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重新回到床上,悄悄摸摸躺下,仲阳夏翻身把他搂住,“去哪儿了?”
“去……尿尿。”林雨生拍拍仲阳夏的手臂,“睡吧。”
“嗯。”仲阳夏把人搂紧实了,才重新睡去。
两个刚满二十三岁的男人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林雨生肚子咕噜咕噜响,可是仲阳夏正起劲,从后面撞。
“要不……”林雨生捂着肚子不太好意思,觉得有点毁气氛,“咱们先弄点东西吃?”
“一次。”仲阳夏扣住林雨生的脖子用力,“一会儿要去公司。”
这么一说,林雨生也赶紧配合着了,他分外珍惜和仲阳夏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最后,仲阳夏出来之前,狠狠吸了一下林雨生的脖子,低沉地喘息着,“死你身上算了。”
林雨生哪听得了这个,瞬间也跟着到顶。
缠绵时光终究溜走,简单吃过午饭仲阳夏就回了公司,林雨生收拾完家里,又去阳台照料自己新种的那盆月季。
奶黄色的包子花型,叫做金丝雀。
现在开得正好,大大小小的花朵明艳艳的很吸睛,林雨生给它浇了水,静了一会儿,自己嘀咕道:“他好忙,本来想拉着他一起来欣赏你的,下次吧……”
可惜,直到这一轮的花都凋谢,仲阳夏也没有时间和林雨生坐下来观赏。
听说是公司最近又在忙什么大订单,仲阳夏每天很早出门,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
相反的是,林雨生上班的中药店因为生意好,多请了一些员工,林雨生的工作反而不怎么累了。
他每天傍晚六七点钟到家,做好饭一个人吃,然后就坐在阳台上,看着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万家灯火一盏盏地亮起。
不打游戏,社交圈子也很小,又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林雨生的时间都扑在仲阳夏身上,仲阳夏一忙,他就只能等。
一个下着细雨的夜晚,凌晨12点,仲阳夏带着一身酒味回到家。
林雨生连忙迎上去,接过他脱下来的,带着点湿润的西装外套,“怎么喝了这么多?桌上有杯热水,你先喝了再去洗漱。”
仲阳夏顺手揉了把林雨生的头发,转身去喝水,林雨生准备把这件外套放到洗衣机旁的脏衣篓里,抬手间带起一阵很轻微的风。
林雨生从小和各种中药打交道,因此对于气味异常敏感,仲阳夏现在常用的是一款干雪松混合着檀木古香的香水,而此刻,林雨生在他的外套上闻见了一丝突兀的、不应该出现的,草莓茉莉的甜香味。
这个香味,如同突如其来的迎头一棒,将林雨生打得措手不及。
他呆滞地抱着外套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两分钟之久,随后把头低下,去仔细地嗅闻,确认了草莓茉莉的味道并非他的幻觉。
留香如此之久,如此清晰,必定是曾经很近距离的接触过。
“做什么?”
仲阳夏斜靠着门框看林雨生,以为他是要洗衣服,“扔那儿明天再洗。”
林雨生匆忙地把衣服丢进脏衣篓里,重新扬起不太自然的笑容,“喝完了?去洗漱吧。”
“过来。”仲阳夏抬起手,林雨生顺从地走过去,把自己放到仲阳夏手臂底下,仲阳夏顺势收紧,带着他转身,“一起。”
其实林雨生有点心不在焉,但水汽氤氲,视线受阻,仲阳夏醉得不轻,所以还算是顺利做了一回。
洗完澡清爽地躺到床上,仲阳夏很快呼吸平稳。
而林雨生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久久不得平静。
*
“诶哟,那你可真要注意点。”季迹听了林雨生的苦恼倾诉,脸色也凝重下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又很快消失,“如今他也算是小有成就,又长得跟个明星似的,确实是会有狐狸精往上靠的。”
“那我该怎么办?”林雨生深深地叹气,“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毕竟生意场上应酬多,我就怕喝了酒有个万一……”
“这种情况不少。”季迹说:“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生意场上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儿屡见不鲜。”
说到这里两个人沉默下来,季迹想了下又安慰林雨生,“不过仲阳夏和别人不同,他那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就算有人往他跟前凑,估计他也不带多看人一眼的。只是你平常多注意一些,要是时间太晚,你就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实在不行你就去接他。”
“把时间卡得紧一些,不给外面的狐狸精有可乘之机。”
林雨生深深记在脑海里,从此只要仲阳夏十二点没到家,他就会准时打电话。
起初也没什么异常,仲阳夏会接听,告知他大概还有多久回家,叫他别等困了就先睡。
可是林雨生哪里睡得着,头顶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剑,叫他胆战心惊的,直到仲阳夏到家他才能安心。
可随着时间慢慢流走,仲阳夏开始不耐烦。
十月份,天气逐渐变凉,林雨生穿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坐在沙发上频繁地切换影视频道,直到看见电视机右上角时间跳到十二点。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仲阳夏打电话。
“喂,”林雨生拿起遥控按下暂停键,“仲阳夏,你快结束了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片刻后响起打火机的声响,随后仲阳夏的声音才响起,“林雨生,你搞什么。”
“怎么了?”
“这都多久了,每次一谈事情,12点你准时打电话过来。”仲阳夏吸了口烟,呼出烟雾,冷淡地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雨生下意识捏紧了手机,用力到指尖泛白,他张嘴快速做了两次呼吸,“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要喝酒……”
“停。”仲阳夏打断他,“我说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撒谎,真的很蠢。”
第38章
林雨生太简单了,根本无法在仲阳夏面前隐藏任何心思。他憋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挤出一句话来。
“看手机,跟着这个定位开车过来。”仲阳夏简短地丢下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短暂地震动一下,林雨生的心也被震得颤了颤。
他点开微信,果然看见仲阳夏发过来一条定位信息,是一家叫名升的私人会所,怔愣片刻,林雨生抓起外套拿着钥匙下了楼。
卫生间没人,安静得很。
仲阳夏抽完一支烟,洗了个手才回到包厢,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人笑着打趣,“哟,仲经理这是家里那位查岗了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仲阳夏身上,好奇的、探究的。
仲阳夏短暂地笑了下,没有否认,接着举起满满一杯酒,“不好意思各位,这杯我的。”
接近一点,开错两次路的林雨生才找到名升。
他把车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掏出手机给仲阳夏发信息说自己在门口等他,随后便紧紧盯着名升的大门。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人走了出来,大概七八个,有男有女,都很年轻。仲阳夏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出挑的容颜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大伙各自上车,最后只剩下仲阳夏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交谈着什么,对方笑着拍拍仲阳夏的手臂,看起来很熟稔。
林雨生赶紧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他穿着件深色牛仔外套,来Z市之后皮肤白了一些,如今留着一头清爽的碎发,眼眸干净清澈,一眼看去妥妥的青春男大模样。
“这位是?”年轻男人看见林雨生走到他们身边,向仲阳夏投去疑惑的眼神。
“见笑。”仲阳夏拍拍林雨生的头,“家里的傻小孩。”
“啊……”年轻男人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弟……弟婿你好。哈哈,那今天先这样,再见。”
“再见。”
目送年轻男人上了车,仲阳夏本就很淡的笑容彻底消失,林雨生乖巧地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回家。”仲阳夏发话,率先迈开步伐。
林雨生赶紧跟上,倒是不像来时那般忐忑,步伐欢快不少,仲阳夏刚刚承认他们的情侣关系了。
苍天,这简直太出人意料!
林雨生开车载仲阳夏回家,一路上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脑海里全是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的那一句“弟婿”,三百六十度转圈响。
仲阳夏在副驾驶垮着张脸,抬手揉太阳穴,瞥了林雨生一眼,吐出一句,“傻逼。”
“嗯嗯嗯。”林雨生点头应下,“林雨生是傻逼。”
林雨生承认自己是傻逼,倒把仲阳夏弄得一时无话可说,嘴角扬了起来又很快压下去。
两人回到家,林雨生非常主动地把仲阳夏拉进浴室,使劲浑身解数缠着人,直到热水器里的热水放干。
这天过后,林雨生放心不少,不再一到十二点就打电话。
好似干涸的土地得到一场及时雨的湿润,便不再开裂。
仲阳夏也顺利忙过了这阵子,时间稍微多了一些,只要在家,两人几乎都待在一个空间里。
“你要实在黏人,辞职算了。”仲阳夏站在阳台倚着栏杆抽烟,林雨生蹲在一旁扒拉他的金丝雀,花谢了,只剩下绿叶还郁郁葱葱。
“嗯?”林雨生拿着小铲子松土,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仲阳夏,“为什么?”
“又不是养不起你。”仲阳夏抬手吸烟,吐出去的烟雾被风吹散,“在阳台抽烟你也要黏着,跟屁虫。”
小心机被戳穿的林雨生尴尬地笑了笑,拍拍手上的土,“不能辞职,那也是我的事业呀。”
虽然那点钱在如今的仲阳夏眼里根本就是毛毛雨,家里现在所有大头的开销都是仲阳夏在支出,林雨生顶多买点菜,每个月他的工资基本上能存下一半多。
加上仲阳夏每个月给他的,林雨生银行卡里现在已经有二十几万的存款,但他的所有消费观念还是和刚到Z市时一样。
甚至他身上的好衣服都是仲阳夏顺手给买的,要让他自己买,一定是只买几十块钱的将就。
而仲阳夏就不同了,虽然比不得曾经仲家没倒台的时候那般风光无限,但毕竟不是当初靠打游戏代练度日的时光了。
他本来就穿不惯四位数以下的衣服,如今更是讲究。每天出门前都会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林雨生偶尔会觉得有点奇怪,现在仲阳夏不算太忙,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之前多,可是有时候看见西装革履的仲阳夏,他总会生出一种割裂的感觉。
即使他们同床共枕,亲密负距离。
他还是感觉到仲阳夏离他越来越远,不管是生活中的各种细节,还是两人所处圈子的天差地别。
他们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林雨生以前是觉得仲阳夏话少性子冷,但是慢慢地,他发现即使仲阳夏不是现在这个性子,他也不知道要和仲阳夏聊什么。
聊中药?叫偷店里药材的同事?还是聊今天开车上班路上碰见的新鲜事,林雨生觉得仲阳夏对这些琐事都不感兴趣。
或许,这些差异从他们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只是林雨生直到现在才逐渐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鸿沟。
但林雨生并未因此气馁,即便他们之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沟壑,他也愿意持之以恒地朝着仲阳夏靠近,他向来不懂拐弯,只会一路走到底。
所以林雨生直觉自己一定不能辞职,待在家里当真正的金丝雀,那他的生活将变成一潭死水,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