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温情的氛围就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了。何醒没好气道:“沈老师当初教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
“那不一样,当时我还不认识你。”沈续昼淡淡地回道,目光却一直跟随着何醒,低笑道:“不过,从你踏进那扇门开始,就是特别的。”
何醒睁大双眼:“是你放我进来的!”
“嗯,我故意的。”沈续昼坦白。
何醒对他这种光明正大的无赖行为一时说不出话来,转过身拒绝和他说话。沈续昼见状,就笑着跟在他身后哄人,何醒受不了,就把自己做的失败品塞给沈续昼,这个院子里都是两个人的身影。
下午的时候何醒才稍微上手了一点,两人明确分工,那种需要技术含量的步骤大多都是沈续昼做的,而何醒做的那几个奇怪的东西被沈续昼收进了冰箱,还拍了照,说什么:
“留个纪念吧,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何醒一时无言,这样真的很像记录孩子第一次走路的家长。
不过好消息是在开张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完了任务上的所有糕点,且看起来比其他组要游刃有余许多。
他们的糕点铺就在离住所一条街的地方,但是由于整个镇的老年人较多,有些牙口不好,有些生病吃不了甜食。所以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人来光顾,后来推出先试吃再购买的形式,每种糕点都标上包含材料和推荐人群,小铺的人才开始多了起来。
这样过了一周,到周末休息日,何醒这组不出意外是利润最高的一组。其他组需要完成额外挑战才能继续运营下去,何醒和沈续昼就会到自己的院子里度过休息日。
春日阳光和煦,落到屋檐,金色的暖洋洋的阳光落进院子里,恍惚间似乎又回到最开始的场景。正巧何醒这个时候要写演讲稿,他拿着笔记本坐在门口,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在院子中处理面粉的沈续昼。
时不时有鸟雀从院子上空飞过,角落的躺椅被风吹动,一摇一一摇,两人各干各的,画面也显得无比和谐……了十分钟。
何醒打了个哈欠,看着电脑上仅有的一个开头,“不会了,我也没什么励志的事可以讲啊。”
他对很多事都三分钟热度,实在想不出,干脆不写了去围观沈续昼揉面粉,然后有觉得枯燥,跑到角落的躺椅上躺着,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慢慢的移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96章 高中
春天还是带着一些寒意,纵使烈阳高照,空气中还是湿润的气息,徐徐春风吹过街道院落,带着微微凉意,似乎就是在提醒着这个季节这是感冒的多发季。
“何醒。”
听见有人叫自己,何醒本来就睡的不是很安稳,迷糊中听见有人叫自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视线一转,才看到旁边的沈续昼。
他微微俯下身,轻声道:“回去睡,这里会感冒。”
何醒就那样看着他,就好像在重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久到沈续昼以为他没听到,下一秒,何醒的手就覆了上来。
何醒的手指泛凉,从他的眼下划过。何醒瞧他一脸蒙的样子,不禁笑道:“有面粉。”
沈续昼垂下眼,站起身来重复道:“去屋里睡,下午会变天。”
天色确实不如之前晴朗了。
何醒坐起来,呆了一秒,才说:“我还有东西没写完。”
“不差这一会儿。”沈续昼看他迟钝反应,一时有些好笑,催促着他回去睡觉。自从来这里开始,何醒就变得有些困乏,好像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何醒想着也是,“哦。”
于是“不差这一会儿”就到了临走的前一天,当晚赶了一份演讲稿出来。
何醒一边敲电脑一边骂他:“下次再也不听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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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气总是带着冷意,阳光明媚,绿意盎然,路边的树木茂盛,行人从街道上走过,树影斑驳,空气中都带着树叶泥土的气息。
何醒很早就到学校了。
他小时候成绩也只能算中等,所以考得也是当地一个说不上多好的公立高中,而且从他入学前很多年开始,到现在,这个学校就一直在这里没搬迁过。学校内部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年代久远的气息。
一直在补漆一直在生锈的外墙围栏,老得掉皮的宿舍楼,感觉明天就要坏掉的音响,还有灰蒙蒙的足球场。
唯一独特的色彩就是教学楼门口的那颗白玉兰,曾经还一度被当做招生简章和宣传介绍——在何醒没进入娱乐圈之前。
这次回来也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之前学校用何醒做宣传,导致报考人数增加,但学校的环境真不像一个大明星曾经读过的地方。
早上,何醒就先去和老师见面,路过走廊时自然有学生看到了,后一秒就在整个年级传遍了。过了一个上午,基本全校都知道了。
何醒在办公室,和老师校长聊了一上午,看着熟悉的办公室,有点梦回高中被老师拎办公室的日子。
沈续昼在一旁听着,基本不怎么说话,只有有人提到他才会简略的回一两句。老师们大多也是聊何醒曾经的校园生活和学校着几年的变化。
从聊天中何醒得知,之前是搬新校区上面不给批,因为他们学校一直没出什么成绩,后面有了何醒之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没搬成,今年才下了确定通知搬校区。
何醒思考了几秒,才问:“那棵树呢?”
老师笑道:“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它可是我们学校的经典招牌。”
学校的布局是连起来的凹字型,一边是老师办公室一边是教室。
于是何醒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对面一二三四五楼的学生挤满在走廊上,像围观什么稀缺动物一样看着这间办公室的门。
何醒也是第一次,第一视角体验被当猴看的感觉。
他一出门,对面的学生们就开始躁动,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喊他的名字。何醒仿佛看见了高中的自己,对他们打了一下招呼,笑道:“别太吵了,小心那个很严的教导主任来没收你们手机。”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干啥干啥!要造反啊你们?!现在上课了不知道吗?!我倒要看看是谁还在走廊上逗留?!扣班分!”
走廊上的学生一下就散了,一窝蜂的往教室里跑。
何醒见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和沈续昼王操场上走,等会下课就要演讲,他们要提前去准备一下。
操场上的草都快秃了,塑胶跑道已经有些褪色,足球框看起来也没什么人用过,处于一个半报废的样子。
两个人沿着操场走着,看起来毫无违和感,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紧张吗?”沈续昼问道。
“啊,不止一点。”何醒攥紧了手上的纸,看向沈续昼,眸光微凉,开心的说:“而且还有点惊讶,我竟然可以影响到这么多。”
今天的阳光也格外明媚,何醒垂着头看自己写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不禁有些好笑,看向沈续昼说道:“我以前可从来没有站在那个上面讲过话。”
沈续昼低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何醒纤长的睫毛,唇色偏淡但似乎能透过他看见校园时期的何醒的样子。
戴着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穿着统一的校服,每天穿梭在无数学生中,成绩也不出众,甚至老师也不对这个中等生给予什么厚望。
“但是现在的你,可能是站在上面的人的偶像。”
闻言,何醒翻页的手一顿,忽而笑道:“是啊,像梦境一样。”
高考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好坏,都像一场极度真实的梦。
下课铃声响起,不一会儿,何醒就看到有班级排好队出来了。
中途沈续昼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何醒已经站在台上发言。
他站在台下,目光穿过一大片人群才能看见台上那一个小小的人影。沈续昼从小到大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学校要学生代表上去演讲就是找他。他每次都觉得烦并嫌弃学校事多,总是要学生代表去做各种面子工程。
现在,他站在下面在茫茫人海中看向上面的那个人,好像就能体会到何醒的心境。
泯然众人才是常态,并不是很多人都有天赋,有足够优秀去达到那个标准。台上的人也不会理解下面人的心思,只有站在他曾经的位置,往上看,才会发现
他曾经万般厌烦的地方居然这么遥远,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隔着一层名为天赋的雾。
台上的何醒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竟然也不觉得压力,面对全校一千多号人,他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说话的时候,何醒下意识看向自己曾经站过的地方,那里不知道是哪个班级,大概也过了很久,何醒才从那边收回目光,继续自己演讲的内容。
他笑了笑,面对镜头丝毫不怯,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明星的基本表情管理,只有何醒自己知道,他在给高中的自己交一份答卷,虽然已经过期很久了。
“我觉每个人都是有天赋的,只是可能你们自己没有发现。”何醒说着,忽然笑道:“我的成绩也可差了,不过还好在音乐方面不算太差。”
“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瓶颈否定自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努力到这个成绩,真的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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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结束后,何醒被拉到办公室里谈话。
老师对他这个学生很是满意,和他说了许多,讲了许多他那一届的事,但大多都与他无关。何醒大多只是低头应着,并没多做回答。
“何醒啊,你想不想去你以前的教室看看?”
咋一听老师这么说,何醒才有了些其他反应,朝墙上的钟看去,已经临近下课的点了。
何醒收回目光,淡笑道:“等晚一点吧。”
中午12点多,学生都放学了,何醒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从操场往外走的学生们,其中不乏有许多早恋的小情侣。
“怎么,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小情侣?”
何醒转头,老师就已经站到自己身边来了,笑着和他一起看向操场。
“其实这个年纪的感情真是藏也藏不住,有时候又觉得太普通的过完整个三年又太遗憾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何醒知道是沈续昼来接自己了。他对老师微微一笑,说道:“确实。”
但他的高中生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那种,大多数人都是。
沈续昼见他出来,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情绪,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问道:“回去吗?”
他说的是回那个小区里的家,何醒摇了摇头,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轻声道:“去我以前的教室看看吧。”
他本来就对高中生活没什么怀念的,整个三年感情最深的可能就是窗户边那颗树。
他的教室在三楼,因为学校比较小,几乎入学时是哪个教室,毕业的时候也是哪个教室。这个时候的教学楼都没什么人了,只有鲜少的几个学生,看见他也不太敢上前打招呼,所以他们一路还算顺利。
何醒推开门,17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整个班热闹的模样好像还在昨天。桌子还是木制的,何醒走进教室,看了一眼后排的桌子上面的记号笔的印记已经褪成了很淡的颜色但还是能很清楚的看见两个人名和后面连成一句话“XXX和XX长长久久”。
“这是我们那届的,后面他们分手了。”何醒一眼就认出来了,指尖在那行字迹上抚过,弯了一下唇角,“不过我也写过。”
他收回目光,也不管身后的沈续昼事什么表情,缓慢地朝自己的那个位置上走去。
他的位置在一个后排的窗边,何醒走到那个位置,窗外的白玉兰已经过了开得最茂盛的时间,底下的话已经被学生摘得差不多了,只有顶端的花还开得好好的。
何醒坐下,桌上堆满了书,他往书桌的某个地方摸了一下,平静的说:“这不是我当时的桌子。”
说完,何醒冲沈续昼莞尔一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才淡淡地说:“想知道我当时写的什么吗?”
沈续昼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好,于是专注的看向何醒,似乎在催促着他说下去。
何醒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最后一面的白玉兰,慢慢的开口,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我从小就想逃出这里,不想一辈子只能被困在一个小县城,总自觉清高,又觉得自卑。青春期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人懂我内心的想法,后来学了艺术就更加了。”
“好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人终于找到一点希望,于是我特别努力的学习,到后来就联考之后回来学文化,当时我们学校还没有艺术班,我回来后跟不上大家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