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柳说:“哥哥也抱着我,不过他瘦瘦的,没你抱得严实。他给我拿了棉衣出来,卷成个长筒,绑起来,让我抱着。”
陆柳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比如说:“你真是不嫌我,我哥哥说,你从前面抱着我,我就要仔细刷牙,这样嘴里香香的。你从后面抱着我,我就要勤洗头发,这样头发也香香的。我之前洗头发不算勤快,你都不说。”
黎峰贴着他的脖子嗅闻,十分用力,让陆柳一阵低笑:“我洗过了啦,我哥哥帮我洗的,我躺着就行,好舒服好舒服。大峰,你这样洗过头发吗?我也给你洗。不过你现在不能躺我腿上,我坐下来,腿上都是肚子,你躺不住。”
黎峰不洗,他头皮被陆柳摸一摸,都感觉很痒,不习惯。
陆柳又叹气:“哎,后来还有几个月,天冷了,不好洗头发,你再抱我,我头上都是头油味儿,这可怎么办呀。”
黎峰给他出主意:“我睡炕那头,给你暖脚丫。你天天洗脚,脚不臭。”
陆柳立即拒绝这个提议。
他说:“你比我高这么多,你睡那头,脚丫不得怼我嘴里?我不要。”
黎峰也笑了:“我愿意抱你脚丫,你不愿意抱我的。”
陆柳听他笑,就知道他不生气,说:“我抱着你呢,大峰,我这次见你,好快就习惯了,感觉我俩都没有分开过,我心里好亲热。”
黎峰感觉到了,心里甜着呢。
陆柳还记得哥哥说过,像黎峰这样的男人,就喜欢夫郎扑到怀里,黏着他贴着他,能把人美死。
他现在是在黎峰怀里了,就又说些黏人甜话。
他说他做的灯笼,说他得的那幅画,还告诉他那幅画的样子和他心里的想法。
“哥哥后来还画了一幅你看着我的画,我看来看去,还是喜欢我看着你的那幅。我习惯了,也喜欢这样看着你。你人高,有本事,在我眼里,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矮,你看我,要低头,我不想你低头。”
黎峰要被他甜迷糊了,什么低头不低头的,他不在乎。
“哪天我脑袋低不了,那一定是我脖子扭了。”
陆柳好一阵笑,扭扭身子,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这样会隔开一些,他要看着黎峰。
窗格照入的月色浅淡,人和物都暗暗的。
陆柳伸手,摸黎峰的脖子。
“大峰,我发现你也挺甜的,我刚才好想啃你的脖子。”
黎峰不想跟他闹的,他要啃脖子,就扶他坐起来,把脑袋伸过去,让陆柳啃啃。
陆柳对着他,总舍不得下嘴。
亲亲舍不得咬,啃脖子也只是浅浅咬一咬,牙印都没留一颗。
黎峰让他用力:“小柳,我还没见过你野蛮的样子。”
陆柳以前为黎峰的野蛮心动过,还提过要求,一听就明悟。
他稍稍努力了一下,留了浅浅牙印。
黎峰指腹有茧子,摸不出深浅。他根据感觉来推断,睡一觉就没了。
要求没被满足,他心中一丝憋闷也无,唇角扬起的笑意都是畅快的。
他大手放在陆柳的颈侧,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
相比嫁来时,陆柳的脉搏有力了些。
他家小夫郎身子比以前好了。
黎峰抱他躺下,给他原样再侧躺回去,让他睡得舒服。
“小柳,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陆柳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跟他说:“我们买月饼吃吧?我想吃酥皮月饼,我在茶楼吃过小酥饼,咬一口都掉渣,很好吃。买些回来,你跟娘还有顺哥儿也吃吃。”
黎峰答应了,再问有没有别的,陆柳没有别的了。
他说:“我明天开始,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你路上说的那些,我都给你做来吃,把你招呼得好好的!”
黎峰亲亲他耳朵:“好,睡吧。”
陆柳乖乖闭上眼睛。
“好,我睡啦。”
今晚好梦。
第118章 家书
家里少个人, 要冷清不少。
陆杨觉着他平常叭叭叭的话就够多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弟弟比他还能说。
人刚走, 家里就陡然静下来, 还真让他不习惯。
赵佩兰把家书给他,陆杨拿过看了看,见有财神爷的信,知道是跟学问有关,也不拖延, 他才从乌家回来的,这便再跑一趟, 早早把书信送过去。
财神爷读书刻苦,这份决心他们都看在眼里, 陆杨不耽搁。
谢岩还给娘写了信,陆杨再分一分,跟娘说一声,就先出门去。
他赶着马车走, 到乌家送信,再转道回铺子,把马车留下, 走路回家。
这样忙一番,到家已临近晚饭时辰,母子俩做饭吃。
赵佩兰已经看过信, 在灶屋里跟陆杨说着内容。
“阿岩说他一切都好, 那个小书童很会来事儿,日常起居都照料得很好。平之那孩子还给他拿了四季衣裳,他真是细心, 阿岩这点不如他。还说你订餐的饭馆他很喜欢,口味很好,分量很足,他每顿都吃得很好。刚入学那阵,先生们没单独考他,平常碰见,总要聊聊学问,看他在家有没有认真学习。”
说着说着,赵佩兰笑了声:“他说他现在比以前脸皮厚了,先生们考他,他也要拿问题问,他平常看书多,攒的问题多,这样问一圈,要考他的先生反而少了。他觉着府学的先生们,不如县学的先生们认真,可能是学子们的质量更优,他们不用着急教学,也能有一批学子取中举人,对于勤学好问的学生,他们不是那么喜欢。甚至感觉麻烦。”
陆杨听笑了:“这样不好,太骄傲了。”
赵佩兰也说是,“他后头写了,他就是心里想想,哪位先生喜欢他去请教,他就去问哪位先生,没追着别的先生讨嫌。”
陆杨想了想,别的方面,谢岩可能看不懂脸色,琢磨不透人心想法,学问一事,他该懂得辨认。愿意为他解惑和不耐烦解惑,说辞都会不同。
陆杨问:“他还说什么了?”
赵佩兰说:“还讲了府学的藏书阁,很大,说比我们家堂屋还大一倍,比他去过的几家书斋藏书都多,如果不算话本画册,县里几家书斋的书加起来都没府学的藏书阁多。”
陆杨听着,心思微动。
以前没听说府学有这么多书啊。
府学有这么多书,谢岩还留在私塾上学,就很可惜了。
临近年底,也没多久了,他想着,等谢岩回家一趟,再具体问问情况。
家里就两个人,吃喝没将就。
手里有钱了,口腹之欲要满足。
他们煮了杂菌汤,再煎了鸡蛋,鸡蛋是纯蛋饼,加了盐,口感咸咸的,适合下饭。另有一盘莴笋炒肉。
莴笋切得薄薄的,稍微翻炒一下就断了生,沿锅边加少许水焖一焖,笋片就会特别软嫩。陆杨跟赵佩兰都喜欢这个口感。
要是谢岩在家,他就不会加水焖,炒至断生,就能把炒熟的肉片放进去,加调料炒匀就盛出来了。谢岩喜欢脆生的口感。
都说饭菜口味吃不到一桌,日子不好过。
陆杨感觉还行,他现在吃饭不着急了,能细嚼慢咽地吃,偏脆的食物就多嚼一嚼,他也不挑食,饭桌上还有别的菜吃,亏不了嘴。
他们天还没黑,就把院门关上了。
吃饭就在灶屋的小桌上,省得端来端去,吃饭的时候就用余火烧着水,吃完用热水洗碗,再烧一锅水洗漱。
赵佩兰让陆杨去看信,“我烧水就行了。”
陆杨不急,跟她再坐会儿。
就剩他俩了,依偎在一起,才感觉家里有人气。
他把威猛唤到灶屋里,威猛在寨子里被驯过,更加复杂的指令不懂,但吃饭的规矩很懂,它会认它的饭碗了,到灶屋都不会乱吃乱闻。
陆杨给它煮了面条吃,用猪油煮的,加了些肉丝和青菜。搅拌搅拌,等面条不那么烫了,才倒到它的狗碗里,它摇着尾巴,吃得可香。
陆杨之前还想省钱,也从屠户那里买些猪下水回家喂狗,买回来试过两次,太麻烦了,不想弄。
猪下水很腥,清洗费事。他又不是闲在家里没事干,就不省这点钱了。而且弟弟跟他说,狗狗也吃素饭,他们有时候就是菜水拌饭,狗子也吃。
猪下水不想洗,衣裳也不想洗。
去年是没法子,今年是天暖了,没几件衣裳洗,不碍事。天冷了,就要请人浆洗。他们不受这个冻。
赵佩兰知道工钱,这件事听他的。
母子俩洗漱过后,回屋歇觉。
陆杨坐书桌边拆信,谢岩真是有趣,书信还装订好了,跟本书似的。
他突然想到谢岩爱拆书,府学的藏书肯定不能让人拆,谢岩肯定憋坏了。
陆杨看看书信装订,还没翻开,就笑了。
谢岩知道书信格式,只是他以前没交友,乌平之又离得近,他还没给人写过信。
陆杨之前给他留信,没讲究格式,提笔就写了。谢岩显然也想随意一些,又拧不过劲儿,就跟写功课似的,一日一课,标记了某月某日记。
内容分类很板正,以衣食住行、学问、人际为主。大概就是每日不止三省吾身。
陆杨连番数页,感觉谢岩真像个孩子,平常在外头瞧着能唬人了,是个小君子了,落在纸上的文字又这样稚气可爱。
他会写会画,给陆杨说府学的小食堂,会画出样子,门外是什么,里边又是怎样的,再说包子馒头和稀粥的味道。
谢岩在家也揉面做过馒头,他发现府学的馒头真是怪,都是一样的大馒头,他吃家里的馒头,只能吃一个半,再多就很撑。他照着饭量吃,早课没上完就饿了,中途休息,还拿肉干吃。他问过书童,书童把食堂的馒头放掌心捏啊捏的,捏成一个小球,就那么一点点,难怪他吃不饱!
谢岩说:“他们把馒头发成好大一个,我没见过这样的奸商。”
他只在食堂吃一顿,因看馒头不顺眼了,就觉着包子的滋味也不好了,粥米也不香了。最后还是买了馒头吃。他带了菌子肉丁酱,可以蘸酱吃馒头。
这个酱料很受欢迎,他在几天后的日记里,已经结交到同窗,会跟他们分食酱料。
他还说府学里待着,比外头冷一些。
可能是地方大,学生与学生之间隔得很远,门窗又都开着。他数过,他平常上课的堂屋,左右加起来,有六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