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配方可以,御医意思连着用七日解药,而后身体余毒若是毒性弱不能再下猛药,可以用药材煮了泡汤熏蒸。
药官仔细一想,也行。
第一日,严怀津身体还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许多福坐在床边陪着,还是严怀津睡着了后,许小满进来,说:“阿爹刚到,也没吃饭,你陪阿爹用用饭。”
“好。”许多福一想阿爹折腾过来一路没怎么休息,现如今没吃饭还操心他,顿时一肚子内疚自责,还未张口说话。
许小满笑了,眉目都是包容,“阿爹身体累是累一些,不过常年习武,不算什么,睡一觉吃个肚饱就好了,咱们一家人亲父子俩,你还用在阿爹跟前内疚不好意思?”
“傻多多。”
父子俩去旁边饭厅吃了饭,桌上都是清淡的。许多福想阿爹和他口味一样爱吃重口荤的,结果都是粥水汤面之类的,想要点别的。
“你这些日子没好好吃,别吃大荤的,我叫御厨准备的清粥小菜,阿爹一路上光啃干粮,现在也想喝点稀饭。”
许多福眼眶一下子红了。
“凌官性子你知道,他能把解药送回来说明真的有用,你就安心吧。”许小满安慰拍了拍多多的手,“好好吃饭,别哭了。”
多多哭的他心里难受。
许多福吸了吸鼻子,阿爹在,他心里安稳,然后哐哐干了一碗粥,半盘子素菜,也没敢多吃。许小满见多多用了,也略是安心些,吃过饭,底下人打了热水,父子二人洗了澡,许小满强硬哄着多多跟他睡一会。
结果许小满发现,多多睡不踏实,明明眼眶黑乎乎的,结果睡了一个时辰就惊醒,眼底都是恐惧迷茫,像是才明白他过来了一样,说:“阿爹。”
许小满拍拍多多,说:“严怀津没事,你再睡会?”
许多福不说话。
“那你去看看,看完了心里安稳了再来睡会。”许小满改口。
“阿爹你睡吧,我一会就回来。”
许多福起身去看严怀津了,衣服都是草草披着,拖着鞋往出走。许小满坐在床上看多多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回去得给仲珵说,可不能乱来了。
他们家多多真的挂心小严,小严何尝不是,那是拿命护着多多。若是今日中毒的是多多——许小满不敢想啊。
他怕他和仲珵都急死了。
严怀津又高烧了,王圆圆带着人在旁伺候,还有御医和药童。东厂药官说:“殿下,解药清毒,总要有个过程,前几日最凶猛,严少爷人年轻,底子好准会没事的。”
许多福点头,他知道严津津在悄悄锻炼,严母过世百日后,他每次吃饭都给严津津加餐加肉,幸好幸好。
后半夜时,严怀津退热了,人醒来用了参汤和半碗清粥。
“许多福,你睡会。”
“看你吃完我就睡。”许多福说。
严怀津便吃完了粥,等许多福一走,全吐了,拉着王伴伴的胳膊,不让王伴伴喊许多福来,很是隐忍低声说:“只要御医来就好。”
王圆圆看的也心疼,直说知道了。先叫顺才顺德收拾过,他去找御医药官。等二人过来,也是没什么办法,按照药官说的,现如今清毒,就得扛过来,用参汤吊着命,等明日用药再看。
翌日一早。
许多福先找到了潘子鸿,“你回去吧,我这儿不缺人手了,凌官在江明城我不放心,我叫温良洳跟你一起去,你才上任,别耽误了政务,只要给温良洳行个方便,接凌官好生休养。”
“下官知道了。”潘子鸿说完,神色又有些不忍,“殿下要多多保重身体。”
许多福点了点头,“知道。”
第二日,严怀津用了解药又高热,不过这次高热了一个多时辰温度就下去了,到了傍晚时还能用半碗清粥,吃完了后还有精神,跟许多福说了半柱香的话。
王圆圆在旁其实很紧张,他怕严少爷又给吐了,幸好幸好,直到殿下走了,严少爷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没吐半碗粥。
看来药真的有作用。
但是到了后半夜时,严怀津高热将白日吃的全都吐了,并且五脏六腑像是烧一般。
这次许多福惊醒非要过来看看严怀津,才发现了严怀津之前一直不好受,顿时又气又难过,一直折腾到了天亮,严怀津还处于高热呓语阶段。
“别。”
“我没事。”
“许多福、许多福。”
叫了许多遍许多福的名字。
许多福握着严怀津的手,冷水巾帕一直替严怀津擦拭降温,第三日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严怀津低热时强行掰开了嘴将解药灌进去的,一直到深夜,严怀津低热也好了些,换了干净衣服,后半夜严怀津醒来,见许多福睡在不远处竹榻上,一直看着许多福,并未出声,叫醒许多福。
二人一个睡,一看望着一个,迷迷糊糊之间,严怀津也睡了过去。
第四日时,严宁到了。
严怀津好了许多,严宁见侄儿躺在床上,双目含泪,听到御医说解药找到,又松了口气。之后便见殿下在床边照看侄儿,亲自端水喂药,严宁还有些受宠若惊,说他来照看吧。
许多福说:“不用太傅,我照顾严津津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严宁茫然,而后明白过来,殿下是说,侄儿替殿下挡了一刀,如今身负重伤,殿下心肠好,这般亲力亲为照顾侄儿该的吧。
殿下真是重情重义。
到了中午,严怀津主动说饿了,用了半碗粥,精神也好许多,下午那会又说饿,还说想吃点鱼。
“我去问问御医药官你能不能吃鱼!”许多福兴奋的亲自跑出去问。
严怀津靠在床上,也笑了下。
他的脏腑还有些热和灼痛,不过没那么剧烈了,隐隐约约的。应该快好了吧?好了就不用折磨许多福了,许多福会开心会笑起来。
“他们说海鲜河鲜还是先别吃,你可以吃点豆腐。”
严怀津:“许多福,你替我吃些鱼吧。”
“这不好吧……嘿嘿,那我吃啦,我让你闻一闻!”
“许多福,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严津津又能玩小绿茶把戏还撩他!!!许多福高兴坏了,倒没什么害臊,因为这说明严津津身体在慢慢好转。
果然第四日之后,严怀津很少发热,即便是发热也是低烧,然后饮食慢慢多了些,每天频率比较多,吃得少,许多福倒是不急,能吃就好。
到了第七日,严怀津能下床走路,肩膀上的伤口也愈合,因为天气炎热,许多福之前都怕严怀津伤口发炎,幸好这个地主老爷说他家有冰窖。
不过冰窖只剩下一点点冰了。
听从医嘱,也没敢多用冰,好在小镇一天只有中午那会最热,早晚还是很凉快的。
许小满看严怀津一天天好起来,也安心了,后来就带着多多没事在小镇周围溜达一圈骑骑马,活动活动筋骨,别整日待在小宅子床头打转。
如此过了一个月,这边与太极宫通信频繁。
八月末,许凌官从江明城回来了,许凌官瘦了许多,五官更立体,整个人带着病态的美感。其实严怀津也是一样。
御医说这得之后慢慢滋补养起来,急不得。
“凌官,御医给的方子我让人送过去你用了药浴没?”许多福询问。
许凌官说:“用了主子,我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
“你真是胡说八道,你又不是铁打的,短短这些日子怎可能好的差不多。”许多福语气有些凶巴巴,其实是心疼许凌官,“这次都是你救了严怀津,别在我这儿逞强,你偷偷用了毒,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了我……”
许凌官以身试毒寻求解药这一行为,许多福很是五味杂陈,自然是感激许凌官,他绝望痛苦时,许凌官帮了他,如今害的许凌官身体孱弱。
“主子,如今我和严少爷都好了,以后养养身体就行了。”
严怀津向凌官郑重道谢救命之恩。许凌官笑笑,主子和严少爷都是好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甘愿的。
九月中,车队整理,重新出发。
许多福心情好了,也能顾全一些外物,在这几家老爷家住了这么久,尤其隔壁那个院子还用作刑房,死了人,有些人家肯定觉得晦气。
于是临走前,除了给钱外,许多福亲自写了匾额:好善有福之家。
还落了太子印章。
又赠了一些内务所出的摆饰。
至于行刺的十六人,许小满在这段时间严查过后,全都杀了。
车队走的慢,到了渡口换大船,之后一连十日,都在大船上哪怕是到了渡口小镇,许多福都不下船去玩。
“遇刺是他们的阴谋,不是你犯了什么错,许多福你去看看,同许叔叔一道去逛逛,我想吃小鱼干。”严怀津鼓励许多福下去溜达一圈。
他现在身体还很不好,走一会要休息,耽误许多福游玩。
“那我给你买一些,其实我也有点想吃了。”许多福一听,便答应,去找阿爹下船溜达去了。
许小满语气有点酸溜溜了,“……你现在听小严的。”
“阿爹,咱们做大丈夫的。”许多福一个开口。
许小满一听,立即接话:“那确实要听媳妇的,尤其小严现在养身体,多多你做的很好,很有担当,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我也是跟阿爹学的!”许多福挺起了胸膛,“我可是许小满的崽,当然要有一家之主的责任心。”
“好!”许小满目光赞叹,不愧是他的崽!
然后父子俩高兴去逛街了,小逛一会买了吃的零嘴,许小满还给媳妇儿带了许多干货,天气热一些干货能带,仲珵一个人在家,之前肯定担忧着急坏了——
多买些!
九月下旬,船到了盛都下府县渡口,没想到圣驾早已在等候了,一家三口见了面,宁武帝看到太子第一眼先看旁边的皇后,明晃晃的‘这是咱们的多多’?
许多福:……
许多福‘恶狠狠’的扑过去抱着他爹汪汪叫父皇!
跟撒欢的小狗似得,见到了亲人。
仲珵表面上打趣,其实眼睛微微有些泪光,孩子真的瘦了许多,拍了拍许多福背,“出门玩了一趟,倒是清减了些,清减了也好,瞧着俊朗了。”
“嘿嘿我回头就吃回来!”许多福笑嘻嘻撒开手‘威胁’。
宁武帝便朗声大笑。
在府县又留了几日,而后车马浩浩荡荡往盛都城去。
路上,宁武帝和皇后坐在大车中。许小满跟仲珵叨咕第不知道多少遍了,“……你真没带药?”
“小满你不信朕。”
许小满:“看来是带了,没下。”
仲珵:……