以完美脱身。
能够把郭皇后弄死,这点苦很值。
“阿奶阿爷,爹娘,夫君此次风寒严重,我先送夫君回屋休息,其它的事情咱们回头再慢慢说吧。”
乔玉景看着爱人苍白的脸色心疼道。
虽说昨晚他也受了不少折腾,但哥儿和男子的身体不同,更衣偏殿香料中的虎狼之药,对哥儿影响不多,对男子伤害更大。
夫君为做戏逼真,现在身体是真正伤到了的,没有半分作假。
他这么一说。
谢父谢母也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是咱们心急了,院子风大不是说话之地,快扶五郎回屋休息。”
“我去杀只鸡给五郎炖汤,五郎喜欢喝我炖的汤。”
二伯母老实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关心话,只能亲自去厨房炖汤以表关心。
卿哥儿看到兄长如此模样,也担心地眼眶都红了。
想去照顾兄长,但到底男哥有别,便主动道,“玉景哥,你好好照顾哥哥,这几天府中的事情就交给我打理吧。”
他头脑聪明又上进,自从乔玉景嫁到谢家,教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哥儿管家理事,他就一直很认真的学习,是众人里面学得最好的。
“好。”
乔玉景没什么不放心的,点头同意。
左右谢家明面上的产业并不多,给卿哥儿等人练手出了纰漏也没关系。
把大家打发走。
夫夫俩回到房间后,乔玉景看着谢文彦苍白的脸色,才终于忍不住心疼哭道。
“夫君,你日后不许再这般拿自己作筏子,太危险了!”
他也是中途才知道夫君为求逼真,自己加了伤身的猛药。
这番苦肉计固然成功,但万一不小心出意外怎么办。
小哥儿哭得可怜。
谢文彦原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向来觉得付出和收获成正比。
苦肉计,苦肉计,哪有不牺牲吃苦的,但看到夫郎的眼泪,他就有点心虚了。
“好好好,我答应夫郎,日后不这般了,此次以身入局,我也是有把握才做的。我有灵药,这点伤痛不算什么……”
谢文彦拍拍怀里的人安慰。
但乔玉景可不听这个,“说得简单!世上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我的错,夫郎教训得是,可若不如此,夫郎陪我演完这场戏,恐于名声有损。”
“如今我这般,消息传出去,别人就不会盯着夫郎,只会嘲笑我了,总归我是男子,外人如何嘲笑都没关系。”
“而且我子嗣艰难,陛下才不会想着给我赐美妾,我与夫郎才能两人相守不是?”
谢文彦知道爱人喜欢听什么,就捡着这些话安慰。
他确实也没撒谎。
哥儿怀孕比较慢,通常成亲两三年才会有孩子,乾元帝当他是亲儿子,怎么舍得儿子迟迟没有子嗣,肯定会想办法给他赐妾室。
毕竟娇妻美妾,才是这个世道公认的常态。
他不想纳妾,自然得让身体出点问题,否则帝王好意,谁能拒绝?
谢文彦爱怜在乔玉景额头落下亲吻,叹笑。
“夫郎放心,有你牵绊,我自是不会真拿自己性命健康开玩笑的。堂兄说,姑娘哥儿过早生育不好,如今没了妾室之忧,想来夫郎应该能放心调养身体了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夫郎为了尽快怀上孩子,整日里在私下研究喝什么坐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