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们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有些不安。郑山辞不求财不求色,这样的人让人没安全感。
郑山辞:“你们卖东西时多提新奉县的名,毕竟我还在新奉县里做官,两年后任期就到了。”
听了这话,老板们恍然大悟一切都能联系起来了,郑山辞这是求名。
只有人是有所求的就好,最怕的是无欲无求的。
关老板笑呵呵的说:“郑大人,您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心中有数。”
钱老板举着酒杯,“那就先提前祝郑大人高升!”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关老板跟钱老板当场跟郑山辞签了五百两银子的订单,订的烈酒。其余老板酌情跟了一些。把水泥方子卖给他们,这是买断了,以后他们自己可以生产水泥。
应酬一次,郑山辞拢共赚了两万两千两银子。水泥方子卖了两万,还有两千两的订单。
毕竟这方子还要献给陛下,能卖成这个价已经很好了,老板们没有带这么多银子,江主簿让他们写了欠条,按了手印。
江主簿嘴巴都要笑烂了,他还强忍着别让嘴角翘飞。
宴席过后,老板们各自回了客栈,郑山辞还让食肆给他们盛了一碗醒酒汤,都是未来的大主顾,初次还是要留点好印象。
郑山辞今天喝点有点多,坐上自家的马车就回家去了。
江主簿咂嘴,“这郑大人真会做生意。”
他摇头晃脑的也回家里。
郑山辞还是受不得身上的酒气,先去洗漱了。屋子里空落落的,大哥大嫂跟小弟也一并走了,留给他一个空屋子,还有一阵暑气。
新奉县是没有冰的,这冰是稀罕物,虞澜意在京城时才会用冰来降暑气。要让别人来给他打扇子,郑山辞不愿意这样。自己拿了一把农户家里常用的大蒲扇,搁在床头柜上,晚间热了就扇扇。屋子里搁了几个大缸都装满了水,也能降降温。
“我也想去庄子上消暑。”郑山辞听着蝉鸣鸟叫的声音,心里又不平静了。
另一边虞澜意躺在床上看月亮,窗户打开着,月光撒下来,耳边还有小溪的流水声,听着很容易就睡着了,虞澜意在庄子时确实玩得痛快,这里有吃有喝,他还能去打猎加餐,有大哥大嫂,还有小弟,只是少了一个人。
他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以后一定要郑山辞当个闲官。
虞澜意睡得有些浅,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虞澜意哐当一身就坐起来了,把放轻脚步过来的郑山辞吓一跳。
“你是谁?!”虞澜意伸出拳头。
郑山辞顿住脚步没动,他把灯笼往下面提,照亮了那张俊脸,是橘黄色的。
“我睡不着,明天又是休……”郑山辞的声音有些低沉。
“鬼啊——”
虞澜意鞋子也不穿了,挥舞着拳头冲出去。
郑山辞在混乱中哐哐挨了好几拳,还被虞澜意横冲直撞的把肺顶了。
郑山辞:“……”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他半夜来找虞澜意,虞澜意会感动的扑进他的怀里,还会关心的问他是不是太累了,而不是一场痛的领悟。
虞澜意抓了金云过来,躲在他身后。
郑山辞提着灯笼一脸麻木。
“这是大人啊,大人你这么晚来了怎地不说。”金云见了郑山辞也很惊讶。
“金云,你看他是不是鬼?”虞澜意在身后扯金云的袖子。
“少爷,有影子呢。”金云压低声音小声说。
郑山辞:“……”
闹了一个乌龙,虞澜意让人把蜡烛点好,坐在床沿边上打了一个哈欠,郑山辞坐过来,虞澜意捏了捏他的手臂,还是温热的,不是冷的。
“这么晚,你来做甚,差点把我吓坏了。”虞澜意哼了一声,晃荡着双腿。
郑山辞:“喝了点酒,魇着了。一醒来发现你没在。”
虞澜意神色怔然,笑道,“多大的人了,我五岁起就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说着虞澜意把郑山辞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怕什么,你是官,什么魇见了你,都要叫一声郑大人,你们是在陛下的庇护下的。”
这话一点也不动听,但他知道这里的情感是真的,只是他们隔了千百年的时光洪流,所以虞澜意安慰他,也会说他是官,是陛下庇护的。
他明白的。
“我们睡吧。”虞澜意拍了拍郑山辞的肩膀。
郑山辞去吹了蜡烛。
虞澜意抱住郑山辞,他靠近他的胸膛,还能听见郑山辞平稳的心脏,他终于放下心了。这真是个活人。
就算是鬼怪顶了一张郑山辞的皮,虞澜意也愿意多一点怜惜。
他的爱跟恨都很分明。
“郑山辞,快点睡觉吧,天快亮了。”虞澜意亲了亲郑山辞的脸。
郑山辞抱着虞澜意睡着了。
虞澜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白,太阳从窗户照进来,他看右边的郑山辞还睡得很熟,该是真累了,不然郑山辞早就醒了。他轻手轻脚的从郑山辞身上跨过去,把窗户关上。
他自己穿了一件简单的袍子推开门,金云瞧见他,问道:“少爷,你怎么不叫我进来伺候?”
虞澜意来到庄子上,偶尔也会用发带把头发扎起来,这样爽利又简单,懒得去戴什么玉冠,好看是好看,但他来庄子上就是玩的,玉冠戴着有些不合宜。
“我家大人在睡觉。”虞澜意压低声音,眉飞色舞的。
金云哦一声,主仆两人走出院子。虞澜意这才说道,“他什么时辰来的?”
“夜里估摸着是子时了。”
“可怜见的。”虞澜意心生怜惜。
金云:“……”
庄子上的早膳多是打磨的豆浆、水晶饺子、生煎包、还有皮蛋瘦肉粥、黑芝麻汤圆,全端到桌上让人选着用。
虞澜意喝了一口豆浆,让金云给他盛一碗慢慢喝,他喜欢吃包子跟饺子,汤圆昨日吃过了,今日就不想吃。
“在厨房里温一份豆浆包子,郑山辞昨晚来了,等会吃。”虞澜意自己用早膳还不忘让人给郑山辞留一份。
郑山成愣了愣,“二弟是晚上什么时辰来的?”
“子时。”
林哥儿把一碗皮蛋瘦肉粥喝完了,他笑道:“来了也好,多在庄子上走走。以前山辞是最怕下地的,他连山都没上过,整日在屋子里闷着读书。”
虞澜意唇角上翘,“敢情好,我这段日子对这地方熟悉,等他醒了,我带他到处转一转,去山上玩。”
夏夫郎心中高兴。虞澜意来了,郑山辞跟着也来了,这不就是表明郑家信任他们么,这比什么都好。回头他要让侍从丫鬟们小心伺候,别把人冲撞了。
郑清音到了庄子上才知道这农家小院也这般雅致,他们在清乡村的农家小院跟这里根本没法比。这里种了许多果树,任由他们去摘吃,还有一个池塘,可以下池子里摸鱼抓虾。树荫也多,搬来一把椅子躺在树下来很快就犯困。
这里清幽安静,天边的白云都是懒懒的移动,青山远远的瞧不见树梢,入目都是绿色的草坪跟从山石中流淌出来的小溪。郑清音有一种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感觉。
郑山辞醒过来用了早膳,虞澜意坐在一旁捧着脸看他吃。
他看着郑山辞能看一天,也不觉没趣。
“我们今天去山里玩,你去捡柴火,我监督你。”虞澜意在前面带路。
郑山辞笑着应下了,他跟上虞澜意的步伐。
郑山辞抬头去看,树都是高高大大的,躯干弯曲粗长。他跟虞澜意走在山林里,仿佛山林里只他们两个人。
虞澜意去捡了一根掉落下来的树枝,在地上敲敲打打的。到了一处枝桠多的地方,郑山辞就止了脚步,蹲在地上拾柴。
他做起事来不紧不慢,自有一番从容。
虞澜意蹲下来帮着拾了几根,看见有野果子摘了几个,还有蘑菇,他心中一喜,又摘了一堆。
郑山辞没拾太多柴先把它们堆放在一起,找了长树叶把它们绑起来,放在一边等要回去时再把柴火拿回去。
他抬头就看见虞澜意捡了许多毒蘑菇。
“郑山辞,我怎地没在桌子上看见过这些颜色鲜艳的蘑菇,你看它们好可爱。”
郑山辞目移,“这蘑菇有毒。”
虞澜意怀里的蘑菇全掉地上了。他只能把野果子放在小溪旁洗了洗跟郑山辞一起吃。
郑山辞用手玩着水,意外的感受到了平静。
“郑山辞,我回家过年带些烈酒回去,父亲最喜欢喝烈酒了。”
郑山辞:“好,你还需要带什么?”
“我人回去就是最好的了,等你生辰过了,我就打算启程回去了。你在家不要想我,我过完年就回来找你,再给你带些好东西回来。”虞澜意说着还有些激动。
少时他没有离开过京城,吕锦过年要离开京城回老家,两个哥儿难舍难分,吕锦年后就给虞澜意带了一些老家那边的特产回来,两个人又好了。
他这次回去还要看吕锦嫁给了什么人。
两个人慢悠悠的回到庄子上,庄子上这几天都吃得很清淡,郑山辞震惊的看向虞澜意,他竟能忍得了这么清淡的菜色。
虞澜意言简意赅:“我上火了。”
合理。
虞澜意在这就是来避暑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现在郑山辞来了,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在树下乘凉。一模一样的姿势躺着,宛如两条咸鱼。
郑山辞今晚就要回去了,明早就要去上值。
虞澜意挥挥手含泪不舍把他送走。
他感叹:“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幸好他不用这样。
金云看着虞澜意站在路边看着郑山辞的马车化作了小黑点,他忍不住说道,“要是少爷舍不得大人想回去,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虞澜意摆手,“不,男色惑人,但我忍得住诱惑,这天太热了,还是在庄子上更凉快。”
虞澜意大义凛然的回到庄子上,跟着林哥儿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