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你也太拼了,实在没伙计,叫个亲戚来帮工也行啊,我跟你说,村里好多人想到县里来,工钱随便开。”
陆杨不跟他们卖惨,难处只说供读。
“我家相公是秀才,读书费钱,我这生意少,这不是想着能省就省吗?年节眨眼就过去了,他还要上学呢,各处都是开销。各位老板,我叫你们一声老爷,你们看着有什么需要,就在我这儿买,让我挣个一文钱两文钱的,算你们资助我家状元郎读书啦!我记着你们的好!”
“呵呵,陆老板真是会说话。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秀才夫郎,就冲你看得起我们,这生意我跟你做!”隔壁酒铺的丁老板笑道。
跟个秀才相公交好,对他们来说没有坏处。
考不上就当普通邻居,考上了,还有点情谊。
旁的不说,能搭着受点庇佑,少点流氓混子来闹事,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丁老板还问陆杨:“你这招牌还没做?”
陆杨想做来着,开门没幌子,铺面都不显眼。
谢岩说等一阵子,等乌平之回来,会送他们一面好幌子。
好幌子要用好布料,陆杨心动。
乌家开布庄,不稀罕这点东西,可他们手头紧,能省则省。
他说:“已经在做了,我相公办的,他这人认真,我也不好催。”
他们就来串串门,寒暄几句,就不在这里耽搁生意,各自都买了几个肉包子走。
丁老板买得尤其多,他一家人都爱吃,前天照顾生意买了尝尝,一吃就爱上了。
丁老板会来事儿,陆杨又忙一阵,抽空过去打了三两酒。
酒跟水一样,三两没多少。倒出来就一碗。
这样买着小气,陆杨说:“说出来不怕你笑,我还没喝过酒呢,我先尝尝味儿。”
丁老板不戳穿,笑呵呵给他打了一碗。
两人都是有眼力的,这一看就比三两多,陆杨回头送了两棵白菜过去,邻里关系就维系结束。
傻柱在墙角缩头缩脑,对陆杨的恐惧更深了。
他们来县里,屁都不敢放。陆杨如鱼得水的,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现在怀疑陆杨到他家说的话都是忽悠人的,他要跟他娘好好说说,远着点陆杨,这人真的不好惹。
陆杨使唤他:“再搬些萝卜出来。”
萝卜比白菜便宜,卖得快。
傻柱飞一般地跑了。
另一边,谢岩到了俗话书斋。
他最近如饥似渴的学习,在铺子里看陆杨人来人往的说话,又长进了一些。
过来是找煲汤书的,开口却先问藏书到了没有。
“快腊八了,我心里记挂。”
他没忘记书斋老板的事,掌柜的高兴,跟他说:“就这两天了,我看你们铺子开起来了?到时我会去请你过来。”
谢岩点点头,再才问他:“我想看看书,这里方便吗?”
掌柜的答应了。他们以前跟谢岩合作的时候,都会让谢岩免费看书。
合作马上要来了,虽说买了包子,但包子是包子,书是书。
他说:“你要看什么书?我让伙计找出来,你去茶室看,我再给你点个炉子,看书暖和。”
谢岩抿抿唇,难得不好意思。
他垂眸说:“我自己找吧?”
书都在架子上,他要找就找。
他找书的时候,陆柳跟姚夫郎经过了书斋门口。
谢岩眼角余光瞥见个熟悉身影,侧目看去,只见陆柳跟姚夫郎两个人,边走边吃饼子,一口一句好香,笑得眼睛弯弯,满脸幸福。
谢岩只看着脸熟,就喊道:“柳哥儿?你怎么来了?”
陆柳从小到大都叫柳哥儿,他听见声音,想也没想的应了。
回头看见是谢岩,差点把饼子吓掉了!
姚夫郎又不知道陆柳是柳哥儿,他也回头看了眼,然后跟陆柳说:“不认识,应该不是叫我们的。”
陆柳硬生生扭过头,跟姚夫郎继续往前走,假装不认识谢岩。
姚夫郎看他脸色不好,问他:“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他?”
陆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怎么会认识他?”
姚夫郎说:“你是县里长大的嘛,嫁给大峰之前,有两个熟人也正常。”
陆柳只会干巴巴笑。
谢岩出了书斋,站在门口,愣愣看着陆柳的背影。
他呆滞……怎会如此?
他茫然……他做错了什么?
他无措……要不要追上去?
然后他失神坐到书斋门口的台阶上。
他夫郎心里有主意,可能是不方便跟他说话。
为什么不方便呢?
谢岩脑袋空空。
陆柳转过弯儿,越走越慌。
县城真小啊,他出嫁以后,第一次来县里,就遇见了谢岩。
要是遇见哥哥就好了,什么话都好说,怎么会遇见谢岩了呢?
谢岩没追过来,让他松了口气,可他又怕谢岩回家质问哥哥,让哥哥为难。
他越想越是急,不愿意给哥哥招惹麻烦,但直接承认的话,会不会更难收场?
他犹犹豫豫,而谢岩已经下定决心追了过来。
不管怎样,谢岩都不愿意失去他的宝贝夫郎。
谢岩追上来,陆柳就躲不开了。
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一个姚夫郎在吃饼子看戏。
陆柳脸上额头都慌得见汗,眼里都是惊恐与无助。
谢岩的迷茫更深刻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家夫郎是不会露出这种眼神的,他在怕什么?
谢岩思考的时候,智商上线,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跟他夫郎的穿着打扮不一样。
衣裳、鞋子、发带,甚至发型都不一样。
他观察人少,具体到脸上,还看不出细致的差别,但那双眼睛,真的太不一样了。
两人碰面,躲不过去,陆柳侧身跟姚夫郎说:“你能不能等等我?我跟他说两句话。”
姚夫郎吃着陆柳分给他的肉馅饼,吃人嘴短,答应了。
陆柳左右看看,叫谢岩去巷子里说话。
他跟哥哥完成互换,就是在夹巷里。
谢岩跟着他,疑惑问:“你认识我?”
陆柳一听,才发现他可以死不承认的,现在没法说了。
他张张嘴,嘴笨的只会说“嗯”。
两个人到了巷子里,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人说话。
事情似乎要这样平静而沉默的永远耗下去,只是陆柳等不起。
他结结巴巴问:“你、你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表情,谢岩立即眼熟了。
他想起来了。
他成亲之前,跟娘亲来赶集采买的时候,和陆柳说话,陆柳也是这个表情,被他气哭了。他后来被娘训了几句,过去道歉,还被强买了一只公鸡。
这是陆柳,那他娶回家的人是谁?
谢岩惊恐后退两步,他阻止陆柳说话:“你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很好,你走。当我不知道。”
陆柳:……?
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陆柳,听见他这一串的话,不懂又急。
这是什么意思?他抗拒什么,知道什么?还要不要跟哥哥过日子了?
陆柳张张嘴,想跟他解释一番,谢岩强行阻止:“别告诉我,我已经成亲了,我们现在很好,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今天我们没见过。”
谢岩根本不想追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聪明脑瓜一想就明白,长得这样相似的人,只能是亲兄弟。
换亲而已,没关系。他不管他娶的是陆柳还是陆什么,总之他夫郎在他家,谁也不能抢走。
换都换了,将错就错,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
他为着夫郎追上来,又为着夫郎从巷子里跑开。留下一个陆柳懵在原地。
这个秀才,好像比相看的时候活泼一些?
那个时候谢岩还没这么多话,也没这么多表情。
谢岩慌得好真实,他很害怕失去哥哥?
陆柳一条条梳理,确定谢岩是离不开哥哥,为此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心里猛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