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的。”陈雨依说:“你用袜子给我擦完脸,就想这么走了?”说着,陈雨依手伸进贺群青工作服的口袋,拿出了那只沾了沙子的袜子。
“……”
“乖,把袜子穿上,这楼里挺冷的。”陈雨依拿出钥匙打开门。
“……”
贺群青还求救似的站着,这时蒋提白和林况抬起脚步,两人先后走进了房间。
“逗你玩的。”陈雨依笑了,推着贺群青也往门里走。
“今晚应该没事了,不过你最好跟我们一起睡,相互有个照应。”
蒋提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刚好也让我回报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陈雨依没好气,“你走开,什么好事都有你,我让他睡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况翻白眼,把自己扔在了一张下铺上,说:“好冷啊!这被他娘的怎么这么薄!对,baby,不然你上来我俩一起睡,多暖和。你犹豫什么,哎,你看你,你要是跟他们两个不怀好意的睡,明天早上起来,你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完整的你了。”
贺群青:“……”我现在就想出去。
贺群青站了片刻,见陈雨依也往上铺爬了,左右看看,忍不住对蒋提白说:“那个……你先起来。”
蒋提白很惊讶,“你想跟我睡?嗯……不好意思啊,我一会儿可能会吐。”
“……”
蒋提白说完虚弱一笑,补充道:“当然不是因为你。”
“……”贺群青陷入沉默,等蒋提白又安静的躺了十秒钟,才开口:“这件事可能不重要。只是我之前发现,这里的枕头生蛆了。不知道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林况一声:“我操!”从床上蹦了起来。
第15章 第15章 病体 贺群青张了张嘴,想说……
一分钟后,四个人蹲在地上,围着四个枕头。
蒋提白打着手电照着它们,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枕头上翻来翻去。
贺群青就发现,他们房间里这枕头的布料,甚至比自己刚才枕过的那个还要破,那些难以觉察的细密小孔连成片,轻轻一撕都能把枕头扯成两半。
更不用特意去找,枕头里的小虫自己都会冒头到他们眼前。
它们像是被手电光吸引,很快在破洞处连成黑亮一片。随着光束移动,那些小脑袋左摇右摆,让人一阵恶寒。
“是这种吗?”蒋提白问。
贺群青摇头,“不像,我看到的是白色的,很软。”
而他们枕头里的虫子,又细又长,虽然也像蛆,但戴了一个青又绿的头盔,有些身上还连着蜕皮。
陈雨依露出嫌恶又后怕的神情,一张脸在手电光下也是阴森森的,说:“会不会你看的时候还是幼虫,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成虫?”
“管它发育到什么阶段,这重要吗?!”林况简直要疯了,“老大,陈姐,你们还等什么,等它传宗接代啊?”
贺群青觉得林况这个小伙子很奇怪,他刚才在外面挖尸体的时候侃侃而谈,但现在只是见到自己枕头里的小虫子,却浑身发颤,额头都冒了汗,再也不喊冷了。
“别怕,我看这些虫子存在,并不一定是针对玩家的。”蒋提白咧嘴一笑,“就是长的快了点。跟你之前遇到过的苗疆副本里的蛊虫,肯定不是同一种东西。”
“老大!”林况抖的更厉害了,他条件反射的掏耳朵,擦着头上恶心出的汗,“你饶了我吧。”
蒋提白扯下一条床单,把这四个枕头严严实实的包了进去,从窗户扔了出去。
“扔,扔远点!”林况眼睛跟着那包袱。
“扔远点有什么用,隔壁房间应该也有。说起来,这楼里肯定还有不少呢。”蒋提白叹息着坐下了。
剩下三人又一起检查了被褥、床单,直到确定房间里再没有那种小虫。
林况最后还是不放心,十分有经验的扯下床单,死死塞住了门缝,又检查了窗户,确定不会有东西顺着缝隙爬进来,他才虚脱似的倒在了床上。
陈雨依见林况这样,倒没有再刺激他,反而欷吁,“还好没让我遇到那种古怪的副本。林况,听说你们那个副本里幸存的玩家,有三分之一疯了?”
林况又打了个激灵,不知道想起什么,说:“那种极端的副本,假如再来一次,我一进去就会自杀,管他点数够不够呢。”
陈雨依摇摇头,“放心吧,不会再来一次了。”
林况神经质的说:“这里的虫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控制玩家?还是会产生幻觉?会不会趁我们睡着的时候……”
“应该不会。”蒋提白说:“从我们已知的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来看,这个副本应该不存在‘人’以外的超自然力量。”
“那邪丨教呢?”林况担心的问。
“之前排练厅的事,倒有点像,但不是,那整件事过于粗暴,缺乏宗教的元素。而且这个舞剧团里,也没见过和宗教有关的东西。”
出乎贺群青的预料,蒋提白这时候解释的语气很认真,也很有耐心,连贺群青听了心里都一定,更别说提出问题的林况,已经立竿见影的平静了一些。
“睡吧。”陈雨依说,“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贺群青往林况空着的上铺爬,伴随着铁架床吱吱呀呀的声音,他问:“这房间就你们三个人住?”
“还有一个啊,”陈雨依在黑暗中回答,“我‘男朋友’。可能还在医务室吧,晚上杨放和郭团长一起,专门去慰问他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所有人都累的很了,贺群青刚躺下没有几秒,就听到了陈雨依的呼噜声。倒是下铺的林况,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至于蒋提白,贺群青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
从躺下开始,蒋提白就安安静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没了,更不知道他睡了没。
想到他被系统剥夺了价值一万点的生理权利,或许现在难受的睡不着吧,也或许,就像蒋提白自己说过的,他现在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
迷迷糊糊间,贺群青听到了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他的身体也跟着颠簸。
耳边再次响起了哨音,不过这次若有若无,忽近忽远,并没有那么急迫。
他躺在一个凉冰冰、硬邦邦的地方。
仿佛是狭长的隧道里吹出的阴风,从脚下升起,拂过他的鼻端,渐渐有点冻鼻子。
这一刻,好像最近的许多幻想都成了真的。
他躺在一张铁板床上,直挺挺的被人推着往前走。
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但就是睁开了,眼前也是空荡荡,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在蒋提白他们的房间里睡觉吗?
贺群青心里有点着慌,不自觉的挣扎起来。
“嘘——嘘——”
“别急啊。”
一个漏风、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乍一听像是个男人。
可这嗓子太沙哑了,是女人也不一定。
“马上就开始,马上就好。”
“我保证,一会儿,你根本感觉不到疼。”
谁?
谁在我旁边?!
但贺群青哪怕内心聒噪到了极点,也无法出声质问,他四肢完全不受控制,就这么在黑暗中,不断的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来——”
“让我看看……”
贺群青腹部一凉,是衣服被揭了起来。
随即,一只滑腻光洁的手,在他腹部游走。
“真好,真年轻啊……我们从哪儿开始?”
贺群青急促的呼吸着,心想说好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那双手太凉了,以至于每一次,那手指落在他的腹部,他都以为是刀子落下来了。
“住……”贺群青终于挤出了声音,“住……手……”
他的喉咙紧张,舌头虚软,以至于声音软弱的自己都听不到,但那个人听到了。
“咦?”
那只在他腹部游移的手停下了。
“你怎么……”
贺群青没听到这人后面的话。
因为一阵天旋地转,他猛然睁开眼,醒了。
“啊啊啊!!!”
惊慌的喊叫从下铺传来。
贺群青前一秒还浑身瘫痪的任人鱼肉,这一秒醒过来,原本也是要叫的,可惜被这先一步的惨叫给打断了。
天还没亮,房间里还是黑漆漆的。
耳边骤然听到别人喊的这么大声,先不说贺群青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反正这喊声真的比女鬼叫的还凄厉。
贺群青甚至觉得,梦里那一刀落下来,可能也就是这种感觉。
身下的铁架床一阵摇晃,下铺的林况坐了起来,接着愤怒的翻身下床,在地上喘着粗气走来走去,嘴里一个劲的骂娘。
贺群青的心脏也是嘭嘭的。
他本以为林况这么叫,蒋提白和陈雨依肯定会生气,没想到两人非常容忍,都没出声。
贺群青自然想到了睡前林况的失常,那时候蒋提白和陈雨依,对待林况的态度,就隐隐的流露出耐心,现在可能也是这样。
看来这三人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蒋提白和陈雨依,人品似乎也不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