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收走梁洵性命。
简怀意哽咽,一边扒梁洵胸口的衣服一边掉眼泪,衣服扒开露出…手上的动作恍然停顿。
简怀意:?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伤口,梁洵胸腔处皮肤一片完好,肌肉一如既往得结实,心跳咚咚咚地跳动像在跟他互动。
梁洵:……
梁洵轻咳,抓着简怀意手往上移到肩膀。
“伤口在…这。”
简怀意:……
一旁静静看了许久的简老大:……
他举起梁洵一只胳膊架在肩头,强行把人从简怀意怀里“夺”过来了。
“走,回国。”
梁洵回头看站在原地简怀意,不自在地启唇:“我可以自己走。”
“我知道。”看着梁洵还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样子,简老大只觉得他傻的离谱,不禁加快了步伐,念在他刚刚救了自己提醒他一句:“回去要好好照顾自己,祝你早日出院,兄弟。”
梁洵:?
当他被推进手术室,取出肩膀上的枪子,让护士包扎好伤口,第不知道多少次往门口看去,却依旧没有发现青年的身影,他才终于明白了那天简老大对他说的话。
-
这天,秦助按往常一样拎着营养餐来看望梁洵,病房里依旧只有他孤苦伶仃的梁总一个人。
梁洵倒是反应如常,一顿能吃两碗饭,三个玉米馒头,眼底也没有黑眼圈。
胃口正确,睡眠正确,嘴角的弧度正确。
嘶。
一个不妙念头涌上心头,秦助几乎脱口而出:“老板,您跟简公子离…分手了?!”
这不对劲吧,按理说英雄救美是一个让感情升温绝顶时机,怎么他们老板负伤归来还反被甩了?!
秦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何不对,感情这种事谁先动心谁处于弱势,莫非有人趁虚而入,顶替了老板功劳?
念头一生,便如同大火燎原,越想越觉得可信。
秦助眼神极其复杂,欲言又止,事到如今只能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宽慰道:“假的……”
梁洵浑然不觉,径直打断了他:“通知各部门,后天的总结会议提前到明天。”
秦助嘴唇动了动,强行把肉麻的话压了回去。
“是。”
也是,老板之所以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的伤疤么。
他要尊重老板良苦用心,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内心极其复杂,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干净如新镜片,叹了声气,把眼镜戴了回去。
太可怜了,救人身中一枪功劳被冒名顶替,救美不成自己还被暗恋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心上人甩了,内心苦闷憋在心里转而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唉。
以后他再也不跟老板卖惨了。论惨谁能惨过他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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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不要大幅度用这只胳膊,纱布三天来换一次,阴雨天可能会有点痛,都是正常的。平常注意休息,少熬夜。”
“嗯。”
等护士给他包扎好,梁洵穿上外套,准备出院。
有人敲门,以为是病人,宋驰淡声道:“进。”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
夏淮礼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气质儒雅随和,黑发搭在额角,底下那双桃花眼还像以前那样温柔。
宋驰目光停滞在男人身上,眼神微微错愕。
思绪蓦地从回忆里抽离,他站起身,唇瓣不自然地抿起:“学长。”
夏淮礼弯了弯眉,语气带着淡笑:“好久不见,宋学弟。”
宋驰突然沉默,余光捕捉到他身后人,脱口而出:“回忆先生?”
简怀意:……
懒得再纠正他称呼,他点了下头回应:“宋医生。”
旁边的男人实在引人注目,特别是他还一直盯着宋驰,但因为眼神没什么攻击性,加上他儒雅温润长相,并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
宋驰对此浑然不觉,出声询问两人:“你们是来接梁先生?”
话一出,简怀意和夏淮礼没什么反应,梁洵倒是眸光闪了闪,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简怀意侧脸,似乎在等他回答。
“淮礼哥来办入职,我顺路送他过来。”简怀意扇了扇睫毛,淡淡道。
话音刚落,那道灼热的视线骤然熄灭,如同丧失希望渡船女,无望地守候着从不回家的丈夫。
简怀意:……
“你要来协治工作?”宋驰神色突变,连学长都忘叫。
“嗯。”夏淮礼点头,评价一句:“我很看好协治。”
“为什么?”宋驰皱了皱眉,一点儿不信夏淮礼说辞。
再看好也远远比不上他在国外工作的那家医院。
这几年医学界谁不知道夏淮礼名字,他带领的青年团队刚攻克一个神经方面疑难杂症,提出的新疗法轰动了整个医学界。
协治这座小庙哪里能放得夏淮礼这尊大佛?
“你是科研方面,协治没有任何经费和设备能够支持你搞科研。”
夏淮礼倒是很乐观,秀气的眉头微微挑起:“谁说我是来搞科研?”
听他这样一说,宋驰逐渐恢复平静。
也是,选不选择协治都是夏淮礼自己的事,他不清楚也没立场干涉。
紧接着继续嘱咐简怀意和梁洵:“梁先生伤口不能沾水,顾忌到可能会撕裂,这两周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一定注意力度。”宋驰语气淡淡,“虽然我不介意梁洵多住几次院,给我们医院增加一些经费,但从患者本身利益考虑,建议听医嘱。”
这两个人总不让人省心,之前因为车祸脑子几次出问题,现在又受了几十年难遇一次枪伤。
简怀意:……
虽然知道宋驰是站在医生角度正儿八经地提醒他们,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是耳朵突然开始发烫。
“谢宋医生提醒。”梁洵打破了空气安静,推着简怀意肩膀往外走,对宋驰说:“我们会注意。”
耳朵更烫了。
直到医院外空旷地带,简怀意才感到症状有些缓解。
春天的风温度正好,不冷不热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梁洵观察着简怀意脸色,半晌启唇问:“回去么?”
“不回去。”
干脆利落的一句直接斩断梁洵幻想,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跟言听一起。”
梁洵:……
他放下手,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简怀意是跟赵言听一起。
“行,少喝点酒,路上注意安全。”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一句叮嘱,但从梁洵嘴里说出来就不正常,特别是对象还是赵言听。
简怀意凝着梁洵,脑海萌生出一个念头,表情顷刻间变得恍然。
梁洵之前误认为他跟赵言听有一腿,虽然他早就解释过是误会,但此后但凡是跟赵言听出去约会,梁洵都会明里暗里盘问许久他们去什么地方玩什么。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简怀意一般都会为了省事回答他。
但这次梁洵一句都没问……
念头越来越清晰,简怀意指尖凝住,浅色瞳孔聚焦:“你…记起来了。”虽是询问却是确定的语气。
“什么?”梁洵黑眸闪动一瞬间慌张,下意识脱口而出。
短暂的失神,简怀意消化完了梁洵恢复记忆这个事实。
心一点一点变沉,仿佛被蒙上一层阴翳。
梁洵恢复记忆。
他们要怎么办?
不,不是他们,是他和梁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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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洵肩膀受伤,简怀意没让他开车,指腹按着方向盘上纹路凸起,皮肤上留下很深的两道印子。
车里又变得安静,仿佛回到了梁洵失忆前的样子,都不是健谈性子,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一件小事都能谈论许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气氛。
相处了十几年好兄弟,有一天突然失忆把你认成男朋友,你在明知他恐同情况下非但不想办法拒绝还纵容其“责任感”发酵,纵容他亲你抱你跟你同床共枕还差点擦枪走火。
现在他恢复记忆,那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绝交要么先大度地表示理解再渐渐疏远,但兄弟是做不成了,最多成为一对儿不尴不尬朋友。
简怀意唇瓣抿成道缝,脸蛋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