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已经打算上车了,这时突然有位身高两米的稽查队员走过来,他用自上而下的目光打量兰斯与唐鲤,颐指气使道:“等等,把随身行李都拿下来检查!”
兰斯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稍微一紧,没有立刻回头。
唐鲤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而且对蓝枢稽查队员有种天然的敬畏和崇敬,被人一命令,他忙将自己的行李箱从车上搬了下来,生怕人家等的不耐烦。
“大哥,我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床单被褥,电脑耳机,哦还有些课本。”
说着,他把行李箱掀开,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果然,箱子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用弹力带绑起来的一沓课本。
然而那位稽查队员却并未因此放过唐鲤,反而蹲下身,用手扒拉起唐鲤的行李。
“什么啊,底下有没有藏不干净的东西?”
他将唐鲤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从底下拎起一条内裤:“哟,这是什么,还香香的呢?”
他说罢,朝身后几个七区的队员挤眉弄眼,不住窃笑。
唐鲤登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他完全想不到,让他一直敬仰敬佩的稽查队员会做这种事。
本来他带的都是非常普通的衣物,平时随便挂在阳台晾着也没什么,但此刻被人拎出来指指点点,他却觉得万分羞耻,无地自容。
“你...你......”
那位稽查队员仍肆无忌惮翻弄唐鲤的行李箱:“我看看下面还藏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带你们Omega每天必用的避孕套啊?”
他说着,将手埋到唐鲤的衣服里,胡乱地掏着。
唐鲤的眼圈很快就红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言语。
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家里条件不是太好,还指望他上了星大出人头地。
而对方是蓝枢稽查队的人,拥有他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权,所以哪怕被调戏,他也只能忍耐。
兰斯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如果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在禁区的大门口,此刻这位稽查队员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
但兰斯并不习惯忍耐,他始终认为,如果遇到棘手的事情只能让自己憋屈,那就说明智商和能力还不够。
于是他走过去,拎起唐鲤另一边箱子,猛地一扣,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哪个区的,ID是什么,以什么身份检查我们?”
而湛平川几乎同一刻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守在兰斯身边,且给了唐鲤一个躲避的空间。
唐鲤感激地看了一眼兰斯,然后忙向后靠去,躲在湛平川身后。
刘拨轻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但刘拨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是E级,根本没资格跟蓝枢稽查队叫板,他只能寄希望于湛平川。
那位稽查队员毕竟是C级,且经过专业训练,他见势不好,立刻抽回手,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后的队友们被他狼狈的样子逗乐了,捧腹前仰后合起来,根本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稽查队员恼羞成怒,他双手撑地,蹭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出头的兰斯身上,他发现兰斯长得白净秀气,双眸清澈有神,高挺的鼻梁架着一枚银边眼镜,红棕色的长发用发带束起来,直披到腰背。
不论从何种眼光看,这都是一个漂亮到让人印象深刻的Omega,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Omega。
稽查队员气消了一半,嘴里顿时不干不净道:“怎么,着急让叔叔先检查你的了?那就把你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勒住了,那勒力之大,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他的舌头无法控制地探出来,眼球充血暴突,脸色也越来越紫。
湛平川将兰斯拉起揽在自己身边,朝那位稽查队员似笑非笑:“说啊,怎么不说了大叔。”
稽查队员满腔怒火地盯着湛平川,但舌头却越吐越长。他拼命扭着自己的脖子,双手无助的抓挠,希望身后的队友能够看到自己的窘态。
然而S级的【线性弯折】哪是这些普通队员能够看到的,他们发现高个稽查队员正造型古怪的张牙舞爪,连忙掏出手机拍照:“我说约加,你这是跳什么舞呢?给哥几个都看傻眼了。”
“别动,我给你录一段,回去放给你老婆看。”
“咦,你们看约加的脖子是不是有点变形了?”
湛平川在稽查队员快要断气前,撤掉了异能。
高个噗通栽倒在地,抱着脖子猛烈咳嗽起来,他的大脑迅速回血,头皮被冲得一阵阵锐痛,良久,他才算是喘过这一口气,一摸脖子,一道骇人的勒痕迅速青紫肿起。
他爬起身,直接拽出了腰间的配枪,嗓音嘶哑粗粝:“刚才是谁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兰斯扶了扶眼镜,认真道:“我们是星大这届挑战杯大赛的冠军,应邀来联邦政府实习,毕业后如果选择入职蓝枢,大概率不会是你这个职位,对吗?”
高个猛然一愣,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只见兰斯继续慢条斯理道:“至于刚才是谁,你难道看不到吗,如果看不到,你真的还想知道吗”
高个稽查队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就如兰斯所说,每个人的资质是从出生那一刻就确定好的,一旦觉醒,终生无法改变等级,就像他刚才看不到对方使用的能力,不管他是二十岁,三十岁,还是五十岁,看不到的他永远也看不到。
别看这些学生现在还可以任他欺负,等他们毕业了,拿着丰富的实习履历应聘蓝枢的职位,大概率起步就比他现在的地位高。
到时,这些人就不是他能欺负的了。
这个Omega是在隐晦的警告他,现在口无遮拦,小心日后风水轮流转。
然而他并不甘心被一个年纪轻轻且模样貌美的Omega教训,情绪上头之下,他竟然口无遮拦的用嘶哑的嗓子嘲讽:“学生果然幼稚,高等级算个屁,蓝枢大厦七层就关着一个每天等操的S——”
砰!
一声枪响,中断了高个稽查队员此生未能说完的话。
只见他大脑开出一个血洞,脑浆沿着洞口咕啾咕啾滚出来,他双眼呆滞地望向前方,身体仿佛一根失去支撑的旗杆,“噗通”栽倒在地。
唐鲤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见过血腥场面,稽查队员的血就迸溅在他箱子上,尸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气。
“啊啊啊啊啊啊!”
唐鲤闭上眼,惊声尖叫。
如果说在十分钟之前他还对这次实习之旅万分期待,此刻他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以后除了高塔公会他哪儿也不去!
枪声响得猝不及防,一群稽查队员手忙脚乱地掏出枪,严阵以待:“谁!”
只见禁区里面,缓缓驶出一辆编号为C.P.1-002.001的公务越野车。
车后座的窗户开着,一只裹在制服里的手臂搭在上面,那只手正捏着一柄枪,至今没有收回的意思。
七区的稽查队员们看到车辆编号,脸色霎时惨白,他们忙收起武器,努力埋下头,战战兢兢道:“司区长!”
车开了过来,停在尸体前,那只手再次扣动扳机,枪口抬起,一个沉冷的声音传出来:“刚刚他说什么了?”
“呃,他说......”一名队员刚想搭话,却被身边的队友死死按住。
“报告司区长,我们没听清,他是因为调戏实习生被您击毙的!”
司泓掣没说话,几名七区队员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打透了,就在空气已经凝滞的让人无法呼吸时,司泓掣才收回手枪,冷声吩咐:“收拾一下。”
几人登时长出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然而司泓掣并未急着离开,他的目光转而投向了那四位新生。
司泓掣沉着目光仔细端详着,隔着一层玻璃膜,外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却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
站在最前方的那两位表现还算冷静,只是红头发的Omega似乎怕见血,此刻正偏着头,被Alpha用手掌挡住眼睛。
那位Alpha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不知安慰些什么。
司泓掣突然有刹那的恍惚。
这个年纪的Oliver也很害怕血。
他甚至还险些因为考核时不忍杀死目标游隼而被蓝枢拒收。
后来是当时的二区区长看在他S级的份上,特批他进入蓝枢。
其实Oliver从来都不想进蓝枢工作,他热爱历史,喜欢做考古研究,想要走遍世界各地,看尽山川河海。
但当时司泓掣与他充分讨论了两地分居的危害,才让他暂时放下梦想,与自己一同进入蓝枢,共同努力,彻底扎根在首都城。
自此,一切梦想都成泡影,Oliver再也没从蓝枢出来过。
十八岁,简直就像是上辈子。
司泓掣突然吩咐:“让实习生打开箱子,我要亲自检查!”
转瞬之间,形势急转直下!
二区稽查队员立刻下了车,厉声传达司泓掣的命令:“你们把箱子都打开,我们司长要亲自检查,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进入禁区的人都有可能是黑灯会的罪犯!”
话音刚落——
兰斯猛地睁开眼,睫毛在湛平川的指根唰地扫过。
与此同时,湛平川遮着兰斯眼睛的手臂绷起了青筋。
他在看见司泓掣的座驾时,就悄然隐去了S级气息,但没料到,司泓掣还是如猎食的鹰,死盯着蛛丝马迹不放。
唐鲤被这骇人的气场吓得不敢哭了,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喏喏指了指地上溅血的箱子。
他想说自己已经被检查过了。
“快点快点!别耽误我们司长时间!”二区稽查队员催促道。
司泓掣推开车门,拎着上膛的枪下了车。
他今天没有披大衣,只穿了一套干练的墨蓝色制服,褐色宽腰带勒住他的腰腹,那双皮质手套仍旧挂在上面。
这种形势下,兰斯与湛平川也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行李。
第一个打开的是刘拨,他主动将自己的衣服抖开,拎给司泓掣看,生怕司泓掣怀疑他与黑灯会有什么牵连。
司泓掣指腹摩挲着扳机,扫了一眼花里胡哨的箱子,然后示意属下将所有瓶罐都打开检查。
刘拨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再一抬眼,司泓掣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脑门。
“不不不,我...我没......”刘拨脸色煞白,语无伦次起来。
好在所有瓶罐都打开,属下举起一瓶凉茶,对司泓掣道:“区长,这瓶是啤酒。”
刘拨口干舌燥,结结巴巴:“我我我...平时喜欢喝点,我怕怕怕...蓝枢不给喝酒。”
属下轻轻摇头,一瓶啤酒,度数太低,确实没什么威胁,更何况禁区内也不是没有酒。
司泓掣这才格外开恩地移开枪口。
紧接着,二区稽查队员打开唐鲤的箱子,那里已经被翻烂了,除了一些护肤品外,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但他还是细致地摸过了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口袋。
然后,司泓掣的目光移到湛平川和兰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