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你手呢?”
“太冷,在口袋里不想拿出来。”顾予风催促,“快点。”
眼神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谢辞败下阵来,帮他拉上外套拉链,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下不为例。”
顾予风一怔,看着谢辞转头就走:“这算什么,伺机报复?”
谢辞头也不回:“给你拉拉链的报酬。”
顾予风追过去:“收多了,让我弹一半回来。”
谢辞:“有手弹我,没手拉拉链?”
这个点晚自习还没结束,高三的教学楼灯火通明。
他们都不是那么勤奋的人,打算直接回宿舍,结果从教学楼下经过时,碰到去班里巡视的项海斌,两人一抬头就和小老头对上了视线。
谢辞心道不好,正打算装作没看见,项海斌先一步在三楼走廊对他们招手。
“快来。”
谢辞/顾予风:“……”
顾予风低声问:“不理他会怎么样?”
谢辞:“二十分钟晚自习,和二十分钟谈话,你怎么选?”
片刻后,两人垮着张批脸,带着一身风霜回到教室。
班里所有人都穿校服,就他俩穿私服,刚一进门就把一群女生给看直了眼。
正刷卷子刷得头昏眼花,看两眼清爽帅气的男高,顿时神清气爽,还能再刷几张。
杨赫见他们一起回来,习惯性地阴阳了一句:“一起请假出去,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说完后,杨赫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这嘴怎么比脑子动得还快呢,谢辞前不久不才帮过他吗?
其他人竖着耳朵听八卦。
顾予风从他的课桌旁边经过,淡淡地丢下一句:“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有点不习惯。”
杨赫:“……”
简直自取其辱。
顾予风从课桌里随手摸出一本外文课本翻开,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风的关系,头昏昏沉沉的,特别好睡。
谢辞刚坐下,方思泽就拿着数学卷子过来了:“这题你看看,好几个人来问我,我也解不出来。”
余光见项海斌在前排,方思泽压低声音:“你们也太老实了,就剩这几分钟还回来干嘛?”
谢辞接过卷子:“被老项逮回来的。”
方思泽:“……”
他想也是。
很快,又有几个男生女生跑来问同一题,座位旁都挤不下,关键是把顾予风也给围住了。
谢辞见俩女生被挤到顾予风边上,示意他们都先回座位上,拿着卷子去了讲台,随手拿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轻敲了两下:“数学模拟卷最后一道附加题,不会做的都听一下。”
所有人一看谢辞要讲题,都来了精神,竟比平时上课时还认真,主要是这张脸,这好听的声线,实在让人很难移开注意力。
顾予风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的谢辞,想着这人上辈子给下属开会时是不是也这样,专注严谨,让人移不开眼。
他已经忘了为什么当时没有多去了解这个人。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却都浪费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讲台上,谢辞不经意抬头,正好和最后一排的顾予风对上眼神。
顾予风扯起散漫的笑,冲他轻佻地眨了一下眼。
谢辞:“……”
老不正经。
谢辞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了一眼黑板才想起刚才讲到哪里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后,谢辞和江辰宇他们去老街买文具,顾予风独自坐进路虎的后座,处理罗伯森递交过来的工作文件。
不多久,林颖电话进来,他顺手点了免提,边办公边听。
林颖在电话里明确提到,谢诚有明鉴的股份,极有可能参与了明鉴画廊的运作。
罗伯森等他挂断电话,把手边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他面前:“你那个同桌是真的狠,把本来市值就十来万的油画卖到几百万,就这点来说,你们很相似。”
心都黑到一处去了。
昨晚如果顾永年没出手的话,那幅画会被以七百万的价格成交,对于没什么名气的青年画家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顾予风翻看着文件:“奥特曼在我手里能卖到一百万,但仅有一次,脱离我的手,它依然只值十块钱,而兼言的画被谢辞推上高价后,依然维持在相当高的水平,是因为画本身足够匹配它的市值,谢辞只是当了一把推手,把正确的东西摆到了他认为正确的人面前。”
罗伯森点头:“一次性的流通不算什么,具有反复流通性说明画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所以我才说他够狠,明明是个赚差价的中间商,却让各方心服口服。”
被谢辞这一顿操作后,顾永年白拿了一幅油画,更换了一个和他关系要好,且更有诚意的合作商。
雷启良拿到了本来拿不到项目,虽然花重金买画,但画的市值在涨,等于白白捡了个漏,没吃一点亏。
兼言的作品市值平地起飞,暴涨几十倍,并且还有上升空间。
谢辞自己秒变富二代,靠卖他爹的画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在这个中间商的运作下,所有人都占到了便宜,唯一亏损的只有谢氏,最后关头丢掉了项目。
准备回学校时,顾予风接到了妈妈凯特琳的电话。
两人聊完公事,顾予风在挂断前说:“您的生日快到了,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会准时送过去,人就不去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凯特琳的叫骂声。
顾予风早有预料,说完自己的就挂断了,对罗伯森交代:“你和林秘书对接一下,把昨天晚上拍下的那幅画运到D国,让菲欧娜给妈妈。”
罗伯森听得眼皮直跳,觉得要大祸临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我不会被顾总打吧?”
顾予风悠悠地开口:“不会,他打不过。”
“……”罗伯森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送那幅画,您也想当推手?可这画的价格已经很高了不是吗?”
夫人所处的可是D国顶层资本圈,圈里的是一群最不差钱的主。
如果兼言的作品能被他们看上,那市值会飙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了。
“这才到哪儿?”
顾予风语调轻松随意,想到林颖电话里说的事。
谢家借媒体炒作谢辞的负面新闻,一转头爸爸就收到了谢辞是兼言儿子,串通雷启良玩套路的消息,这其中的用意不难猜,无非是谢家想给谢辞拉仇恨,借顾氏的手对付这父子俩,同时挽回科技园的项目。
如果计划顺利,爸爸开始反感兼言的作品,那对明鉴的施压也会收回。
这样一来,谢家所有的损失都能追回,唯有谢辞父子俩倒大霉。
如果谢辞真的是谢家人,那谢家这波操作可以说是完全不顾骨肉亲情,为了自身利益,把这父子俩往死里整。
听顾予风话里的意思,罗伯森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后座:“有必要吗?帮助同学也不用帮到这个地步。”
“有啊。”
顾予风扯着笑,“我倒要看看,我想保的人,谁动得了?”
老街到一中的路上,谢辞听着江辰宇他们聊着篮球联赛的事。
“马上就要决赛了,搞得我有点焦虑。”
江辰宇有些烦躁地咋舌,“又想晚点比赛,好有时间做准备,又巴不得明天就决赛,早点完事,省得闹心。”
张若川:“说不定我们就止步四强了呢,那就只剩两场了。”
江辰宇:“别乌鸦嘴啊你!我可是冲着冠军去的。”
正说着,前面突然过来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就堵在谢辞面前。
谢辞看了眼来人,没理会,绕过去就走。
“您好。”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追到谢辞面前,“我老板想见您,请问现在方便吗?”
谢辞停下来,面上没什么波澜,语气却不太好:“你老板是谁,连个名字都没有,架子倒是大得很,想见让他自己滚来见我。”
黑衣人微微低头,恭敬地说:“您来了就知道了,请别为难我。”
“你们想干什么?”江辰宇见情况不对,低喝道,“这是校门口,想绑架吗?别太离谱啊你们!”
他的声音不小,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谢辞挥开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很快,路边缓缓跟过来一辆劳斯莱斯,降下的车窗露出谢鸿光的脸。
“聊两句?”
谢辞一看是这老头,有些意外。
没想到谢诚没找过来,倒是他老子先来了。
“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你。”谢辞不为所动。
谢鸿光看看左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也不愿意造成什么骚动吧?”
方思泽警惕地看着来人,走到谢辞身旁,低声问他需不需要通知保安和老班。
谢辞想到爸爸谢谦,让方思泽他们先回去,自己上了谢鸿光的车。
片刻后,一中附近一餐厅的包间。
谢鸿光看着坐在对面,此刻依然绷着脸的少年,没有被对方的态度惹恼,反而心情很好:“你爸可能没跟你说过,我是你爷爷,当年他和家里闹矛盾,连你出生的事也没跟家里提过,导致我到现在才知道有你这个孙子,实在是胡闹。”
闻言,谢辞态度依然冷淡:“所以?”
谢鸿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着说:“你最近做的事我听阿诚提过,做得很好!你比你爸有出息多了,这才是我谢家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谢辞听着他滔滔不绝,越听脸色越沉,有些明白,为什么爸爸会这么抗拒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