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难道他真的想阿德里安了?
操,会不会他也有两面,其实是小时候那个哥宝傲娇怪想哥哥了。
“走吧,老疯子已经醒了。”兰斯收到法塔发来的消息。
老疯子目前被安顿在高塔大厦阁楼层,这里平时没有人住,十分安静,且日晒充足,很利于病人恢复。
法塔暂时将医疗设备都搬了上来,为老疯子减轻痛苦,补充营养。
一行人上楼,打开阁楼的大门,才发现老疯子并不在床上躺着。
他抱着营养袋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脑袋无力地悬在脖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干柴棒一样的双腿从病号服里支出来,磕碰出好几块青紫。
在阴暗逼仄的监狱里呆了十余年,他早已无法适应阳光了,他甚至也不适应被如此体面的对待,听到门口有响动,他连忙将头扭向墙壁。
兰斯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老疯子,你口中的迦妮塔,是和我一样的神祇系觉醒者吗?”
他没有直接问平叛之战,因为老疯子显然只对迦妮塔感兴趣。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老疯子缓缓支起了无力的脑袋,他用那双布满青斑和皱纹的眼睛看向兰斯,再次喊出:“迦妮塔。”
“我和迦妮塔很像?”兰斯不紧不慢的引导。
老疯子闻言,喉咙里突然挤出一串不连贯的哽噎,那声音像是被砂纸擦过,沙哑破碎又含糊,带动脖子上松弛的皮一下下抽动。
他肋骨突兀的胸膛好似风箱,呼哧呼哧地连累着整具身体。
湛平川不禁皱起眉,老疯子见到兰斯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法塔生怕他抽过去,刚要上前给他打半支镇定剂,他的哽噎终于止住。
他张开抽皱在一起的唇,露出一排掉光了牙的牙床,断断续续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说罢,老疯子的眼中竟然淌下了两行久违的清泪。
他仿佛在阔别十八年后,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他颤抖着抬起粗糙的手指,隔着空气碰了碰兰斯的头发。
兰斯知道他不是在触碰自己,而是透过时间,触碰那个死去了十八年的迦妮塔。
“迦妮塔死前,怀过孕吗?”兰斯突然问道。
老疯子的手突然不再颤抖,停在空中。
他僵硬地缩起手指,被强制从回忆里抽离,过了很久,他才提动喉咙:“有......”
兰斯差不多能猜到,迦妮塔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他已经可以确定,神祇系觉醒者当年并不是来造反的,因为没有一个母亲造反会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迦妮塔是来为他注册身份ID的。
不过一个被杀害的神祇系觉醒者,怎么会与曾经的联邦七区副区长徐子理有羁绊呢?
“同样是平叛之战的参与者,为什么只有你被关进了AGW特危死刑监狱?”兰斯问。
老疯子掀起眼皮:“因为...我不是徐子理。”
第166章
和双胞胎弟弟徐子理相比,徐子执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滩烂泥。
他自小就更蠢笨一点,肚子上还有一块渗人的紫黑色胎记,街边开算命店的说,他这胎记是克父母的意思。
担心被克,父母将他送回了乡下跟大字不识的姑奶住。
姑奶嫌弃苛待他七年,终于一蹬腿,嘎嘣没了。
他不得不被送回了家。
父母兄弟对他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他惊奇的发现,弟弟简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干净一点,高冷一点,有文化一点。
徐子执喜欢小偷小摸,于是他在学校或商店顺了东西,就嫁祸在徐子理身上,看到徐子理因为被冤枉气得直哭,他就乐不可支了。
他从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反正全家都喜欢聪明能干的徐子理,所有好东西都是徐子理的,那徐子理替他背锅受罪也是应该的。
十五岁,徐子执就被学校开除了,他把全部恶习染了个遍。
他先是在胡同口以徐子理的名义找小学生要钱,拿到钱后,他就去超市买一包最辣的烟。
他自己吸两根,再轻车熟路地摸到私设赌场,给上上下下的头目一人塞一根烟,然后便大咧咧坐上赌桌。
半天潇洒下来,裤兜输个精光,还要赊账两千。
他擦一把糊着烟灰的嘴巴,嬉皮笑脸道:“大哥,你知道我家地址,我爸妈有钱,你去找他们要,他们肯定给。”
赌场老板一个大耳刮扇在他脸上:“傻逼,下次没钱别来,你爸妈上次上报公会了,我这赌场差点被端了!”
徐子执半边脸辣疼,血从鼻子里窜出来,后槽牙都被打松一颗。
但他还是强赔笑脸:“我爸妈这次肯定不会了,要不我把他们工作地址给您,您带人去闹,威胁搞没他们工作,他们肯定就给钱了。”
“滚你妈的!”赌场老板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出去,惹来众人一阵嘲笑。
徐子执下腹一阵绞痛,胳膊还蹭掉一层皮,疼的他就地翻滚,沾了满身的泥。
他嗷嗷嚎叫,可还不等他爬起来,就听一个小头目直冒坏水道:“反正他也没钱,让他肉偿呗。”
“哈哈哈哈哈!”
“卧槽卡布蒙,你喝多了吧,他是Alpha!”
卡布蒙坏笑不已:“但他年纪小啊。”
“你是真不挑,他跟泥沟里的丧家犬似的,你也能下得去口?”
“他特么多大啊,小吗?”
“十四五?反正还没觉醒异能。”
“不过这个年纪的Omega可没几个愿意给哥们儿玩的。”
“......”
那一双双复杂又贪婪的眼睛重新审视起徐子执来。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徐子执依旧躺在满是灰泥的大街上,脸上胳膊上身上都是干涸的血。
没人帮他叫医生,也没人过来扶他一把。
他就是贱命一条。
徐子执狠狠啐出那颗松动的牙,爬起来,拖着狼狈的身体回到了家,还没进家门,就听纱窗里传来父母的大声咆哮。
“我真的受不了了,他简直就是黏在我们家的一块牛皮癣!”
“要不是他和子理长得像,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我生的。”
“妈,他又以我的名义抢小学生钱了,我的名声都被他败坏了,我为什么要有个哥哥呢。”
“子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妈妈明天就去跟老师和别的学生解释。”
“对,爸爸想办法让监狱把他关起来。”
“爸妈,我不明白,他不是克父母吗?你们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咱们家啊。”
“子理啊,那,那不是什么克父母,那就是一大片痣,你三岁的时候幼儿园体检,你爸特意问医生的。”
“对,但是医生说那么大一片,还在裤腰摩擦的地方,很容易恶变成黑色素瘤,变了就没救了。”
“也就是说,他早晚要重病死去。”
父母沉默,门口站着的徐子执也沉默。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么久,久到徐子执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他可以进去了。
徐子理的声音再次响起:“趁他还没有回来,我们搬走吧,我的学习能力在哪儿都可以考上好大学,而你们无非就是去地下城招募市场接点散活,没必要留在这儿,别让他找到我们了。”
徐子执再次停住了脚步。
这次没有人回答。
或许是拒绝了?他猜。
然而很快,屋子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
他们家这套房子是租的,四个人住四十平,父母一个房间一张床,客厅摆着徐子理一张床,他的床在阳台。
房租已经拖欠三个月了,现在跑了反倒还利索。
东西也没什么可收的,都是一堆破烂,他试着去卖钱都没人要。
他们大概很怕他突然回来,收拾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只一个小时,就打包好了所有行李。
父亲出来发动那辆冒着黑烟一步三摇的破皮卡,三个人挤上车,趁着黑夜,将车开远了。
房子里的灯彻底灭了,交谈声也没了。
徐子执从被撕烂的破衣服里摸出来仅剩的一根烟,用手小心捋直烟卷,掏出火机点了。
他抽完最后这支烟,才从胡同阴影里钻出来,一副泼皮地赖的模样,咣咣砸门:“爸妈,徐子理,我回来了!”
他不知道在欺骗谁,就像他从来没听到这些话一样。
从此他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
不过可喜可贺,过了一年,他觉醒了,A级。
对这个小镇来说,A级已经相当牛逼了,他可以横着走了。
又过了半年,他拥有了一阶能力【复制】。
“哈哈,爽死了,一个人就是一个军团!”
他当即复制出了一百个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找上赌场,把当年那帮有眼不识泰山的狗杂种揍了个遍。
光揍他还不解气,他用刀从他们后面刺了进去,一个个都给开膛破肚了。
犯了这件事,去公会就职是不可能了,他逃离了家乡,自己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强盗团,没钱了就抢点,有钱了就尽情挥霍。
到年纪了有需求,看上他觉醒等级跟他搞在一起的Omega也不少,但徐子执早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了,他不可能对任何人负责的。
他最常做的就是打一炮换个位置,敛走对方所有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