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理喻啊!
党叙跟他们走了这一路,已经觉得陈雨依对待蒋提白,过于嚣张怠慢,简直是疯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毛病。
不,不对,不止是陈雨依有病,蒋提白也有病!
原先党叙认为,蒋提白和陈雨依肯定有一腿,蒋提白才能那么帮着她。可后来他发现,陈雨依总是当着蒋提白的面,和一个新人不清不楚,嘴里还恬不知耻,喊着“baby”??
这么勾三搭四的做派,蒋提白都能忍不说,现在陈雨依要救这个小白脸无疑的新人,蒋提白竟然也不管管?
所以不止是陈雨依脑子有病,连带蒋提白,这两个高级玩家,都有点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陈雨依就算了,自杀专业户。真不知道蒋提白的名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党叙瞪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忿,好不容易才压了下来。
陈雨依瞥了眼党叙的方向,假装没看到党叙浑身僵硬的模样。
但她知道贺群青有疑问,直接对贺群青说:“baby,你上过审判者商城吧?我们在副本里,假如想要登陆商城,非得要手机或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辅助不可,但我们进游戏的时候,不是都被主神搜刮的两手空空么?所以这类电子产品,都得在副本里现找才成。”
“你生存点不够,我一直想着帮你上传一件商品,现在郭清办公室里手机倒是一大堆,就是缺个有价值的商品……真奇了怪了,NPC这么有钱的副本,竟然没有够格的游戏商品?要是现在去找金条……”
“陈姐,”党叙咬咬牙,装作关心的样子提议道:“我听说药品可以卖,这有这么多药品……”
陈雨依正心烦,瞪了他一眼。
党叙咽了口唾沫,干笑:“怎么了,陈姐,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以骂我。”
陈雨依叹气,“骂你我还嫌累,你回去打听清楚,只有玩家带进游戏的药品,才能作为特殊商品贩卖。副本里没有特殊意义的药品,只能在当下副本里使用,不能上传商城。”
党叙“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这……这我真不知道。”
而这边贺群青听了陈雨依的话,真为陈雨依的心细感到惊讶。因为自己刚才还什么都没问,陈雨依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的为他解释。
尤其自己还在匿名条件下,这份感受情绪的能力,果然是女人独有的……
“别爱上她。”
“……恩?”贺群青回过神,蒋提白折上手里的说明书,对贺群青说:“之前陈雨依和我打赌,如果她单身到四十岁,就给我八百万生存点,但如果她结婚了……我真的随不起那个礼钱。”
贺群青:“……”
陈雨依:“我听见了。”
“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别动心,别回应……不,我不相信你。不然我给你五百万,你现在去揍她一顿,让她别痴心妄想。”
“……”
陈雨依显然在忙,伴随咔嚓一声,她用不知哪找来的螺丝刀,奋力撬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咬牙道:“信不信我揍你一顿?你这死狗,你自己照照镜子,我现在揍你一顿,你可就没了。”
贺群青也默默转过头,心里默念三遍我不喜欢跟狗说话,那边陈雨依忽然动作一顿,像是找到了一个抽屉的夹层。
过了一会儿,她嘴里啧啧有声,“真有意思,郭清和周济……不,是这舞剧团里的所有人,都是一群疯子啊。”
在房间里无头苍蝇似的翻来翻去的党叙,立马赶了过去,这边蒋提白等到陈雨依又把手里的账本模样的东西翻了几页,才走到她身边。
陈雨依把东西递给了蒋提白。
“陈姐,那是什么?”党叙眼巴巴问。
陈雨依擦擦头上的汗,没回答。
直到蒋提白看完,将本子跃过党叙伸着的手,放在了贺群青手里,贺群青翻回第一页,借着光仔细一看,才知道这是什么。
是周济的手术日志。
一个随舞剧团东奔西走的“保健医生”,哪有这么多手术可做,答案都在这里头了。
那边被忽视一波的党叙快速放下手,对蒋提白笑了笑,蒋提白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党叙尴尬的将手收回身后,那手便忍不住攥成了拳头。他的目光迫切的落在陈雨依找到的本子上,但这个线索,却被一个新人拿在手里!
过了一阵儿,党叙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无力,因为他发现,这个新人看东西,果然非常快,快得甚至刚翻到新一页,就轻轻松松地揭起了下一页,厚厚一本,他眨眼间就看到了一半。
这新人到底在干什么?
这明显很重要的线索,真的有人就这么随便翻翻,就能全部看进去?
党叙眼中透出烦躁,难不成讨好这些大佬还有门槛?
狗屁的门槛!
……
贺群青脑袋空空地拿着周济的手术日志,麻木地往下翻。其实他看到三分之一,就不想看了,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但蒋提白和陈雨依两双眼睛盯着自己,每次他想要停下,都感到陈雨依的眼睛瞪得大了一些,蒋提白的目光冷淡了一些,好像又在说“不想死的就别移开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终于看完了,贺群青擦了擦脖颈上不存在的汗,生怕别人又要问他感想,就听陈雨依说:“蒋提白,你说吧,时间真的不够了。”
蒋提白疲惫的深吸口气,说:“现在看来,曾海箐不是周济‘手术日志’上的第一个人,所以我们就明白了,郭清为什么要把舞剧团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因为当初提议的人,一定是周济。而他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就是周济的老本行,也解释了周济为什么投资舞剧团,他的钱从哪来。”
“周济每次在这里做手术的日期,正是曾海箐和郭清‘约会’的日子,曾海箐将控制狂的郭清引走,来回就是一天一夜。显然曾海箐和周济,是很早以前就串通好的。”
“可周济没想到,曾海箐和郭清会走到订婚这一步。”蒋提白的声音很飘忽,眼睛看着光束里凌乱飞舞的灰尘,“他的好搭档,和一个傀儡订婚了,这件事有多危险?会不会暴露他,会不会断了他的‘生意’?所以当某一天,曾海箐生了一场小病,也可能只是摔倒,送到医务室后,一病不起,就这么死了。”
“周济有了机会,想把郭清直接拉进他的生意里。”
“郭清本身已经负债累累,曾海箐又已经死了,所以周济只是向郭清提了一个建议。面对这个建议,郭清一开始,或许会很抗拒,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不会抗拒太久。郭清甚至会想,周济对曾海箐的感情,或许比自己更深,周济都能为了舞剧团的生存做到这个地步,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
贺群青听着蒋提白昏昏欲睡的声音,觉得四周变得更黑、更冷了。
至于周济是如何“利用”曾海箐的尸体,也都写在他的手术日记上了——那其实是一个账本,每一台手术都是明码标价的。
周济不是黑医生,不是在非法行医,他真正是个生意人,只不过做的是人体器官的买卖。
可想而知,一个健康的舞蹈演员,死了之后,有多值钱。
“……郭清从曾海箐身上尝到了一点甜头,一番挣扎后,周济自然而然就带他入行了。但估计他们谁也没想到,曾海箐回来了。”蒋提白眉头皱了起来,“郭清死了,但周济,我不确定。周济更有可能还活着。因为曾海箐那天的举动,显然还非常需要周济为她做些什么,甚至可能,她如今已经不是人了,所以神志不清,再一次被周济控制。”
说到这里,蒋提白停了下来,空气寂静了一阵,党叙实在忍不住,问道:“蒋大佬,然后呢?”
蒋提白眉头挑了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什么然后?”
“然后怎么了?”
“没了。”
“没了?!”党叙愕然的张着嘴,“审判书呢,审判书在哪?!”
蒋提白这才哦了一声,想起来一般说:“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曾海箐是这个副本真正的钥匙,所以审判书一定在她身上。”
他的话音落下,贺群青的心跳也有点快了,像是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又像是有些迷茫——就这样?
审判书“百分之百”确定了,就在曾海箐的身上?
她难道会随身携带审判书吗?
还是……
咔哒。
忽然,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了令人不安的声音。
是党叙。
党叙抬着手臂,他手里变魔术似的,紧紧攥着一把木仓。
此刻那把木仓黑洞般的枪丨口,正顶在蒋提白的太阳穴上。
“行了,”此刻,党叙才有种报复的快感,狠狠的说:“跟我走吧。”
蒋提白可笑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开丨枪?”
“别油嘴滑舌的,”党叙冷笑一声,下一秒,他调转枪丨口,对准了贺群青。党叙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聚精会神,他努力的不被新人匿名性影响,但当思绪飞快流走的时候,党叙还是有点慌了,他大喝一声:“你过来!”
贺群青使劲闭上了眼。
真正被枪指着的这一刻,他眼前闪过的不是之前杨放他们开丨枪的画面,而是更多、更密集的枪丨口,通通都对着他的身体——是玩家们设下陷阱,准备“预售boss”的那天。
现在已经说不清,那天是谁把谁弄的千疮百孔了,但他能确定的是,子丨弹即便打在boss身上,也是很疼的。
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贺群青深吸口气。
唉,无所谓了,到底不是第一次了,别说党叙现在开一枪,十枪八枪的,我还能承受更多。
“baby!”陈雨依突然出声,她脸上再没有了一丝笑意,万分严肃的缓缓说:“别倔,听他的。”
贺群青犹豫了一下,直到蒋提白也说:“你过去。”
贺群青抬脚,缓缓走到了党叙身前。
党叙一把抓住他,这下不用再看贺群青,他的手也能准确的落在贺群青的后脑勺上,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蒋提白,陈雨依,走吧,我们老大,还等着你俩呢。”
第30章 第30章 别生气 党叙开完枪就后悔了……
浓雾般的黑暗笼罩着周围稀稀拉拉的几栋建筑, 陈雨依打着一道光走在前头。
潮凉阴森的夜风一阵往左刮,一阵向右吹,毛毛细雨在陈雨依身前的光束里, 宛如被惊炸的飞蝇,被风抽打,一片无声的凌乱。
四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踏过沙沙作响的砂石大路,走上了通往排练厅的水泥小道,当陈雨依的鞋底踏进水泥路上的浅水洼, 没多久, 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也一齐变得响亮起来。
除了他们步行的声音,四下里没有任何声响。
尤其是视线尽头的排练厅,那里的枪声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停止了,透着光的门里, 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贺群青举着双手, 非常配合那顶着他脑袋的枪口, 老老实实的往前走。
但他逐渐明白,党叙这家伙, 可能早都看他不顺眼, 不然为什么他明明毫无反抗,党叙还会冷不丁的粗暴推他。
当贺群青的脚步声又一次卡壳,像是差点摔倒的时候,陈雨依再也忍不住,回过头来,手里的光束扫到了党叙的脸上。
“喂!党叙!”陈雨依眉心紧蹙, 烦躁的说:“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都说万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希望你别忘了, 这次副本结束,还会有下个副本。你现在跟着杨放,设计我,拿枪指着我,我都可以觉得你是为了通关迫不得已,甚至可以忘了——毕竟像你这样的玩家,我遇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说着,她视线落到被党叙挟持的人影身上,眼里冷光一闪而过,“但除此之外,多余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
党叙仿佛被她说动,迟疑了片刻,突然抬起脚。
贺群青一声闷哼,被党叙大力踢中了膝窝,膝盖一弯,单腿跪在了地上。
“baby!”
贺群青嘶——了一声,齿间蹿进一股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