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尊者忍无可忍,终于拂袖将新鲜出炉的金丹弟子扫地出门了。
看完了全程的顾梧芳:“师兄啊,别这么生气嘛,好歹他如今也是天骄榜的英才了,就是性格稍微特别一些,这天下举凡天赋之子,多半性格都很突出,如同陈最这般,已算是好的了。”
燕山尊者声音幽幽:“宗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没收徒吧?”你个没经验的,还敢到他面前来班门弄斧?!
……行叭,他走还不成嘛,今日心情好,他就不跟燕山师兄计较了。哎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管理宗门已经这么忙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教授弟子呢。
顾梧芳出了刀峰,很快就接到了来自三位老同僚的“贺信”,其中尤数某位唐姓宗主用词最为咬牙切齿,这恭喜说得一看就很是不诚心。
但不诚心又如何,这最年轻的筑基和最年轻的金丹的记录它都在雍璐山,这凭本事拿到的记录,他这当宗主的高兴高兴怎么了嘛。
再者,天骄榜又不归他们雍璐山管,它自己非要让他们宗门的弟子登榜,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默默给三个老同僚交流这个好消息啊。
三位掌门人:呸!竖子!有种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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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被当“吉祥物”热闹了好几天,但因他本人实在难以沟通,说话又过于直白,很快就逼退了一波想要跟他结交的人,至于刀峰的师兄弟,虽然也惊愕于小师弟的生猛,但说实在话,小师弟的修行方式几乎是完全公开透明的,你问刀峰任何一个人,都能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但你要说复刻小师弟的成功?别白日做梦了,有毅力的没小师弟能吃苦,能吃苦的没小师弟有天赋,有天赋的没小师弟……唔,没小师弟心思少,毕竟能脑袋空空、心思专注到这种程度,完全是罕见的程度。
所以,大家虽然很羡慕,但丝毫不嫉妒,毕竟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陈小师弟平日里都付出了什么。
但哪怕如此,这一言不合就结丹的行径,还是把他们给刺激到了。
别说是刀峰了,就是其他的峰头,最近修行都刻苦得不行,就连开元峰上平日里嘻嘻哈哈喜欢说八卦的师兄师姐都安静了不少。
反倒是陈最本人,他在炼器峰吭哧吭哧打铁。
跟他一起的难兄难弟,还有郑仅,没错,正是炼器峰一霸郑小师叔。说来老头子也是气性大,他都已经赔罪了,还非得封了他的灵气,叫他来打铁。
本着一个人打有点无聊的心态,他就随便抓了个壮丁陪他。
“听闻你们和闻师弟一道进了昭霞塔秘境,之后又在白固城数度历险?”
陈最:“嗯。”
“闻师弟闭关多久了?”
“忘了。”
“这都能忘?”
“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郑仅心想,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位师弟说话这么噎人呢,别不是以后也要进戒律堂?一个赵企就够磨人了,郑仅可不想以后又多一个盯他的人:“好吧,听闻你们遇上了苏醒海的人?长的什么模样?我还未见过苏醒海的人呢!”
陈最:“……师叔,你好吵。”比卞师弟还要吵。
说起卞师弟,也不知道闭关闭得如何了,闻叙他是不担心的,就怕卞师弟懒散度日,明明有天赋却总是将心思放在旁物上,希望这一次卞师弟努力专注一些。
但这一次,陈最却是想错卞春舟了。
卞春舟此次闭关,可以说是心无杂念、超脱物外了。虽然说当初闭关的理由不太纯粹,但等他进入闭关的状态,那些杂念就自动清除脑外了。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够磨磨蹭蹭地像普通修士一样常规结丹,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闻叙叙看似对回凡人境的态度变得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心里那叫一个在意,连龙尊都没阻止闻叙冲击金丹,这就说明……所谓的什么年龄限制进阶金丹,只是大家固有的意识形态而已。
就像筑基,只要自己认为可以筑基,那当下就是最好的筑基时间。
同理,结丹也是一样的吧。
而且龙尊还送了他一册制作符箓的大能手札,这不就是激励他努力修炼、进阶金丹和闻叙叙一起去探索凡人境吗?反正不管是不是,他就是这么认为了。
有了神龙的督促,卞春舟当即就沉下了心思,修行起来那叫一个心无旁骛,于是不知不觉,修为就到了筑基后期。
“我天,我不会真的是个修行天才吧?”
卞春舟忍不住反问自己,别人的修行状态他不太清楚,但他筑基之后,修行之路就顺得不行,就连从前不太听话的水火灵力都开始变得柔和、融洽起来。
怎么说呢,进展顺利得他都有些害怕。
但卞春舟也自查过,自己的修行并没有任何滞涩或者是暗伤冻结,就连典籍中曾经记载的,水火灵根修行到筑基后期会出现的不吻合、不融洽感,也丝毫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知道水火灵根有废灵根的美称,卞春舟都要以为自己拥有无上的修行天赋了。
所以,现在是出关呢?还是尝试结丹?
卞春舟自问不是鲁莽的人,可他现在的状态真的非常好,好到他现在甚至有自信敢一尝结丹,身为修士,他太明白这种纯粹的状态有多难得了。
要放弃吗?
当然不!他现在要是放弃,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作出决定的刹那,卞春舟就觉得自己的心境瞬间豁然开朗了,其实修行也没什么难的嘛,人如果面对高山,只有恐惧,那么永远都翻越不了。
所以面对高山,人应该如何呢?
卞春舟心想,是敬畏,是知道它的难以翻越却依旧勇于探索,他想,第一个结丹的人简直是个天才,而他前面已经有那么多人成功结丹了,那他还怕什么!
来呀,大不了就是失败,抱着闻叙叙和陈最最的大腿偷渡去凡人境嘛。
第207章 前后
“劫雷!又是金丹劫雷!”
怎么说呢, 大家伙儿从前看到金丹劫云都平心静气得很,毕竟结丹有什么好新鲜的,身在五大宗门, 内门弟子少有不能结丹的,但是……谁让刀峰的陈真人如此出众呢!
三十岁不到的金丹真人,进阶直接空降天骄榜,山下的爽文话本都不敢写得这么明目张胆。
“金丹劫云怎么了, 你这么一惊一乍作什么?”
这位师姐刚刚说完,眉头忽然一皱, “啊,那个方向好像是……”
“看来师姐你也发现了,那个方向是过春峰。”
过春峰是那位合体龙尊的峰头,除了小师叔祖,也就只有宗主才能上去,对于其他雍璐山弟子而言, 别说是靠近过春峰了,那一整片的山头都可以说是“禁忌之地”, 所以也很好猜啊, 那片地方降下金丹雷劫,除了小师叔祖要进阶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嘶——这么恐怖的吗?”夭寿了, 再这样下去, 他们雍璐山真要超过苦渡寺成为五大宗门排名第三的宗门了。
“咦?”
“你咦什么?”
这位弟子就指向远处偏南方的云头:“那边,是不是也有劫云产生?最近结丹的人这么多吗?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好像是劫云,不过隔得太远了,有些看不清,不知是要渡金丹还是渡元婴, 过春峰咱们围观不了,去那里瞧瞧吧,万一有了感悟也未可知。”
两人顺着劫云很快落在了若水峰不远处的空地上,他们来得不算晚,但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同门:“请问,此地是哪位同门师兄师姐要渡金丹雷劫?”
离得近了,两人当然也看出来这是有同门要渡金丹劫。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那你倒是说啊?”
“我们打听了周边所有峰头师兄师姐们的情况,他们都没有在渡劫,唯有若水峰的卞师弟在闭关,并且这么大的热闹,他居然都没动静,所以……”
相较于陈最的零人缘,卞春舟可是开元峰的常客,而且因为乐观开朗、乐于助人,在低阶弟子里非常有人气,加上“卞”这个姓并不多见,大家一听名字,基本就对号入座了。
“不对啊,卞师弟他不是才筑基吗?是我记忆错乱了吗?”还是说,现在修仙界的纪年法改掉了?印象中,卞师弟就是一只活泼开朗的豁达小狗啊。
“这样的吗?可是上次我在开元峰见他,他已经筑基中期了。”
“你上次见他,多久了?”
这位师姐支着下巴想了想:“约莫有个两年了吧,就神龙烟花之后,就再没见过卞师弟了。”
所以,两年的时间,卞师弟就要结丹了?!
这合理吗?!
“可是,我依稀记得卞师弟他是水火双灵根啊,他这么仓促尝试结丹,真的没问题吗?”陈真人也就罢了,那家伙十足是个刀痴,可卞师弟看着实在不是激进派啊,怎么也如此迫切地结丹?
虽然结丹失败的后果不算可怕,但修士第一次结丹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没有人会白白浪费这种机会。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替卞师弟担忧了。”
“对吧,假如是小师叔祖要渡劫,有陈真人珠玉在前,我倒是觉得能成功。”
“啊?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们刚从过春峰附近来过,小师叔祖确实也在渡金丹雷劫来着。”
“……”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这位弟子幽幽开口:“你知道就好!不是,为什么我苦寻金丹契机久久不见,他们怎么一挖一个准?!金丹雷劫是什么大白菜吗?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好问题,他们也想问呢,但……算了算了,再想下去怕是要心态失衡了,还是看渡劫吧,希望卞师弟可以一举成功。
围观的弟子们心里都替卞春舟提着心吊着胆,反倒是当事人心大得没边,在等待雷劫生成的时间里,他还在想,原来这就是修仙界传闻中的雷劫啊,不知道劈起人来疼不疼啊?
听说金丹雷劫就三道,不像筑基的霞光一样会考究修士的道心,而是简单粗暴地测试修士的抗雷击性,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雷电如何形成的原理卞春舟心里自然是门儿清。
但都修仙界了,应该不用讲什么科学道理吧?
可是如果能讲的话,他是水火灵根哎,水又导电,假使……假使他徒手搓一个避雷针将雷劫接地,理论上来讲,他是不是就是接住了雷劫?
正这么大逆不道地想着,一道透明的小闪电就敲在了他脑壳上,他只觉得浑身酥麻了一下,心里那点儿手搓避雷针的想法就被摁了下去。
哦,原来不行啊,好可惜哦。
不过修行没有捷径嘛,这事儿也挺公平的,万一他成功了,以后人人效仿他,那修仙界的雷劫就形同虚设了。
不过还是好可惜哦。
正这么心里概叹着,头顶的劫云终于全部生成了。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卞春舟忽然觉得自己还蛮荣幸的,天底下那么多云,唯有眼前这朵浓郁乌黑的劫云是单单因他的努力而生成的,这种感觉,就像是解出了一道数学难题一样让人有成就感。
不过,这朵乌云会不会有些太黑了,其间雷声阵阵,很难想象它真正落下来的时候,将会是何等的雷霆万钧。
作为一个雷阵雨都不敢走树下的乖乖仔,卞春舟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好家伙,这真的不会把人电晕吗?如此说来,雷灵根修士是不是每天都在做脱敏治疗,面对雷劫会不会更加从容一些?
不不不,别再发散性思考了,卞春舟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